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達了一圈回來了，王浩緊跟齊老頭身后走進了鋪子，沒有被阻攔，不過進了鋪子之后，齊老頭上了二樓，把門一關，不再理睬他。</br> 這是一個二層小樓，一樓是鋪面，二樓是住宿，一樓鋪面里又悶又熱，蚊子還多，王浩堅持了幾分鐘便逃了出來，對著二樓亮著燈的窗戶喊道：“齊老頭，哥明天還來，你等著！”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br> 回到家，洗了個澡，換了一套衣服，這才感覺到一絲清涼，肚子有點餓，于是出門來到一個燒烤攤，點了二十個串和一瓶啤酒，一邊吃一邊心里想著不能就這么算了，五萬塊錢扔海里還能聽個響呢。</br>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清早，王浩便開車來到了市北老城區(qū)，這邊基本都是出租房，他運氣不錯，正好齊老頭鋪子斜對面有一個門面房出租，也是一樓門面，二樓住宿，于是被他給租了下來，準備跟齊老頭長期作戰(zhàn)。</br> 付了半年房租，又在網(wǎng)上了買了一臺空調(diào)，周圍小超市買了洗漱用品，到了晚上的時候，基本搞定了。</br> 莉莉上班之前來轉(zhuǎn)了一圈，說：“浩哥，你準備住這里？”</br> “嗯！”王浩點了點頭，因為他暫時沒有身份證，所心這套房子還是用莉莉的名義租的。</br> 一天的時間，齊老頭都冷眼相看，并沒有出聲。</br>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本來王浩都打算好了，天天跟著齊老頭，形影不離，煩也煩死他，并且還要吃他的喝他的，可是實際操作起來，現(xiàn)實跟理想發(fā)生了偏差，跟著齊老頭倒是很容易，但是吃對方的喝對方的，卻非常有難度。</br> 比如說，到中午了，王浩肚子已經(jīng)開始咕嚕叫了，但是齊老頭就是不開飯，兩個人比挨餓，最終王浩敗下陣來，叫了外賣，可是外賣一到，就被齊老頭搶了去，并且厚顏無恥的吃一口，再裝著咳嗽一聲將飯全部噴到了菜里，令王浩即便搶回來也吃不下去。</br> 于是最終發(fā)展成，每次到了飯點，王浩自動叫兩份外賣，并且每天還要換大桶水，因為齊老頭根本不動手，泡茶也成了他的工作，漸漸的感覺有點不對勁，不是纏著齊老頭，而是變成了對方的小跟班，沏茶倒水買飯打掃衛(wèi)生。</br> 這天齊老頭吃完飯，喝著茶躺在躺椅上小憩，王浩則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一臉郁悶的表情，他不知道是否還要堅持下去。</br> “外賣味道太差了，從明天開始，你去買菜做飯。”齊老頭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br> “呃？”王浩表情一愣，說：“憑什么？愛吃不吃，本來就沒打算給你吃。”</br> “你不學開鎖了？”齊老頭說。</br> “學！”</br> “那從明天開始買菜做飯。”</br> “我……”王浩想說我做個毛，但是只說了一個我字，剩下的話硬是咽了回去，思考了片刻，心里安慰著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跟個快入土的老頭一般見識什么，就當發(fā)揚尊老愛幼的傳統(tǒng)了：”哦，好！”</br> 第二天早晨，王浩晨練完了，買了早餐回來，打電話叫著莉莉帶著他去了附近的菜市場。</br> “浩哥，你不是要吃齊老頭的嗎？”莉莉一臉疑惑的問道：“怎么又要自己做飯？再說，你會做飯嗎？”</br> “應該會吧。”王浩說，并沒有過多的解釋。</br> 在菜市場買了排骨，蝦，蛤蜊，鱸魚和幾樣青色，說實話，他吃外賣也快要吃吐了。</br> “浩哥，買這么多東西，中午的時候，我能來蹭飯嗎？”莉莉問。</br> “來吧。”</br> “謝謝浩哥。”</br> 中午的時候，王浩做了糖醋排骨，清蒸鱸魚，辣蛤蜊，蝦，又炒了一樣青菜，莉莉一邊吃一邊說：“浩哥，看不出來，你做菜還挺好吃。”</br> 王浩其實也不太明白，自己怎么會做菜，并且看起來手藝還不錯。</br> 齊老頭吃的挺滿意，但仍然沒有教王浩開鎖的意思，雖然吃完飯之后，王浩暗示了好幾次，他卻裝傻充愣當沒看見。</br> “我勒個去，不會又被這老頭耍了吧？”王浩心里暗暗猜測道，感覺眼前的齊老頭跟網(wǎng)上的一句話很貼切，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壞得很。</br> 投入太大了，金錢花了，時間浪費了，最后如果沒有達成目的，那么將徹底失敗，于是王浩心里雖然很想一走了之，但是愣是咬著牙沒有走，也不再抱怨或者暗示什么，因為對于齊老頭來說根本沒用。</br> 他咬著牙，心里憋著一股勁，愣是跟齊老頭耗上了，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月，倒是漸漸適用了這種平靜的生活，期間接到幾次曲冰的電話，說一條龍不讓她再來臨海，心里很委屈云云，王浩安慰了一會，也沒有什么好辦法，畢竟一條龍的本意可能是想保護他的安全。</br> 這天早晨，王浩照例買了早飯來到齊老頭的鋪子，不過在吃早飯之前，齊老頭突然開口問道：“你學開鎖到底想干什么？”</br> “我……”</br> 王浩剛要胡亂編個理由，齊老頭搶著說：“我只聽真話，如果是謊話的話，你就不用說了。”</br> “我、我……”王浩連說了兩個我字，剛剛編好的理由愣是沒有說出口，眉頭緊鎖了起來，心里思考的片刻說：“我老婆跟她的初戀又好上了，她初戀是個癮君子，我想到他房間裝個攝像頭，不然的話，沒有證據(jù)，我老婆不會相信。”</br> 這些話都是真話，但是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br> “即便你老婆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樣？你們還能回得去？”齊老頭此時眼睛里竟然露出睿智的目光。</br> “當然回不去了，但是如果我一走了之的話，不是認輸了嗎？這是一場戰(zhàn)斗，即便要撤退，也要先打敗敵人。”王浩說。</br> 齊老頭盯著他看了十幾秒鐘，最終微微點了點頭，說：“也是。”</br> “齊叔，你準備教我開鎖了？”王浩開口問道，心里有點小激動，他為了學個開鎖，已經(jīng)在這里熬了二十多天的時間，并且還花費了五萬多塊錢，成本有點高。</br> “兩個選擇，第一，三天時間教會你開市面上各種防盜門和普通鎖，至于熟練程度就靠你自己練習；第二，教你一招妙手空空。”齊老頭說。</br> “妙手空空是什么東東？”王浩一臉疑惑的問道。</br> 齊老頭微微一笑，伸手在王浩身上輕拍了一下，下一秒，當他手再次拿起來的時候，便多了一個手機。</br> “這……”王浩看著齊老頭手中的手機，一瞬間沒有說出話來，因為太快了，有點不可思議，那部手機是他的，一秒鐘前還好好的裝在口袋里，而下一秒便出現(xiàn)在齊老頭手里，并且他沒有一點感覺。</br> “明白了？”齊老頭問。</br> 王浩點了點頭。</br> “舊社會傳下來的東西，本來想著到我這里為止吧，不過遇到你，也許是緣分，又想著別讓這門手藝失傳了，你考慮一下，如果只學第一樣，我馬上可以教你，如果學第二樣的話，要按老規(guī)矩，磕頭敬茶拜師。”齊老頭說。</br> “哦，給我一點時間想想，現(xiàn)在腦子有點懵。”王浩說。</br> “今天晚上六點之前，給我答案。”</br> “哦！”王浩應了一聲。</br> 齊老頭說的拜師跟現(xiàn)在社會的拜師并不一樣，這一點王浩心里已經(jīng)隱隱約約感覺到了，舊社會的拜師是非常嚴肅的一件事情，天地君親師，一旦磕了頭，師徒便如父子。</br> “怎么辦？”王浩心里暗暗思考著，按他本來的意愿，學個普通開鎖就行了，只要學會技巧和原理，勤加練習，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黃宏威公寓的門打開就完成任務了，可是齊老頭卻給他出了一道難題。</br> 雖然看似齊老頭的表情云淡風輕，但是王浩心里有一絲明悟，若是拒絕做對方的徒弟，估摸齊老頭表面上不會有事，但是絕對會傷心。</br> 一個半截身子埋進土里的人，本來已經(jīng)絕了傳承之心，突然又被勾了起來，并且還認為是上天的緣分，一旦拒絕，傷的可能會很深。</br> 思來想去，王浩覺得自己不能拒絕，雖然他并不想學什么妙手空空的絕技：“唉，齊老頭孤苦伶仃一個人也挺可憐，就當認了個祖宗，以后小心伺候，俗話不是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br> 沒有等到下午六點，中午的時候，王浩就有了決定：“齊叔，我選第二個，傳承你的絕學，拜你為師。”</br> “小子，別一臉不情愿，放在舊社會，求著我收他為徒的人從這里能跪到海邊，即便我現(xiàn)在放出話去，也會有人絡繹不絕的找上門。”齊老頭說。</br> “能做您的徒弟是我的福氣。”既然都想通了，王浩也就不再掙扎，一臉恭敬的說道。</br> 齊老頭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晚上的時候，你來二樓，到時候再拜師。”</br> “嗯！”王浩點了點頭，心里卻發(fā)出一陣哀號，過了今晚，他在齊老頭面前就不僅僅是裝孫子了，而是成了真孫子，以后還要養(yǎng)老送終。</br> 下午的時候，齊老頭便開始教王浩如何開鎖，找出了市面上幾種防盜門的鎖，一邊講解原理，一邊示范如何用一根鐵絲將鎖勾開。</br> 彈簧鎖太好開了，只要勾準了，一下子就開了，機械鎖有點難度，需要技巧和感覺，一時半會王浩沒有掌握，惹得齊老頭一陣吐槽：“看著你挺靈光的樣子，怎么這么笨，二個小時了，一把機械鎖沒打開，看好了，我再演示一遍。”</br> 王浩撇了撇嘴，心里一陣郁悶，暗道：“哥才剛剛學好不好，能不能給點練習的時間，又不是天生就會做賊。”當然這種話不敢當著齊老頭的面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