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沐筠留下的地址,是那個湖邊小屋。</br> 他再次將世界設定篡改,恢復了湖邊小屋。畢竟要刺激蕭屹川,這處湖邊小屋必不可少。</br> 回到f國之后,程沐筠在湖邊小屋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br> 他同國內唯一的聯系,只有一部手機。</br> 蕭屹川倒是時常發微信過來,大多是些沒什么內容的問好,以及一些日常行程匯報。</br> 即便是不在國內,程沐筠都很清楚地知道蕭屹川已經完成畢業論文,開始在家里企業正是開始工作。</br> 按照系統設置的劇本來說,這其實是劇情才開始的時候。</br> 如今在君牧的各種騷操作和自己同自己斗之下,劇情一瀉千里,已經到了收尾階段。</br> 莫安瀾在程沐筠離開半月之后,就回了a市,據說是帶著情傷回來的。</br> 程沐筠會知道,是因為他在懲罰世界的朋友周則等人,修復之后依舊存在。</br> 這些年少的朋友,在程沐筠回去之后就經常出來小聚,加之又年少時的情誼,關系很快拉近,還在微信上拉了個小群時刻交流。</br> 程沐筠在國內時,大家都懶得在小群里發言,他離開之后,群里倒是意外熱鬧起來。</br> 尤其是莫安瀾鎩羽而歸之后,周則更是在群里實時播報各種進展。</br> 在他看來,紀長淮和程沐筠兩人關系的無疾而終,和莫安瀾脫不了干系。周則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特別討厭莫安瀾這個人。</br> 沒來由的討厭。</br> 他人緣好,混的圈子多,消息特別靈通,即便程沐筠不說,也知道了餐廳的事情。</br> 再細一打聽,周則便知道了那天在餐廳定位置的是莫安瀾,吃飯的卻是程沐筠和蕭屹川,以及有人看到紀長淮出現在餐廳的事。</br> 用普通人的邏輯一推斷,周則自是認為莫安瀾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腳,才導致程沐筠和紀長淮分開。</br> 紀長淮不知所蹤,程沐筠傷心離開。</br> 程沐筠每日看著周則在群里義憤填膺,很有些哭笑不得。</br> 雖說事情的本質和周則推測得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卻又有些詭異的契合。</br> 如不是那日莫安瀾搞了這么一手,紀長淮也不會受到刺激導致此后的一系列事情發生。</br> 無論如何,程沐筠還是挺感謝莫安瀾這個隊友的。</br> 此時此刻,程沐筠正在湖邊釣魚,無聊之時,便開始翻手機。</br> 小群里又是99的未讀信息,一看就是在八卦這些事情。</br> 程沐筠點開,從沒讀的消息開始往下看。</br> 莫安瀾回來了?聽說有人前幾天看到他了。</br> 我我我,我昨天晚上才在酒吧看到他,一杯接一杯的,借酒消愁啊……</br> 說來聽聽?這是玩的哪一出,就我知道的部分,他被紀長淮拒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動靜怎么這么大?</br> 我哪知道,反正就看他也沒坐卡座,在吧臺喝,看起來挺傷心的樣子,然后喝得差不多就給蕭屹川打電話,要死要活的。</br> 他和蕭屹川不是分手了嗎?</br> 這不是被白月光拒絕了又發現備胎的好了嗎?聽他語氣,好像是想復合。</br> 嘖嘖嘖,蕭屹川那人平日里也是雷厲風行的性子,聽說商場上手段還挺狠的,沒畢業就搞定了好幾個大項目。可惜一碰上莫安瀾就像是豬油蒙了心,看不出莫安瀾把他當備胎啊。這一召喚,肯定又過去善后了……</br> 這次你還真猜錯了,蕭屹川沒出現,來的莫安瀾家的司機,估計是蕭屹川通知的。你沒看到,當時莫安瀾那張小臉,白里透紅紅里透青的……</br> 不可能吧,我知道了,蕭屹川也學會用手段,知道要若即若離了。我賭不超過第三次,他就要心軟復合。</br> 那成,我賭不復合,你輸了的話直播倒立上樓怎么樣?</br> 嘿,我這小脾氣,我賭復合,你輸了穿女裝逛街。</br> 程沐筠看得興致盎然,離開之后還能有人給他直播劇情進展,倒是給平淡無聊的隱居生活平添不少樂子。</br> 更何況,莫安瀾的這一系列操作,還給進度條帶來了1的上漲進度。</br> “有意思,真有意思。”</br> 系統卻有些看不明白,小聲問:“說起來,你現在不是取代了莫安瀾在四角關系中的角色嗎?為什么他那邊這樣鬧,劇情條還能漲啊?”</br> “有魚!”</br> 湖面上的浮漂一動,程沐筠翻身而起,把手機往旁邊一甩,拿起魚竿就開始收線。</br> 一番操作,卻只換來了纏在魚鉤上的一團水草,雜亂無章的繞在魚鉤上,仿佛無聲的嘲諷。</br> 程沐筠滿臉的興奮頓時消失,沮喪地開始蹲在地上解水草,自從離開紀長淮后,他又再次變成空軍。</br> “好想紀長淮啊……”程沐筠好不容易解下水草,再次打窩甩桿,然后對著湖面感嘆了一句。</br> 系統:“呵,別想了,莫安瀾都吃回頭草了,紀長淮肯定是剃度出家了。”</br> 程沐筠掀了掀眼皮,“那有什么,艷鬼那個世界時,寂明大師也不是沒睡過……”</br> 系統:“你有點節操好吧,別忘了結局是和蕭屹川在一起,算了,你還是告訴我為什么進度條能漲吧?”</br> “你自己設定的劇本啊?劇本里我被蕭屹川甩了之后要死要活,在酒吧借酒消愁,喝醉了打電話要蕭屹川來接,結果蕭屹川讓周則來的,我也不知道你哪搞來那么多狗血橋段,好在現在是莫安瀾表演……”</br> 系統:“這也行啊……”</br> 隨著國內那邊莫安瀾開始轟轟烈烈地想吃回頭草,進度條也緩慢如蝸牛般漲到了97。</br> 三個月的期限,也差不多到了盡頭。</br> 紀長淮依舊沒有音訊,程沐筠依舊平靜地在湖邊小屋等著。</br> 今日,是最后一天。</br> 夕陽西下之時,湖面波光粼粼,泛出一層又一層的碎金細浪。</br> 程沐筠還是在湖邊碼頭釣魚,桶里依舊是空的。</br> 他瞇著眼睛,轉頭看了看樹林外的路,沒有動靜。</br> 沒人來。</br> 程沐筠嘆了口氣,“可惜了,我還想在懲罰世界再釣一條魚呢。”</br> 系統:“死心吧,你再耽誤下去,這懲罰世界怕是要被人徒手拆掉了。”</br> “你知道什么?”程沐筠挑眉,微微提高了聲音。</br> 系統猛地回過神來,聲音中滿是迷茫,“對哦?我怎么會忽然有這個想法,鬼使神差地就說出來了,噫,小竹子,我不會是中邪了吧?啊不,中病毒了?”</br> “行了。”程沐筠大抵上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這哪是歸一的想法,分明是君牧借歸一之口說出來的話。</br> 真是頭疼得很,程沐筠也不知道,自己悉心教養的繼任者,怎么會是這么個離譜的性子。</br> 就在此時,樹林外面傳來了汽車的聲音,程沐筠卻沒有回頭,依舊專心看著湖面的浮漂。</br> 即便不看,他也知道,來的人是蕭屹川。</br> 腳步聲響起,有人踏上了這條狹窄破舊的木制碼頭,隨后停下。</br> “你把我魚嚇跑了。”</br> 程沐筠回頭,指了指旁邊矮凳,“坐。”</br> 蕭屹川沉默坐下,同樣看著湖面,許久才說了一句,“今天三個月之期的最后一天。”</br> “紀長淮呢?”</br> “我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找到了他,給了他這個地址,這是作為朋友的情誼。”</br> “嗯?”</br> “他沒來,我來了,這是為了我自己。”蕭屹川轉頭,看了過來,對上程沐筠的眼睛,“我為我自己而來,你愿不愿意和我……試一試?”</br> 話到嘴邊,蕭屹川還是換了個更委婉,甚至有些卑微的說法。他不知為何,只敢說試一試,不敢說在一起。</br> 帶著些許涼意的風,卷過湖面,在兩人之間盤旋不去。f國的秋天來得早,秋風更是涼。</br> 沒有聲音。</br> 這涼意,似乎穿透風衣自脊椎攀爬而上,讓蕭屹川覺得被涼意絲絲糾纏。</br> 大概,還是不行。</br> 他想開口,說些什么緩解一下氣氛,就在此時,湖面那枚鮮紅的浮漂,猛地動了一下。</br> 程沐筠拿起魚竿,卻沒收線,而是遞給身邊人,“你來。”</br> 蕭屹川愣了一下,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br> “如果有魚,我就同你試一試?”態度有些輕慢,程沐筠的眼神卻是認真的。</br> 涼意盡退,蕭屹川眼中泛出些笑意來,接過魚竿,“好。”</br> 收線,放線,再收線,隨后猛地一提,一條紅色的鯉魚在空中甩尾跳動。</br> 鯉魚帶起的水珠落在兩人之間,反射出圈圈光暈。</br> 程沐筠怔怔看了蕭屹川片刻,“好。”</br> 當天晚上。</br> 小群里許久未曾發言的程沐筠,忽然出現,只有一句話。</br> 我和蕭屹川在一起了。</br> 一石激起千層浪,群里的人都瘋了。</br> 你這是干啥?那蕭屹川他不是一心只有莫安瀾嗎?</br> 沐筠,你可別為了報復莫安瀾才答應啊,感情的事情還是要慎重點。</br> 萬一莫安瀾又搞出些什么事情來,蕭屹川扔下你跑回國不是很沒面子?還是不要了吧。</br> 不過說起來,這段時間莫安瀾好像一直在找他,蕭屹川都沒搭理,難道真的準備峰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了?</br> 程沐筠只是關掉了微信,沒有再說什么。</br> 那日,程沐筠答應同蕭屹川試一試之后,進度條再次上漲,到達了99.9,卻沒有完全修復。</br> 明明系統的劇本已經全部走完,進度條卻卡住了,再沒有了動靜。</br> 程沐筠不急,蕭屹川似乎也不急,他不知同家里如何溝通的,自那天起就專心在f國待了下來。</br> 蕭屹川甚至還在f國置辦了一處房產,事情也很湊巧,那房子距離蕭明睿之前的房子,在兩條街開外的地方。</br> 兩人都不急,系統卻有些著急起來,“小竹子,不會是你的方法哪里不對吧?這進度條怎么卡住了?”</br> 程沐筠此時正在廣場寫生,間隙間看了眼手機,“沒問題,只是關鍵問題沒解決而已。”</br> “什么關鍵問題?”系統不解,“劇情不是都走完了嗎?”</br> 程沐筠笑了笑,“這么多個世界走下來,你還沒發現,關鍵問題從來不是走劇情,而是那個人魂魄碎片的覺醒嗎?”</br> 系統:“啊?”</br> 就在此時,群里有人程沐筠。</br> 程沐筠打開,“哦,說來就來,關鍵問題要解決了。”</br> 手機屏幕上跳出的那條消息,正是周則發過來的。</br> 莫安瀾去f國了,沐筠你小心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