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民扉的居所，你拉她們一起上床取暖、休息。被子一蒙，咬著離澈耳朵道：“馬上把我救出去。”
    這是命令，不是請求。離澈這家伙看你時，總有點似笑非笑的樣子，雖然受伯巍的命令來保護(hù)你，但不知為什么，有點不太待見你。你若不拿出命令的款兒，只怕壓不住她。
    她果然不肯好好聽話，反道：“姑娘，氣息吹得小的怪癢的，我們出去說話好不好？”
    你道：“不行。”她奇問：“為什么？”你沉聲道：“在暖閣里，你怎么知道我遇險，及時趕來救我？”貼虹“哎呀”一聲：“真的哦！”離澈漫不經(jīng)心：“小的會諦聽之術(shù)。你們才隔小的幾步，那么薄的墻，窗也沒關(guān)牢。小的能聽個大概。”
    你點頭：“正是這話。你會聽，難保別人不會。所以蒙了被子咬耳朵說，就算屋外有人，也聽不太清了，是不是”離澈不以為然道：“是倒是的”依然有那種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語調(diào)，像是在說：“你倒想得出來。”貼虹沉不住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想說什么就說啊！這么陰陽怪氣則甚？”
    呵，老好貼虹。你若有幸做將軍，必贈給她兩把板斧，封她做個先鋒。
    離澈給這么一沖，總算應(yīng)聲：“當(dāng)然。如煙小姐總是計謀周到的。其實像小姐這樣的人才，未必需要我們這種人操心。”
    你這樣的人才？什么人才？有計謀嗎？你倒想不使心計，直腸子去哭去罵呢，只怕那樣死得太快，分分鐘被人踹到亂葬崗去，骸骨前還免費附贈“活該”兩字，屆時就算有人肯操心，又抵得什么用。
    你略一沉吟：“你見過我？”離澈一愣，倒也欽佩你的明敏，承認(rèn)道：“是。在太子府里，小的受太子命，暗中保護(hù)你。有一次，給梁中使報過信，讓他給你解圍。”
    貼虹“喲”了一聲，氣呼呼的：“原來你一直認(rèn)得我們？那怎么還叫我們受刑受得那么慘？”離澈淡答：“那時事出突然，太子爺又病倒，沒進(jìn)一步的指示，不敢擅動。”你眸光一閃：“還有人調(diào)走了你們，是不是？”離澈一驚，不答反問：“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當(dāng)時，你拼盡身體的極限，才讓伯巍找到你。離澈這種本事，如守在你身邊，怎會不知你在哪里，要他找得這般辛苦？故你猜離澈這個人、甚或是一組人，都被調(diào)開。能在太子府中調(diào)人，恐怕只有王妃。但那時太子奇突的病危，和王妃又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說她為了除去你，特意讓她獨苗兒子染病不成？你想不透，且記著，再問：“圍場我逃走，你怎么沒攔？”離澈聳肩：“我沒得到命令攔你。太子那時跟王在一起，請命不及。”
    這話不盡不實。伯巍雖不會明下一道“不許如煙走”的命令，但你擅自離開，有違伯巍的心意，總是肯定的。她消極抗命，縱你離去，必有隱情。你再記下一筆，接著問：“下巴有顆紅痣，鼻子很尖的人，是誰？”
    這是當(dāng)時你的刑求者想陷害的人。你的問題如此跳躍，句句都在要害，離澈招架不住，狼狽道：“我只是個領(lǐng)命辦事的！你問太子去。”你點頭，并不窮詰她，只徐徐道：“你知道的許多事，太子不讓我知道，我就不問。但這幾天來我知道了一些事，別說你、太子恐怕都不知道，卻不能不告訴他。”這兩句話下來，如繞口令，貼虹眨巴著眼睛，離澈寂寂無聲，你估計她們已經(jīng)被繞暈了，趁勝追擊，對離澈再來一記重錘：“離姑娘！你領(lǐng)命這么久，應(yīng)該也覺得形勢奇譎兇險？我必須馬上走！拖過今晚，不知再出什么事。你需得將我送出去！”
    離澈果然被鎮(zhèn)住。看她雖然另有一副肚腸，但對伯巍的命令是聽從的。你說得厲害，她不敢不信，遲疑片刻：“救你出去的關(guān)節(jié)還未妥當(dāng)，只是”
    你迅疾道：“只是如何？”離澈為難道：“強行提前，很冒險。”你立刻回答：“那就冒一次。”
    生命中的險境何嘗少過，一次次冒下去，只要不死，旅途也就繼續(xù)了。但若留在這兒，王妃雖暫被伯巍狠話嚇住，到底不成定局，若回頭一思量，想出別個什么法子來，她總是積年成了精的后宮頭子，而且說破了天總是伯巍的生身母親，你如何應(yīng)付？還是走了的好。
    離澈道：“外頭是琢持殿，每日卯時起，諸部大人坐那兒議事，其中有一位，是和太子爺說好的，我若有事，可以將信息傳給他身邊的一個人。現(xiàn)在，我盡快去給他傳信，請求提前辦事。成與不成，還要他們決定。”
    救兵如救火，怎容得幾詢問、幾決定？你咬牙：“你幾時可去傳信？怎么去？”離澈答：“那里的火燭、陳設(shè)清潔本來就是侍兒的活，我混過去罷了，就在申正。”
    此刻是未時三刻，距申正還有五刻二小刻。你斬截道：“我跟你去。”離澈與貼虹一起吃驚道：“什么？”你解釋：“我有緊急情況，必須面陳外面的大人，請他轉(zhuǎn)達(dá)太子。”
    這是鬼話。你只是想，多靠近宮外一點兒，也許就能多抓住一分逃脫的機會。另外，離澈既有本事半個多時辰就安排她自己混出去，那當(dāng)然能多混你一個。你這樣賭。
    你贏了。
    離澈吐出一口氣：“好，我來安排。”
    貼虹本來只管聽你們說話，此刻發(fā)出一聲嗚咽，像被人拋棄的小動物。她是聰明的，知道你又要一人前去，不會再帶她。
    你無言的按了按她的肩。也許沒有你在身邊，她反而更安全。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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