孟和桐站在那里等了很久,一直到何安業答應將他所有的證據拿出來以后,才將他下一步的計劃和盤托出。</br> 而許清墨對那些所謂的計劃并不感興趣,她走出義莊的門,看著村莊的方向發呆,曲蓮走到她的身邊,輕聲說道:“姑娘,你怎么了?”</br> 許清墨搖了搖頭:“只是覺得,那些孩子,挺可憐的!”</br> “其實現在的話,他們還有怨恨的人,有寄托仇恨的人,等到他們大一些,明白什么叫做對錯的時候,才是真正可憐的時候!”曲蓮看著遠方,有些無奈的說道。</br> 許清墨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曲蓮的肩膀:“所以啊,讀書明理,辨是非,你還是要多讀書,不能只知道練武,讀書更重要!”</br> 曲蓮默默地低下頭,一聲不吭。</br> 許清墨立刻就笑得停不下來:“你呀,一讓你讀書你就不說話!”</br> “哪有主子成天的逼著下人讀書寫字的,我也真的是沒見過你這種的!”曲蓮噘著嘴,滿臉的不服氣。</br> 就在許清墨準備激勵一下曲蓮的時候,孟和桐忽然走了出來:“怎么站在外頭,不冷嗎?”</br> 許清墨回頭看了一眼孟和桐,眼中滿是冷漠:“外頭沒有風,沒那么冷,總好過在里頭被人算計!”</br> 孟和桐愣了一下,然后趕緊上前:“生氣了?”</br> “怎么,你用我威脅我舅舅,我還不能生氣了?”許清墨挑眉,滿臉的怒氣。</br> 孟和桐看著許清墨半晌,然后背在身后的手忽然拿了出來,赫然是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吃串糖葫蘆消消氣?”</br> 許清墨看著那串糖葫蘆愣了一下,腦海中忽然閃過他坐在自己墳頭吃糖葫蘆的樣子,她不自覺地接過那串糖葫蘆:“你,為什么每次都是給我糖葫蘆???”</br> “因為你喜歡??!”孟和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br> 許清墨有些不解:“我喜歡?我什么時候喜歡糖葫蘆了?”</br> “你大約是不記得了!”孟和桐笑了起來,“你周歲抓周的時候,我跟我父親還有母親一起去參加,你還只有一點點大,被你父親抱在懷里,饞別人家小姑娘的糖葫蘆,饞得一直流口水!”</br> 許清墨滿臉的茫然:“?。俊?lt;/br> 孟和桐抬手揉了揉許清墨的頭:“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肯定不記得了!”</br> 許清墨看著面前的糖葫蘆很久,最后回過神來:“你拿我威脅我舅舅,就用一個糖葫蘆就算收買我了?孟和桐,你也太小看我了!”</br> “那你要什么,只要你能說出來,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想辦法給你摘下來!”孟和桐走到許清墨面前,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br> 許清墨被孟和桐看得有些心慌,下意識地錯開目光:“誰要你的東西,你能給的東西,我自己都能買,還差你的東西不成!”</br> 孟和桐察覺到許清墨的躲閃,嘴角不露痕跡地微微上揚,然后退到了一個可以讓她自在一些的距離:“那可是你說的,可別說我沒有補償你??!”</br> 許清墨懶得搭理他,盯著手中的糖葫蘆一個勁兒地看,然后像是報復一般的,狠狠的咬了一口。</br> 何安業上訪的奏章,快馬加鞭直接到了謝蘇鈺的手里,由他親手遞交到皇帝手里。</br> 在看到奏章上的那些名單以后,當朝笑出了聲,隨后就將奏章丟在了牽累其中的大臣頭上。</br> 名單上的人被當即收押,皇帝命謝蘇鈺下江南核查整治,官匪勾結一事,被搬上了臺面。</br> 朝中眾臣人人自危的時候,寧遠侯府卻是雞飛狗跳的。</br> 許大娘子因為此事知道了許清墨在去杭州城的時候遭遇水賊,急得團團轉,后來又聽說許清墨為了自保,殺了很多水賊,更是急得直接暈了過去。</br> 正陽公主趕忙請了太醫,然后診出了喜脈,寧遠侯高興的厲害,上朝請休,把本來還在氣頭上的皇帝氣得差點打他一頓,還順便關在宮里幫皇帝一起看奏章。</br> 而許延泉又被軍務纏得脫不了身,正陽公主作為新婦,又要管家,又要派人照看許大娘子,還要時不時地應付宮里派來的人。</br> 正陽公主忙得團團轉,府里頭還是一團亂,愣是在一個熬夜看賬簿的夜里,把自己給氣哭了。</br> 許延泉心疼媳婦,連夜寫信寄往杭州,讓許清墨回家幫忙,許延泉還不放心信使,讓麥冬親自去送。</br> 麥冬快馬加鞭,愣是在三天里趕到了杭州城,在凌晨的時候,敲響了何府的大門。</br> 許清墨被花楹叫醒的時候,還有些生氣:“大晚上的你這是做什么!”</br> “姑娘,世子來了信!”花楹趕緊說道,“還是麥冬送來的!”</br> 早知道,麥冬可是許延泉的貼身侍衛,不是什么很要緊的事情,麥冬是不會輕易離開許延泉的,所以必然是家里出事了!</br> 許清墨立刻翻身下床,披了件外衣就趕緊出去了。</br> 麥冬站在院子里,看到許清墨的時候,趕緊上前將書信遞給許清墨:“姑娘,大娘子身體抱恙,侯爺被拘宮中,世子分身乏術,還請姑娘即日啟程,回京城料理事務!”</br> 花楹和曲蓮聽著麥冬的話,都焦急不已,可看了書信的許清墨卻是笑了起來:“我知道了,你去好好睡一覺,明日一早,我同祖母告個別就啟程!”</br> 麥冬應了一聲:“是!”</br> 一直等到麥冬離開以后,花楹才問道:“姑娘,不是說府里出事了嗎?你怎么還這么高興?。俊?lt;/br> “我母親有孕了!”許清墨笑著說道。</br> 花楹和曲蓮都很是驚訝:“大娘子有孕了?”</br> 許清墨笑著點了點頭,然后說道:“這事我們知道就是了,旁的都不要說!我父親那個愣頭青,在陛下氣頭上的時候,去告假,然后被拘在宮里幫陛下批復奏章!”</br> “那,那世子怎么讓麥冬來送信啊?”花楹有些不解。</br> “家里忽然這么多事,我那位公主嫂子有些應接不暇,夜里看賬簿的時候,被壞賬氣得直哭,我那個哥哥心疼了,就讓麥冬連夜來送信了!”許清墨想著這個畫面,便忍不住笑道,“也好,是時候該回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