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內的狀況程沐筠已經非常熟悉,只用了幾分鐘就回到自己放在外面的車里。</br> 啟動,離開。</br> 林遠岸的受傷,足夠讓那些人慌亂一陣,也不會有人追來。</br> 阮棉也是阻擋后續追擊的絕佳助力,有他哭哭啼啼地把場面弄得更糟,更不會有人想起還要派人來追這件事。</br> 至于接下來的事情,以程沐筠的能力,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也不難。</br> 他很快就找到了落腳的地方,一處魚龍混雜的老式民居,四通八達交通方便。</br> 這本就是他回來之后準備的幾處住處之一,此時倒是派上了用場。不管林遠岸如,林母那邊會不會手不好說。</br> 程沐筠有把握應付危險,可時刻提高警惕防止被襲擊,是很勞心勞力的一件事情。不如躲起來好好休息。</br> 居民樓的墻壁,已經在時光的印刻下分不顏色,走廊上堆積著各式雜物,不熟悉的人在昏暗的光線下,容易踢到雜物。</br> 這便是程沐筠選擇此處的原因。</br> 滿是銹跡,貼滿小廣告的鐵門發刺耳的聲響,拉開之后,后面的木門也上了年紀。</br> 程沐筠低頭,開門,進屋,關門。</br> 他摸到墻壁旁的開關,隨手打開,一室一廳的簡單構造,一眼能看到頭。</br> 家具不多,勝在干凈。</br> 程沐筠脫了外套,隨便扔在沙發上,自衣柜里翻此前準備好的床單,這才倒了下去。</br> 他閉上眼睛,也懶得去關燈。</br> 系統總算是在此時聲,帶著濃濃的不解,“奇跡啊。”</br> 程沐筠過了片刻,才問道:“怎么了?”</br> “進度條,居然漲了!又漲了5。”</br> 程沐筠:“哦,好事。”</br> 系統不解,“你這么這么淡定?你預料到了?”</br> “剛才表演的那一幕,是和林遠岸決裂,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符合劇情了。”</br> 系統摳頭,“可是,我有點不詳的預感,你這么搞下去,阮棉會不會被你玩死啊。”</br> 剛才程沐筠心狠手辣的那一幕又再次刷新了系統的世界觀,它知道程沐筠沒有心,卻沒料到對方動起手來毫不猶豫。</br> 明明不久之前還在和林遠岸耳鬢廝磨的,下手之時,連手指都沒有抖一下。</br> 程沐筠:“你放心,我有數,阮棉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死了會崩塌的。”</br> 系統喃喃道:“不光阮棉,林遠岸也是啊,你剛剛為什么要弄傷林遠岸,也不怕把他弄死了?”</br> 程沐筠憐愛了小傻子系統幾秒鐘,“我下手有分寸,他明天應該是要接受催眠了,傷口讓他保持一點關鍵時刻的清醒罷了。”</br> “而且,不把他置于危機中,林母又怎么會把人接到自己的地盤去呢?”</br> 系統:“啊,這,我真是跟不上你們人類的陰謀詭計。”</br> 程沐筠晃了晃手上的戒指,“理由很簡單,有這枚戒指在,在林家的地盤,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我可以輕易混入任地方,影響林遠岸。”</br> 林母收到程沐筠和林遠岸在床上的照片后,自然會心急如焚,甚至會受到刺激。再結合此后發生的事情和阮棉的描述,她理應會得這么一個結論。</br> 程沐筠對林遠岸的影響太深了,只要把林遠岸放在會被程沐筠找到的地方,他隨時可能現,打斷他們的催眠。</br> 甚至,程沐筠還可以不知不覺地弄死林遠岸。因為他夠惡毒,得不到就能果斷毀去。</br> 不管于哪一方面的考慮,她都會選擇把林遠岸放到林家勢力滲透不進去的療養院,以求更穩妥的繼續催眠。</br> 系統聽得一愣一愣,“你剛才當著那么多保鏢的面,把林遠岸傷了,也不擔心他們把你給一槍崩了?”</br> 程沐筠笑瞇瞇地,“那就要謝謝阮棉小可愛了。”</br> 系統:“你清醒一點,不要被降智光環影響了。”</br> 程沐筠很滿意系統對阮棉有了正確的認知,耐心說明道:“你不覺得阮棉在場的時候,一切都會變得很順利嗎?”</br> 系統:“啊?”</br> 程沐筠笑了笑,“降智光環不分敵我,阮棉說的話,所有人都會相信。”</br> 系統:“因為他沒有說謊的智商?”</br> 程沐筠笑了笑:“不單單如此,他能不分敵我地影響所有人,搞清楚了,就能利用這個特質來讓我的計劃更順利。”</br> 系統:“你……腦回路還真是清奇,正常人遇上阮棉這樣的人,要么厭惡,要么喜歡,要么敬而遠之,你,你居然把他當道具用?”</br> 程沐筠:“因為沒有心呀,阮棉的存在,只會影響到我的情緒,而非情感。不過現在看來,不會被阮棉影響的人只有我,重生之后的林遠岸,和另外一個疑似重生的人。”</br> 外面天已經蒙蒙亮,樓下已經開始有了老頭老太門遛彎的聲音。</br> 嘰嘰喳喳的麻雀成群落在電線上,擾人清夢。</br> 這種的情況下,程沐筠反而來了睡意,他也不蓋被子,撈起一旁的外套搭在身上。</br> “總之,所有人都會喜歡阮棉,相信阮棉,這是這個小說的設定,也可以說是某種規則。”</br> 他輕聲笑了一下,“這么看來,事情是真的很有意思,比修復進度條有意思多了。”</br> 這句話,聽得系統不存在的背脊一涼,“你……”</br> “噓,安靜,我要睡覺了。”</br> 程沐筠幾乎是足不戶地在這個小房子里窩了整整一周,期間除了門在樓下解決飲食問題,唯一的娛樂就是圍觀阮棉的朋友圈。</br> 阮棉的朋友圈,和他本人一樣可可愛愛沒有腦袋。</br> 他似乎過上了夢想中的隨心所欲吃甜點的生活。至于曾經的自立自強,不隨便花別人的錢。</br> 嗯,也不能指望阮棉那個腦袋瓜能記住。</br> 程沐筠當然沒有阮棉的微信,這些截圖都是林逸行發過來的。</br> 對于林遠岸和阮棉攪和到一起的事情,林逸行似乎很是憤慨,幾乎是同步轉播給程沐筠看。</br> 提示音響起。</br> 又是幾張照片跳了來。</br> 九宮格。</br> 甜點。碎了一地的瓷碟。受傷的手指。</br> 這一切,大方地送了程沐筠3的劇情修復度。</br> 程沐筠沉默片刻,“這倒是個意外之喜。”</br> 系統:“我怎么覺得你像是已經放棄修復這個世界了?”</br> 程沐筠笑了一下,“你猜,林遠岸有沒有吩咐把療養院的碗都換成不銹鋼的?”</br> 說曹操,曹操到。</br> 他才說完,林遠岸的信息就跳了來。</br> 林遠岸:今晚一點,療養院靠思前路的那堵墻,第三棵樟樹附近,我接應你。</br> 程沐筠回了個“好。”</br> 他嘆氣,“怪不得才3的完成度,原來沒換不銹鋼盆啊。可惜了,林遠岸沒傻。”</br> 系統翻白眼,“我聽你語氣很期待。”</br> “嗯,如果林遠岸傻了,我就可以用更激進的手法印證一下我的推測了。”</br> “……”系統自閉。</br> 它沒問程沐筠到底有什么推測,因為這幾天它旁敲側擊過很多次,但向來什么都不瞞著的程沐筠,卻始終沒有透露任一個字。</br> 系統覺得,這事情或許真的很嚴重。</br> 午夜。</br> 程沐筠來到約定的地方。</br> 他靠在墻上,等了片刻,墻那邊傳來一聲細細的貓叫。</br> 程沐筠捏著嗓子,回了聲類似小鳥的叫聲。</br> 那邊。</br> 又是兩聲貓叫。</br> 很好,暗號對了。這是程沐筠和林遠岸之間的默契,當初林遠岸動不動爬墻夜會,自然是需要溝通暗號的。</br> 情趣嘛,手機之類的就沒意思了。</br> 此時用這個方法,程沐筠也知道林遠岸的意思,是在表誠意。</br> 表示他沒有被催眠,也沒有被將智,還是那個正常的林遠岸。畢竟在林遠岸的心里,程沐筠絕對是一個知道他沒有合作價值就能干脆利落換人的人。</br> 程沐筠遠遠退開,助跑,接連在墻面蹬了幾下,人就躍上了墻頭。</br> 他趴在上面,看著下方的林遠岸。</br> 林遠岸穿了身黑色便裝,沒有坐輪椅,而是拄了個拐杖。他眼睛微瞇,抬頭看過來。</br> “下來。”</br> 程沐筠抬手,示意對方讓開,見林遠岸后退兩步之后,才一躍而下。</br> 只是,在他躍下的瞬間,林遠岸又向前走了兩步。</br> 程沐筠直接撞在他懷里,林遠岸身形晃動一下,不太方便的左腿后退一步,卻還是穩穩的站住了。</br> 他臉色微微一白,受過傷,恢復得不好,之后也不太使用的左腿,承受巨力后傳來鉆心的疼痛。</br> 這疼痛感,卻讓他覺得真實,且愉悅。</br> 程沐筠抬手去摸,“你瘋了嗎?你左腿本來就不好用,再這么來一下不怕廢了?”</br> 林遠岸眼神微微一黯,聲音卻是溫柔,“腿廢了,還是……抓住你了。”</br> ?</br> 程沐筠手一抖,抬眼,對上林遠岸的眼,“系統,你們是不是竄代碼了?這話怎么這么耳熟的?”</br> 系統:“代碼正常,林遠岸性格扭曲陰郁,不是正常人,上一次也玩過小黑屋,說這話符合人設。”</br> 程沐筠:“噫,這癥狀還是找個小太陽治愈一下比較好。”</br> 吐槽歸吐槽,今夜的行動還是要繼續。</br> 林遠岸用了一周的時間,已經摸清楚情況。他帶著程沐筠,直奔目的地而去。</br> 走起來的時候,他的身形依舊跛得厲害,完全沒了平日里大佬的氣勢。他卻渾然不在意,甚至拉著程沐筠,加快步伐。</br> 兩人停在了林母的住處外面,這是在療養院內,獨立的一個院子,面積不大,卻設計精巧。</br> 林父過世之后,林母就搬了林家大宅,一直居住在此。</br> “林夫人你搞定了?”程沐筠湊過去,低聲問道。</br> 林遠岸點頭,“你給藥有效的話,應該是睡了。”</br> 程沐筠給的藥,當然好用,林母又沒有阮棉那樣神奇的光環,自是會無意識地一覺睡到明天清晨。</br> 他們一路進了院子中的書房。</br> 林遠岸推開書架,露后面的保險箱來,“這是這幾天,我唯一沒能打開的地方,看你的了。”</br> 程沐筠瞟他一眼,“你當我是干什么的,還能開保險箱?”</br> 林遠岸:“這不是你在國外的事業嗎?”</br> 好吧。看來他是真把自己的那點底子摸得一清二楚了,程沐筠不再多說,走上前去,從工裝褲的口袋里摸了工具。</br> 傳統的機械式保險箱,破解難度很大,完全依靠聽力、手感和經驗。</br> 幾分鐘后,嗒的一聲響起。</br> 程沐筠移開貼在上面的耳朵,轉動旋鈕,打開了保險柜。</br> 里面是一疊文件。</br> 他伸手拿,夾在文件中的一張照片,掉了下來。</br> 林遠岸彎腰去撿,動作卻僵住了,“這是?”</br> 程沐筠這才低頭去看,也是愣住了。</br> 照片上的人,是林父和一個長得和程沐筠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輕女人。林父的手,搭在年輕女人的腰上,側臉親吻她的頭發,一看兩人就是熱戀中的情侶。</br> 而那個女人放在身前的手上,戴著的戒指,正是程沐筠如今手上戴著的那一枚。</br> 林家的傳承之戒。</br>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骨科,沒有血緣,我還不想被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