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緩解剛剛那陣尷尬,遲明堯給自己點了一支煙,裝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一口一口地抽著煙。
李楊驍一坐起來,就看到眼前裸著上半身的遲明堯,他瞬間清醒了,大腦的神經迅速繃緊:他剛剛怎么沒想到遲明堯跟他回家是動機不純的!
李楊驍咽了下喉嚨,腦子里飛快地算了一下自己銀行卡里存款,然后很快蔫了:這部戲的尾款結清之前,他根本就沒有20萬還給遲明堯。
李楊驍看著遲明堯背上的肌肉線條,腦子里的想法風起云涌:上一秒想找借口逃避過去,下一秒又想干脆就做了吧,反正是最后一次了,雖然胃還有點難受,眼下的情緒和氛圍也不太對,但做愛本身帶來的快感是能夠讓人沉溺其中的。
那不如……就屏蔽其他一切想法,不去想別的事情的,好好享受一次算了,反正自己這條命也算是遲明堯幫他撿回來的,否則現在還不一定在哪個鬼門關轉悠呢。
但他又隱隱覺得有點難過,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是為什么而難過。神經緊繃之下,他已經沒精力去探究自己在這幾分鐘之內漫上來的各種情緒。
他只是將身體朝后挪了挪,靠在床板上,對著遲明堯的后背,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現在要做嗎?”
遲明堯抽煙的動作頓了一下:“嗯?”
“我是說,如果你現在想做的話……我沒問題。”
“……”
一片沉寂。
李楊驍像等待凌遲一樣,十分忐忑地看著遲明堯的后背。眼前這具身體看起來年輕而極具力量感,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迫人的氣勢以及……疼痛感。
他看到遲明堯抽煙的動作停下了,過了幾秒,才伸手拖過床頭的煙灰缸,磕了磕煙灰,然后把抽了半截的煙按熄了。
李楊驍的心臟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心驚膽戰地等著遲明堯轉過身。
遲明堯轉過來,不帶什么表情地看著李楊驍,然后靠過來,臉湊到離李楊驍很近的位置,他壓低了聲音問:“你想怎么做?”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以至于李楊驍能夠感覺到遲明堯的呼吸撲在自己的臉上,他把臉稍稍別過去一點,大概是想避開那種壓迫感。
“以德報怨啊李楊驍,”遲明堯盯著他,笑了一下,“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是一匹隨時隨地發情的種馬?”
李楊驍的睫毛幾不可察地抖了幾下。
遲明堯伸出手,扳過他的下巴,說:“是不是?”
李楊驍沒說話,他只是看著他,眼底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遲明堯伸出拇指,輕輕撫了一下李楊驍的眼睛下方,就像為他拭去眼淚一樣,然后拍了拍他的頭頂說:“別瞎想了,睡會兒吧,我好困,昨晚一晚上沒睡。”
遲明堯說完,伸手扯了扯李楊驍身后的枕頭,示意他抬抬身子。
李楊驍欠了欠上身,把身后倚著的枕頭拿出來,放到一邊,然后一只手撐著床,說:“那你睡這里吧,我去沙發睡。”
“去什么沙發,都說了我不會對你做什么,”遲明堯很自然地扯過李楊驍的空調被,問,“只有一個枕頭啊?”
“嗯,”李楊驍撓了撓頭發說,“就一個,你睡吧。”
“那一人一半吧。”遲明堯把枕頭放到中間,然后躺下來,枕了一半,闔上了眼睛。
李楊驍便沒多說什么,也沉默地躺下來。
然后他發現自己根本就睡不著。遲明堯離他太近了,以至于他沒辦法忽略旁邊還躺了一個人。他可以聞到他頭發上洗發水的味道,還有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以及若隱若現的煙草味道。洗發水和沐浴露的味道都是他自己的,他太熟悉這兩種味道了,以至于摻雜在其中的煙草味道顯得格外曖昧。
他有些心煩意亂,明明很困,卻怎么都無法入睡。
因為旁邊躺著遲明堯。
他腦子里又閃過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從走進那家酒店開始,到遲明堯跟自己一起坐到宋昶面前,到他幫自己擋酒,以及在那個逼仄的車廂里發生的一切……
好像一切都是因遲明堯而起的。但他又沒辦法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遲明堯身上,他還記得自己靠在他肩頭哭的時候,那只一下一下輕輕拍打在他后背的手,還有早上的那碗粥,以及各種笨拙生硬的關心……遲明堯就好像一個惹盡禍端又費盡心思彌補一切的熊孩子一樣,因為態度太過誠懇而讓人覺得不忍苛責。
李楊驍又隱隱覺得自己是有點依賴遲明堯的,他有時候對他的存在感到緊張,有時候又覺得有些心安……大概一個人深處絕望與黑暗之中,偶然感受到一丁點溫柔的舉動,就仿佛溺水之人竭盡全力地攀住一根浮木一樣。遲明堯有時候對他太溫柔了,以至于讓他險些誤認為自己是被溫柔相待的,是可以有自己的浮木的。
但遲明堯怎么會甘于做一根浮木呢?他根本就是岸上的那個人,可以拉他上岸,也可以隨時松手,主動權全在他那里。
遲明堯猛地睜開眼睛,醒了。
他做了個夢,夢到車里那一幕,夢到他不顧李楊驍的反抗執意做下去,然后李楊驍死了……
他劇烈地呼吸著,胸口上下起伏,夢里那種巨大的恐懼感非常清晰,讓他感覺到一陣心悸。
他偏了偏頭,垂眼看著睡在旁邊的李楊驍。他看起來那么平靜,就好像夢里那一幕,就好像……
遲明堯的心臟急速地跳動著,他看著李楊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去探李楊驍的呼吸。
李楊驍還沒有睡著,他感覺到有什么東西碰到了自己的鼻尖,睜眼一看,遲明堯正將一只手指伸到他的鼻端,似乎……在探自己的呼吸?
李楊驍已然忘了自己也曾經對遲明堯玩過同樣的把戲,內心罵了句“幼稚”,面無表情地看著遲明堯問:“還有呼吸嗎?”
遲明堯心緒未平,定定地看著李楊驍說:“我剛剛夢到你……”
“死了?”李楊驍平靜地問。
遲明堯收回了手指,躺回床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真是噩夢,”李楊驍不咸不淡地開了個玩笑,“我大病初愈,能不能盼我點兒好啊少爺。”
遲明堯沒說話,沉默了好一陣子,突然轉過身,面朝著李楊驍,伸出一只胳膊摟著他,然后闔上了眼皮。
李楊驍垂眼看了看那只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它是有重量的,那重量清晰地落在他的胸口,讓他的心跳突然變得很快。
遲明堯這一抱,抱得李楊驍五味雜陳。
李楊驍先是僵著身體好半天沒敢動彈一下,半晌沒等到遲明堯下一個動作,這才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姿勢。
這并不是一個很強勢的擁抱,它幾乎有那么一點求和的意思。李楊驍演過類似的角色,就在那個叫《偷心》的短片里,他演的那個男孩因為太害怕失去而不敢開口說出“對不起”,所以總是用擁抱來表達自己的歉疚。
遲明堯也會對自己有歉疚嗎?否則他這個無聲的擁抱又是什么意思?
李楊驍有點想不明白。
但不管怎么說,被擁抱的感覺總是很好的,帶著體溫,讓人覺得不那么孤獨。
李楊驍從沒有過這種體驗,這個擁抱對他來說甚至是有些新鮮的。因為鮮少暴露自己的脆弱,他在別人面前一向是有些孤高的存在,是才華橫溢的同輩、難以接近的學長、低調內斂的年輕人……而曾經喜歡過他的那些人,也大多是帶著一點仰望的視角,很少有人想過要施展給他一個保護的姿態。
李楊驍自己也很抗拒被保護,保護往往意味著束縛,他寧愿自由一點。但遲明堯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動作,讓他突然產生了一種感覺——一直以來,自己實在是太孤獨了。
就在這個帶著些許體溫的擁抱中,李楊驍睡著了,睡得昏天暗地,也睡得前所未有的投入,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透了。
李楊驍摸過手機一看,晚上九點多了。
他是生生被餓醒的,昨晚剛受過難的胃袋此刻正很有精神地運動著,依據以往的經驗來判斷,他很快得出結論:自己八成是胃痙攣了。
遲明堯的胳膊還搭在他身上,從位置上來看,這幾個小時中似乎就沒移動過。李楊驍內心感嘆了一句“這熊孩子睡覺也太老實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只胳膊拿開,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李楊驍輕車熟路地走進廚房,抓了幾把粗糧米扔到鍋里,就著清水涮了兩把,然后全部倒進電飯煲,調到煲粥的功能,按了加熱鍵。
兩年多的獨身生活并沒有讓他的廚藝有一丁點長進,倒是虧得有電飯煲這個神器,讓他經常半夜回家倒也不至于被活活餓死。他自己也樂得偷懶,從網上買了幾袋號稱是健康養胃的五谷雜糧米,一喝就是半年,居然至今還沒喝吐,可見也是挺好養活。
等粥熬好的這段時間,李楊驍百無聊賴地刷起了手機。
梁思喆的夜店事件愈演愈烈,在娛樂圈風平浪靜的這一個月里,給媒體和自媒體們貢獻了無數版面和話題。梁思喆出道十年以來的各路緋聞女友被扒得干干凈凈,媒體們就好像禿鷲一樣,津津有味地啃食著與這件事情有著牽連的所有殘渣。
“從柳璟到宋影影,細數與梁思喆傳過緋聞的那些女星們。”
“十九歲就被拍到與女星出入酒店的梁思喆,是浪蕩還是真性情?”
“傳聞跟梁思喆睡過的女星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
與此同時,梁思喆也憑借新電影《再說一句試試》在某A類國際電影節上出盡風頭,成為大有希望的影帝人選,在等待國內上映的這段時間,各種傳聞蔓延得愈發迅速。???.??Qúbu.net
而就在最新的實時熱搜上,“梁思喆同性戀”的話題格外吸引眼球。
“點擊”這個動作實在太容易了,以至于李楊驍沒能抵擋住對偶像私生活的好奇,到底是點進話題掃了一眼。
最上面的一條熱門微博,截取了某個頒獎禮臺下的畫面,跟梁思喆同為話題主角的那個男人,盡管從頭至尾也沒露出全臉,但李楊驍還是一眼就認出那人正是曹燁。
惹起爭議的畫面是曹燁背身幫梁思喆打領帶的動作——這本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情,大可以解釋為助理或服裝師在做自己的本職工作。但火眼金睛的網友們注意到了一個細節:曹燁手上的那半截煙,在打領帶的時候轉移到了梁思喆手里——更重要的是他還頗為自然地抽了起來,并且與眼前那人說說笑笑,神情看上去極為放松自然。
完整的事情被截成了幾秒的GIF動圖,重點部位畫圈標紅,看上去一目了然,也難怪短時間內被刷遍了全網。
作為影視圈的幕后工作者,曹燁不常在公眾面前露面,此刻關于他的身份眾說紛紜,有些不靠譜的猜測偏離正確答案十萬八千里。網絡上有人試圖挖出更多證據,有人震驚于梁思喆居然男女通吃,更多的是大批粉絲忙于澄清——一時間各種消息紛紛擾擾,真假難辨。
李楊驍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天在山上的時候,梁思喆和曹燁之間的相處模式——相比普通的朋友關系,的確是曖昧了一些,但兩個直男雙雙變彎?根據他自己的經驗來看,還是難以置信了一點。
他倒是對那部《再說一句試試》更感興趣,聽說梁思喆在里面飾演一位年輕的單身爸爸,把底層小人物的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媒體們用的表達是“重返演技巔峰”。
——重返演技巔峰?在李楊驍眼里,梁思喆壓根就沒從巔峰上掉下來過。雖然有幾部商業爆米花片的確套路了一些,但他完全理解梁思喆選擇角色的動機。
梁思喆出演的電影乍一看不按常理出牌,但多看幾部就會發現,他每一次嘗試都是在對自己的一次探索。
每個演員都想嘗試不一樣的角色,李楊驍也一樣——投入到一個角色,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理解他做每一件事情的動機,琢磨他應該出現的每一種情緒和反應,把原本的自己盡可能地隱藏起來。這些,他都覺得過癮得不得了。
他不舍得放棄演戲這條路,不僅僅是因為走得太遠,更重要的是,一個不再演戲的李楊驍會是什么樣的?會比現在走投無路的自己過得更開心一點嗎?
他不確定。
“叮——”的一聲,粥熬好了。
李楊驍從發怔的狀態回過神來,站起來打開電飯煲低頭看了看——水加少了。
喝飽了水的米粒們擠擠挨挨地湊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介于米飯和米粥之間的混沌狀態。
李楊驍沒對自己這鍋粥抱什么希望,此刻心安理得地接了一杯水倒進去,用筷子攪了幾下——好歹能喝下去了。
他給自己盛了一碗,端到飯桌上,喝之前還挺嫌棄地看了一眼,心想這玩意兒也就是自己親手做出來的,否則別人倒貼錢他也絕對不會喝上一口。
李楊驍抱著碗喝了一口,覺得寡淡無味,便起身想到櫥柜取幾塊方糖。起身的時候,他不小心帶了一下椅子,椅子腿和地面摩擦,發出一聲并不太悅耳的悶響。
李楊驍在櫥柜里舀了幾塊方糖,回過身一看,遲明堯已經在床上坐了起來,此刻正有點迷茫地看向他這個方向——從神情上看,大概是有些睡懵了。
“醒了?”李楊驍舉著湯匙說,“餓嗎?”
遲明堯的嗓音還帶著一點剛睡醒的沙啞,問:“你做飯了?”
李楊驍走回桌邊坐下,把方糖倒進粥里,說:“沒那么賢惠,熬了一鍋特失敗的粥,要嘗嘗嗎?”
遲明堯下了床,光著腳走近了,低頭看了看李楊驍眼前的碗,發表了一句評價:“看起來是挺失敗的。”
“湊合喝吧,不然多浪費啊。”李楊驍拿起手機說,“幫你叫外賣吧。”
“還有嗎?”
“嗯?”李楊驍抬頭看他,“什么?”
“粥,還有嗎?”遲明堯看著他問,看上去還沒完全清醒。
“……呃,有,”李楊驍難以置信地問,“你想試試?”
遲明堯“嗯”了一聲,坐在了他對面。
李楊驍把自己眼前的那碗粥推到他面前,說:“那你喝一口試試吧。”
——遲明堯不會想喝第二口的,李楊驍想,這玩意兒也就他自己能喝下去了。
遲明堯拿著剛剛舀方糖的那個湯匙,對著一碗賣相極差的粥擺出了喝咖啡的架勢。
李楊驍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像看著一只嘗試最新試劑的小白鼠。
……熊孩子的好奇心可真強大啊,李楊驍想。
遲明堯鄭重其事地舀了滿滿一勺粥,端詳了兩秒,看樣子也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張開嘴,喝了一口,然后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還好嗎?”李楊驍試探著問。
“你覺得呢?”遲明堯反問他。
“我覺得你很有勇氣。”李楊驍自己都樂了,“算了,給你叫外賣吧。”
“其實我覺得還好,”遲明堯放下了勺子,說,“我想再加點糖。”
李楊驍幾乎要驚呆了:“你覺得還好?”
“還好啊,粥不都是這個味道。”
李楊驍發自內心地評價:“您真不挑食。”
遲明堯被他逗得笑了笑,問:“你自己做的還這么嫌棄啊?”
“……我倒還好,我是覺得你應該會很嫌棄。”李楊驍起身走到櫥柜,把一整罐方糖都拿了出來,放到遲明堯面前,“多加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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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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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