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琇睡得正香，就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臉上掃來掃去，癢癢的，她下意識伸手蹭了蹭，翻身接著睡，這次又換脖子，她蹙起眉頭嘟囔兩句，沒一會又掃到臉上。
    她極不情愿睜開眼，就看見凌驍捏著她一綹頭發(fā)梢，在眼前晃來晃去。
    “你好煩啊！“云琇扯了扯被子捂住頭，悶悶道。
    凌驍不管，把人從被子里拖出來，搖她肩膀，“別睡了，難得休息，我們出去溜達(dá)一圈?！?br/>     “你不累啊？“云琇搖得頭暈，推開他的手，“昨晚鬧騰到一更，我腿現(xiàn)在還疼?！?br/>     凌驍極不要臉手伸進(jìn)被子：“我給你揉揉。“
    “不要你揉，“云琇知道他不想好事，攆他走，“你去擦藥，下巴好得快?！?br/>     凌驍死纏爛打，攬她入懷，振振有詞，“我看不見，自己怎么擦，等你起來伺候?！?br/>     “可我好困，“云琇靠他胸口，閉眼?！把嵬韧?，真的起不來，你再讓我睡會行不行?！?br/>     “成吧，讓你再睡會，“凌驍想得出，說得出口，他看眼漏刻，“離辰時兩刻鐘，辰時我準(zhǔn)點(diǎn)叫你。“
    “你去營房睡吧?！霸片L被他攪醒了，“每天起床號，比漏刻還準(zhǔn)。“
    “嘖，前兩天說不要我離開，轉(zhuǎn)臉趕我走?！傲栩敻锌?，“女人心，大海針?！?br/>     “相公。和你商量個事。“云琇起身伸手拿衣服。
    凌驍捏著她的頭發(fā)繼續(xù)玩：“說?！?br/>     “你明天去樞密院吧，“云琇誠懇建議，“你不休息的時候挺好，休息就跟撒歡似的，特別吵?！?br/>     凌驍一下子撲倒她：“罵誰狗？說，罵誰？“
    說著，開始扯她中衣。
    云琇怕了他，服軟：“罵我，罵我，罵我自己?！?br/>     “算你識相，“凌驍支起身子，“今天想去哪玩？“
    云琇問他：“你這臉不怕人笑話？“
    凌驍摸摸下巴，“我感覺消腫了，沒昨天疼?！?br/>     云琇拿來藥酒，又涂抹一遍。嘆氣，“紫了，公爹真舍得下手打你?！?br/>     凌驍不打算告訴她實(shí)情，“小傷無礙。“
    兩人正說話，屋外傳來婆子的聲音：“小侯爺，郡主娘娘叫您過去，一起用早膳。“
    “知道了。“凌驍應(yīng)聲，不和云琇撩騷，邊穿衣服邊說，“你就別過去了，我吃完回來，然后出門?！?br/>     即便郡主不叫她，云琇也想去，“我?guī)滋鞗]見煥哥兒，想去看看孩子?！?br/>     “等你耳朵穩(wěn)定再說，“凌驍寬慰，“三個奶媽子圍著兒子轉(zhuǎn)，還怕他吃不好睡不香?！?br/>     云琇有些后悔自己魯莽行事，和郡主吵翻，眼下想看孩子都不方便：“我在屋里等你?！?br/>     凌驍說行，洗漱整理妥當(dāng)，披上大氅離開。
    春柳見小侯爺出了院門，才溜進(jìn)來湊到云琇耳邊，低低說：“大奶奶，奴婢一早提食盒，小廚房的婆子巴結(jié)，說昨兒夜里老侯爺跟郡主娘娘發(fā)脾氣?！?br/>     “還有這事？“云琇轉(zhuǎn)頭看著她，“老侯爺素來不跟郡主紅臉，為何事？“
    “奴婢問了，都說不知道，“春柳別別嘴，“前院漏點(diǎn)風(fēng)算撿著便宜?！?br/>     “罷了，他們老夫妻的事，我們少知道也好，“云琇準(zhǔn)備吃早飯，“最近家里外面都不太平，你沒事別亂跑，別讓郡主抓住你的錯處，我們婆媳壞了關(guān)系，她看我不順眼，必然也厭惡你?！?br/>     春柳說明白，頓了頓又道：“另外，有件稀奇事，就您和小侯爺還睡著，賬房打發(fā)人過來問，每日賬本何時送來合適，奴婢不敢做主，等您給個準(zhǔn)話。“
    云琇也聽著稀奇，“賬房不是一直由郡主管著，怎么送我這？“
    “奴婢心里這么想，沒好明說，“春柳問，“大奶奶您的意思呢？“
    “就上午送來吧，“云琇揉揉額頭，“以后回籠覺睡半個時辰就得起來，你記得叫我?！?br/>     春柳說好，找人傳話給賬房。
    這頭主仆倆說體己話，平康郡主那頭對兒子沒好臉色。
    但凌驍下巴的青紫又看得她心疼不已。
    “你父親也是，說兩句便是，何必下重手，“平康郡主問他疼不疼，“我說昨兒怎么單獨(dú)叫你去書房?！?br/>     “沒事了，“凌驍笑笑，夾筷軟糕給她，“兒子記得您喜歡吃這個?！?br/>     “難為你有孝心。“兒子給點(diǎn)甜頭，平康郡主心情好大半，“兒啊，母親年紀(jì)大了，經(jīng)不住傷心，你就不能聽母親兩句？“
    凌驍想他親手解決刁奴，沒人敢提著腦袋攪是非，“您說，兒子聽著?！?br/>     平康郡主想了想，“你懲罰素丫頭消完氣，把人接回來，好不好？算母親求你?！?br/>     她態(tài)度軟和，凌驍?shù)共蝗讨泵婢芙^，“您先吃飯。“
    “你要把人姑娘關(guān)在莊子關(guān)一輩子嗎？“平康郡主嘆氣，“這比殺她一刀還叫人難受?！?br/>     凌驍跟著嘆氣，“她打聾云琇的耳朵，也比殺兒子一刀還難受，您只在乎人姑娘，不在乎兒子？“
    “母親最最在乎你，“平康郡主板起臉，“倒是你，越大越?jīng)]良心，成日跟我作對。“
    “兒子一聽您召喚，立馬來陪您吃飯，“凌驍哄道，“您說兒子沒良心，兒子比竇娥還冤。“
    “你別成日胡說，我且問你，你父親說你受過傷，你為何不告訴我？“平康郡主想起老侯爺?shù)脑挘澳愀赣H親口說的，別想誆我?！?br/>     “過去多久的事兒。“凌驍心思老爺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就怕您大驚小怪?！?br/>     “刀劍無眼，母親能不擔(dān)心嗎？“平康郡主不高興，“所以我說讓你好好待在家里，多幾個女人伺候，怎么不好？就你死心眼?！?br/>     凌驍順話道，“兒子死心眼，您罵得對?！?br/>     平康郡主想不明白：“云琇到底哪點(diǎn)好？你這般死心塌地?！?br/>     “您都知道結(jié)果，何乎過程，“凌驍懶得解釋?！皟鹤由钪腔?，就喜歡漂亮姑娘?！?br/>     平康郡主信以為真：“素丫頭不好看嗎？母親覺得她挺耐看?！?br/>     “耐看不是漂亮，“凌驍撿好聽的說，“她沒云琇好看，您承認(rèn)吧，前程子還說煥哥兒長得好，我看他隨云琇多，兒子像母親有福氣，您告訴我的?！?br/>     平康郡主氣了好久，今兒聽見一兩句可心的話，心里別提多高興，正巧奶媽子抱著煥哥兒出來，說小公子醒了。
    凌驍終于找到解脫的機(jī)會，催促郡主：“您孫子醒了，趕緊照顧小的，兒子先回去?！?br/>     “你不抱抱煥哥兒？“平康郡主叫住他，“他可是你兒子?！?br/>     凌驍鉆出門簾，“不抱，免得又哭，煩?！?br/>     果然，嬌嫩的太陽不等他爹出院門，放開嗓子，哭得響亮。
    凌驍聽得頭皮炸了。
    幸虧跑得快。
    轉(zhuǎn)頭和云琇出去，她問他見到煥哥兒沒，凌驍敷衍回答“見了，挺好“。
    照平康郡主對后輩的嬌慣，除了寵壞孩子，沒別的毛病。
    兩人好久沒單獨(dú)出來，凌驍包了戲園子，陪云琇之余，難得放松。
    “你是不是跟婆母說了什么？“一場戲謝幕，云琇靠近他說，“賬房一早來說，以后賬本送我這兒?！?br/>     “興許她老人家想通了。“凌驍沒當(dāng)回事，“前幾天碰到齊俞恒，他說盧夫人回滄州老家，徹底甩手掌柜，百事不管，也就我娘喜歡操閑心?！?br/>     “我姐可有得忙?！霸片L感嘆，“盧夫人多精明，自己出去玩，兒媳還得乖乖管好后院。“
    凌驍順嘴勸，“所以啊，要說我娘壞，她心眼沒盧夫人多。可能這么些年被我爹寵的，不夠圓融，畢竟長輩，你多擔(dān)待些?！?br/>     “知道了?！霸片L低頭扣著帕子上的雙面繡，“等婆母氣消，過兩天我去賠不是，那日不該頂撞?！?br/>     “得了，一個巴掌拍不響，“凌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湊得更近，“這話也就告訴你，陽關(guān)的詳細(xì)輿圖已經(jīng)繪制出來，估摸圣意決斷，樞密院天天為部署方案爭執(zhí)不下，我在校場都能聽見他們吼，耳根子沒清靜過。“
    云琇聽得一愣，緊張問，“找你了嗎？“
    凌驍嘆氣：“我不想去，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爹盡力周旋，眼下覃家躍躍欲試，宋家態(tài)度尚且不明朗，樟木城許家已派人回京，還有齊家，齊俞恒的堂兄，前程子連夜從蔥嶺趕回來?！?br/>     “二姐夫的堂兄？“云琇頭一次聽說，“我姐沒和我提起過？“
    “我以為你知道，大概這么個情況，“凌驍懶骨頭似的窩在圈椅里，“我尋思你當(dāng)家也好。該整治整治，反正屋里的屁事你弄吧?！?br/>     云琇笑：“你倒信我?！?br/>     “要說母親管，也沒正兒八經(jīng)好好管過，“凌驍心知肚明，“不是前院壓著，后院早翻天?！?br/>     “都怕公爹呢?！霸片L說，“我算看出來了，婆母是紙老虎，沒公爹撐腰怕是鎮(zhèn)不住?！?br/>     “差不多吧，“凌驍提議，“別看家里人少，事兒不少，不懂的直接去前院找老管事，早年陪我爹出征過，過命的情誼，不會為難你?！?br/>     “相公，我發(fā)現(xiàn)你是全才，“云琇支著下巴看他，“屋里屋外沒你不知道的?！?br/>     “少給我戴高帽子。“凌驍勸她善良，“不是你和我娘成日不消停，我才懶得管，你該自省。“
    云琇笑著說是，心情輕快許多，兩人聽完戲，又跑去酒樓吃古董羹，只汆牛羊肉。
    等回府，已過申時。
    府邸靜得很，一問才知道，老侯爺帶著平康郡主去了暢春園，下午奶媽子抱煥哥兒搬到云琇他們的小院。
    云琇見到心心念念的兒子，頓時冷落凌驍，抱著孩子在屋里來回哄。
    凌驍無奈，提醒她：“你仔細(xì)耳朵?！?br/>     “知道，知道?！霸片L握著煥哥兒的小手，開心道，“凌驍，你看兒子朝你笑呢。“
    凌驍嗯一聲，拿著藥瓶對著銅鏡自己上藥。
    云琇抱著孩子跟過來，“你怎么對兒子這么冷淡？“
    凌驍瞥了煥哥兒一眼，“他跟我有仇，十次有九次都是哭。“
    “這么小，愛哭正常呀，“云琇笑，“你抱抱他，軟乎乎的?！?br/>     凌驍不想抱，又不好掃媳婦兒的興致，剛伸手，煥哥兒毫無征兆張嘴要哭，他趕緊叫奶媽子抱走。
    云琇想跟去看看怎么回事，被拉回來。
    “耳朵不想好了？“凌驍問。
    云琇心思在孩子身上：“我去哄哄，不抱?！?br/>     “行了！“凌驍服氣，“有奶媽子，你湊什么熱鬧，兒子天天在屋里，不差這會兒?！?br/>     云琇知道也是為她好，忍了忍，“我去叮囑奶媽幾句，總可以吧?！?br/>     “去吧，去吧。“凌驍擺擺手，拿她沒轍。
    主屋兩頭分東西兩個里屋，晚上小夫妻睡東屋，奶媽子帶著孩子睡西屋，互不打攪。
    云琇醒得早，煥哥兒還在睡，她輕手輕腳披著衣服過去看了眼，再回來凌驍已經(jīng)起床了。
    春柳按時辰送早飯進(jìn)來，一邊伺候云琇洗漱，邊說起昨天的事：“大奶奶，郡主娘娘走時打發(fā)人來，說臨近月底，下月就是小公子百日，宴請如何置辦，您得提早安排?！?br/>     云琇哦一聲，“我心里記著呢，一會和小侯爺商量，還有別的事嗎？“
    春柳猶豫會，壓低聲：“賬房說，郡主的意思，多給康媽媽家里人二百兩撫恤銀，這筆錢不走明賬，怕老侯爺知道不高興，等您示下?！?br/>     云琇一怔，下意識看向凌驍?shù)姆较颍D(zhuǎn)頭問春柳，“康媽媽沒了？“
    春柳點(diǎn)頭，“奴婢也是昨兒才知道，想私下告訴您，小侯爺一直在，就沒敢說?！?br/>     “既然是郡主的意思，“云琇想剛和婆婆交惡，別節(jié)外生枝鬧出新矛盾，“就按她老人家說的辦，銀錢分?jǐn)偟饺粘２少I各項(xiàng)，做好標(biāo)記，我會對數(shù)。“
    春柳領(lǐng)命，擺好早飯，便去賬房傳話。
    吃飯時，云琇左思右想，還是問出口：“你拿康媽媽做垡子？“
    凌驍沒避諱，“知道了，還問我?！?br/>     云琇心思通透：“殺雞儆猴，公爹因?yàn)檫@事打你？“
    “嗯，我看你動不了她。“凌驍剝好蛋，放她碗里，言簡意賅，“順手料理了。“
    “婆母八成又認(rèn)為是我的主意。“云琇嘆氣，“我攛掇你干的?！?br/>     “多思無益，“凌驍說，“事不過三，我真做錯，就不是青塊下巴這么簡單。我爹不希望家里雞飛狗竄，尤其這當(dāng)口，你好好當(dāng)家，別讓父親失望。“
    “我曉得了，“云琇原以為頂撞婆婆引眾怒，沒想到公道自在人心，“以后肯定盡心盡力?！?br/>     說著，她提起百日宴，“煥哥兒的第一件大事，我不需要你勞心，但宴請名單你得過目，我怕遺漏?！?br/>     “名單給我娘看，她最喜張羅這事，“凌驍說，“我認(rèn)不全。“
    云琇說好。
    這是婆媳緩和的機(jī)會，她看天氣不錯，煥哥兒吃了睡睡了吃不需要操心，帶著春柳去暢春園找平康郡主。
    平康郡主這段時間沒人扇風(fēng)，沒煩惱，多三分和顏，也愿意與云琇說話：“名單且放我這兒，我再想想。“
    云琇順從道，“媳婦就怕不周?！?br/>     平康郡主被人捧慣了，對她伏低做小的態(tài)度勉強(qiáng)滿意，“另外，請?zhí)诸?，根?jù)官職大小，各人喜惡，紅底燙金還是藍(lán)底燙金，都有講究，席面安排主位、次位的規(guī)矩不多說，就誰和誰好，誰不好，這些細(xì)節(jié)尤為注意，都是京圈兒有身份地位，當(dāng)眾紅臉不好看?！?br/>     云琇點(diǎn)頭，一一記下。
    “你耳朵恢復(fù)如何？“平康郡主見她乖巧，又想到長孫，給臺階下，“先前我沒想到素丫頭下重手。是我這個當(dāng)長輩的疏忽，你是煥哥兒的母親，身子需萬全，不能讓別人笑話孩子。“
    云琇說：“媳婦謹(jǐn)記?！?br/>     “驍哥兒向著你，寵你，我心思并非全無道理，“平康郡主端起茶盞，吹吹浮葉，“要挑錯，也說不出你什么不好，但驍哥兒聽你的，你就應(yīng)該大度些，多為這個家著想。“
    云琇揣著明白裝糊涂：“母親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說?！?br/>     “我之前跟驍哥兒提過，把人扔在莊子上。懲罰懲罰罷了，“平康郡主睨著她，“驍哥兒沒應(yīng)我，我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說白了，又想要她當(dāng)說客，云琇無助地嘆口氣，“母親，媳婦的想法，還是讓覃姨娘再住些時，不急著接回來，免得撞小侯爺槍口上?！?br/>     平康郡主臉上頓時不是顏色。
    云琇好聲好氣接著說：“康媽媽的后事都按母親要求辦了，不是媳婦善妒，覃姨娘不是家奴，若惹到小侯爺再出好歹。覃家追責(zé)，不是多給二百兩了事?！?br/>     平康郡主從鼻腔里哼了聲，“竟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br/>     “母親，當(dāng)初覃姨娘抬進(jìn)來，溫夫人送了禮，“云琇神情真摯，“可見覃將軍一家不但知道而且支持，可她進(jìn)了凌家門，便是凌家人，小侯爺如何待她，覃家管不著，可傷了、死了，就難說?！?br/>     平康郡主說：“你作為嫡妻，理應(yīng)多勸勸，要驍哥兒息事寧人。“
    “您抬舉媳婦，“云琇輕笑，“小侯爺?shù)钠⑿阅欢私猓祴寢屖悄N身老人，主仆關(guān)系非同一般，媳婦根本不知道小侯爺做了什么，若不是賬房說要多出二百兩撫恤，現(xiàn)在都蒙在鼓里。“
    平康郡主半信半疑：“你真沒攛掇凌驍？“
    云琇依舊笑：“媳婦攛掇殺人，理應(yīng)一紙休書休回娘家，送衙門候?qū)彙！?br/>     于情于理沒錯，平康郡主覺得自己著了道，又說不出所以然，只能端著問：“你打算什么時候接素丫頭回來，總不能無限期的拖下去?！?br/>     云琇暗暗嘆氣：“媳婦回去聽小侯爺安排，母親意下如何？“
    平康郡主不悅道：“是你聽他安排，還是他聽你安排，當(dāng)我看不出來。“
    “您冤枉媳婦了，“云琇失笑，“覃姨娘是伺候小侯爺?shù)模皇撬藕蛳眿D的，小侯爺不發(fā)話，媳婦怎敢代為做主。您不信，明兒請小侯爺來暢春園，一家四口吃頓便飯，媳婦當(dāng)您面勸他，成嗎？“
    “這是你心甘情愿的，“平康郡主就等她松口，“到時別跟驍哥兒說，是我逼你?！?br/>     云琇能說不心甘不情愿嗎，苦笑道：“都聽母親的?！?br/>     ***
    晚上她回去，跟凌驍說清楚?！拔覍?shí)在沒轍，不想讓你和公爹總為屋里事操心，當(dāng)面說好讓她老人家死心，起碼不是我挑撥離間?！?br/>     “成，我知道了?！傲栩斢X得頭疼又無奈，“還說我著道，到底覃清素哪里好，她老人家沒個消停?！?br/>     “這話你該問婆母，我哪知道，“云琇語氣涼涼，賭氣道，“不然你跟覃清素圓房吧，你不睡她，婆母不安心?！?br/>     凌驍挑挑眉，忽然想逗逗她：“是不是真心話？“
    “你還真想?。　霸片L一個軟枕砸過去?！拔揖椭滥銈兡腥藳]一個好東西，管不住褲腰帶！“
    凌驍笑得開懷：“話是你說的，反而罵我，太不地道?！?br/>     “誰跟你地道，“云琇見他攏過來，推開道，“別碰我，人家黃花大閨女多有滋味?！?br/>     “還真不是，“凌驍色瞇瞇盯著她胸口，“要說滋味，小嫂子才誘人。“
    “不要臉，潑皮無賴！“
    云琇罵他，結(jié)果換來體力上的無情壓榨。
    隔天下午，一家四口聚在暢春園。
    飯桌上起先氣氛很愉快，畢竟婆媳關(guān)系緩和，于老侯爺和凌驍都松口氣。
    吃到一半時，平康郡主遲遲沒聽到云琇表態(tài)，不由咳了聲，提醒她。
    云琇看眼老侯爺，又看眼凌驍，放下筷子，斟字酌句：“父親，媳婦那日頂撞母親錯在先，挨打應(yīng)該的，事后想，覃姨娘雖手重，但畢竟是凌家人，與媳婦一同侍候小侯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媳婦想??“
    她說一半，被老侯爺打斷：“先吃飯，吃完飯回去看孩子，不能兩個大人出來，把孩子一人交給奶媽子。“
    此話一出，其余三人都愣了，凌驍還在猶豫能不能說動老爺子，不料比他預(yù)想好。
    云琇也猜，公爹會不會幫她說話，沒想到??
    唯有平康郡主，揚(yáng)起的嘴角立刻沉下去。
    送走小公母，她開始抱怨：“您知道妾身為什么要把素丫頭接回來，人是我做主抬進(jìn)來的，如今被驍哥兒丟在莊子上不聞不問，覃家問起來，您要我怎么說，合著壞我一人臉面？“
    “覃家問起來，該怎么就怎么說，“老侯爺喝口茶，淡然自若，“就是老覃來，一樣的話，順便告訴你，昨天云琇在屋里跟你說話，我就在外面，不論私心與否，她說的沒錯。“
    說著，老爺子目光透出銳利，“為何打凌驍，也可以告訴你，你兒子把對付敵營的暗殺手段用到家里，他能殺第一個就能殺第二個，你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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