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黛麗正要開口，卻忽地打了個噴嚏，打斷了思緒，也打斷了對話。
    天氣越來越冷了，幸好是拍的古裝劇，衣服可以多穿點兒。包黛麗有些后悔，為什么沒有在里面再穿一件保暖內(nèi)衣的，反正也沒人會發(fā)現(xiàn)。
    一旁的査善巖卻笑了，大概是回想起了當初在一起的時候，包黛麗每次打噴嚏也都是這個聲音。他也是怕冷的人，拍《十封情書》的時候天氣也很冷，他們兩當時都在持續(xù)節(jié)食減肥，熱量不足。有時候晚上在雪地里拍戲的時候，站在那里等燈光和錄音調(diào)試好有時候總是站到凍僵，他就偷偷幫包黛麗暖手。
    不過那是熱戀的時候才做的事情。
    他想起來，他的助理手里拿的保溫杯里正好裝著姜湯，于是清了清嗓子，“那個……”
    可話還沒有講完，那邊包黛麗的助理丁柔卻忽然拖了一個東西過來，摩擦過地面發(fā)出不悅耳的巨響。
    査善巖有些傻眼，這家伙居然拖了一個電熱扇過來，足足有一米高，正好到坐著的包黛麗的胸口的位置。電熱扇身后拖著長長的電線，插在接線板上，而接線板又一路延伸，一直連到了劇組燈光的總接線板上。
    等他把歪著看的腦袋直回來的時候，電熱扇已經(jīng)打開來，均勻地搖著腦袋，對著包黛麗開始吹熱風，而且居然角度完美，完全吹不到就坐在身邊的他身上。
    嗯，她真是得了個好助理啊。
    査善巖只能得出這個結(jié)論。
    ***
    對于包黛麗來說，除了査善巖的部分以外，《韶華賦》的拍攝過程都相當?shù)钠降猪樞摹?br/>     被投資方塞進來的丫鬟陳瀅并不是那種印象中會驕傲的女生，反倒虛心求教，讓包黛麗忽然覺得，如果有實力也勤奮，而這個時候有個后門就明晃晃地對著你開著，你干嘛不走進去呢？
    但不知道是怎樣——大概是因為査善巖的關(guān)系吧——他總覺得陳瀅有些像《奪魁》里的蘇言。同樣是演她的丫鬟，同樣是在劇組里和她對手戲或者說公演最多的演員。
    后來她甚至覺得，她長得有些像蘇言了。
    不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在她的“頭號大粉絲”徐嘉怡進劇組之后消散了。
    說起來，她和徐嘉怡應(yīng)該是那種報道出來她也不會否認的“不和”對象，可實際上她們甚至沒有合作過，而不和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徐嘉怡的成名作當初要找的演員是她，而她當時因為公司規(guī)定的尺度問題不能拍，還在節(jié)目里說起過。結(jié)果就被徐嘉怡記恨到現(xiàn)在。
    不過說是記恨，包黛麗倒是覺得徐嘉怡雖然每次見面必定提起這一茬，而且表情憤恨不平，但實際上她人不壞，甚至有一種沒話找話的嫌疑。
    比如這一次，她飾演和包黛麗演的鄭玉韶同一期進宮的九嬪之一的安嬪王氏，多是在集體戲份中露臉，后期在鄭玉韶懷孕期間受寵，才有了個人的戲份。所以暫時來說和包黛麗單獨碰面的機會不是很多。
    但是那天她在化妝間里見到了正在打哈欠閉著眼睛接受化妝的包黛麗的時候忽然說：“真沒想到你居然回去拍戶外真人秀。”
    “嗯？”包黛麗還閉著眼睛——并不是因為孤傲，純粹因為眼睛睜不開——一邊眉毛挑起來，像是沒聽清楚徐嘉怡的話。
    “不過你還真是不適合戶外真人秀，既沒有笑點，也沒啥生存技能。”
    包黛麗這回聽清楚了，誰說她沒有生存技能了？雖然她不會打獵，不會釣魚，不會建造簡易帳篷，不會生活……但她……她會……她會殺雞啊……對吧，總不能不處理獵物就直接啃吧，她的技能在團隊中也是至關(guān)重要的。
    徐嘉怡嘆了一口氣：“我原本還以為你要繼續(xù)在壞女人的人設(shè)上面走到黑呢……”
    徐嘉怡的語氣表面似乎是在埋汰她，甚至是在說她搶了她飯碗，可包黛麗不知道為什么，似乎聽到了一絲贊許的語氣。徐嘉怡仿佛是在說她去出演綜藝節(jié)目的做法是正確的。甚至是有些遺憾自己當時沒能得到及時轉(zhuǎn)型，結(jié)果就被人定型了。
    雖說徐嘉怡在那部電影里的大尺度演出很吸睛，讓她一時間關(guān)注度提高了很多，她的演技也并不差，但是中國人的傳統(tǒng)和國情就是不讓這種為了藝術(shù)“獻身”的東西融入主流。如果沒能用別的方式站穩(wěn)腳跟，大家印象里徐嘉怡還是那個靠“脫衣服”博取關(guān)注的演員，那以后不管她演什么都會帶有這樣的刻板印象，以后也很難再爭取到女主的角色了。所以現(xiàn)在她跑來《韶華賦》，也只能演后宮妃子中的一個。
    而包黛麗則算是幸運的。七哥早有遠見，事不過三，演完兩個奸角之后就要把路人好感度搬回來，為以后的大女主道路做好基礎(chǔ)。
    想到這里，包黛麗依舊是微瞇著眼睛，自顧自休息，想要做裝作清高的模樣繼續(xù)偷偷補眠。正巧手機震動了一下，她睜開眼睛，從梳妝臺上拿下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是竇珩發(fā)過來的;大豆子：【開拍了嗎？】
    包黛麗嘴角帶笑，寫到：【還沒，開拍了我就不能回復你了~】
    大豆子：【嘿嘿】
    包黛麗還在思考竇珩的“嘿嘿”是什么意思，那邊徐嘉怡卻斜著眼睛看著她道：“談戀愛了？”
    包黛麗心里咯噔一下。
    徐嘉怡挑了一下眉毛道：“心真寬啊，上升期還敢談戀愛。富豪還是富二代？要不是同行吧？”她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該不會還比你小吧？”
    包黛麗決定，要把徐嘉怡的位置拍在化妝小妹和服裝助理的前面，她才是《韶華賦》劇組第一神婆，哦不，是第一巫婆。
    ***
    經(jīng)過了巫婆徐嘉怡的提點，包黛麗晚上回到酒店之后，忽然決定去看一看自己的節(jié)目。雖然她從出道到現(xiàn)在一直都覺得在電視機里看自己還是多少有些尷尬，和從導演的監(jiān)視器里審視自己演技不同，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總是莫名其妙代入觀眾的角色，看自己表演總有種異樣的羞恥感。
    不過她聽說現(xiàn)在年輕人更喜歡在網(wǎng)上看節(jié)目，而且還有叫做彈幕的東西可以實時互動。
    她偷偷摸摸用ipad登了上去，看了最新一期的《叢林的秘密》。大概是她去拜訪了后期剪輯室的原因，她的鏡頭不少，而且她后來慢慢適應(yīng)了叢林和外景節(jié)目的錄制，表現(xiàn)也越來越放開，比較有笑點了。
    可對于彈幕，她還是不習慣，主要原因是網(wǎng)友的話太多太快太精彩，她總要暫停下來仔細看才能看清楚。
    她現(xiàn)在終于承認她老了，更不上年輕人的思路了。
    看完一起節(jié)目，她又好奇心發(fā)作，點著下面的相關(guān)視頻，莫名其妙就點進了一個標題里寫著“豆包cp”的飯制視頻。
    豆包？
    竇包？！
    她顫抖著手點了開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個視頻其實就是個網(wǎng)友自己做的剪輯視頻。視頻不長，總共也就五六分鐘，用了一手情歌作為背景音，視頻有種mv的感覺。
    視頻內(nèi)容是從《叢林的秘密》里剪出來的，有不少還是花絮的內(nèi)容，很是用心，只是內(nèi)容讓包黛麗很是心慌。
    因為內(nèi)容從頭到尾都是關(guān)于她和竇珩在節(jié)目里互動的內(nèi)容——她算是知道這個視頻標題是什么意思了。
    她覺得自己的臉再燒，可還是忍不住循環(huán)看了這個視頻四五遍。如果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這視頻真的是太甜了，每個鏡頭都剪得恰到好處，把節(jié)目里容易被人忽略的小細節(jié)都放大了。
    直到現(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每次竇珩逗她的時候，都一直低頭看著她，眼神專注，目光柔和。實際上每次她都不好意思地低頭，所以從來沒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就連距離很遠，一個站在一排人的最左邊，一個站在最右邊，竇珩都經(jīng)常伸長脖子轉(zhuǎn)頭看她，這大概就是個子高的好處，視野開闊，目標明顯，可以略過中間一群人的頭頂。
    可他為什么從來不說，而且在節(jié)目里這樣做真的是太明顯又刻意了。
    她看到視頻下面的評論區(qū)，還有網(wǎng)友說，一開始是看好竇珩和柳竹這兩個年輕人的，結(jié)果沒想到竇珩和年紀大的包黛麗更有火花。
    她很想回復：老早就有火花了。可依舊壓抑住了自己的手，只是滑過去沒有回復。
    她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居然關(guān)注“豆包cp”的網(wǎng)友還不少，里面很多還都是妙齡少女，不乏原先就是竇珩粉絲的。當然有了cp粉，一定程度上也會招來個人粉絲的厭惡，比如有些別的剪輯視頻下面就有了一些喜歡給偶像組cp的和希望自己偶像保持“純潔性”的粉絲的互相攻擊。
    包黛麗癟癟嘴，忽略那些會讓人糟心的評論，來回翻找，還是剛才看的那個mv的關(guān)注度最高。
    她滑到最上面，出于好奇看了一眼up主的名字——大肉肉。
    大肉肉？
    她正敷著面膜躺在床上舉著ipad看視頻，門鈴忽然響了，沒幾秒后丁柔走到了她的床邊，手里的塑料袋里拿了一打暖寶寶貼片，放在了柜子上。
    “這是他們店里僅剩的了，我明天白天再去找。”
    “好的，謝謝，辛苦了。”
    包黛麗坐直身子，手里還捧著ipad，丁柔以為她是在看劇本，可她卻忽然抬頭問道：“額，你聽過‘豆包cp’嘛？”
    丁柔推了推眼鏡，開口：“當然。上個月22號《叢林的秘密》第三期衛(wèi)視版第44分57秒，太陽落山后捉魚互動開始，b站彈幕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好配’的評論來形容您和竇珩。之后發(fā)展成‘豆包cp’并迅速積累了粉絲關(guān)注度，截至目前為止，豆包cp的百|(zhì)度|貼|吧已經(jīng)有超過1萬名登記會員……”
    “等等等等等……”包黛麗打住，“你是說‘豆包cp’很紅？”
    “嗯，很紅。根據(jù)彈幕的相關(guān)詞統(tǒng)計，第三期有165條，第四期有222條，第五期有279條……平均占總數(shù)比例增長率大概在2%左右。最新播出的一期，豆包cp的關(guān)鍵詞數(shù)量已經(jīng)超過了黃青誠單人加上孔子謙單人的彈幕數(shù)總和，僅次于竇珩單人的彈幕數(shù)量。”
    “僅次于竇珩單人的彈幕數(shù)？”寶地阿里重復一遍，“意思是，說豆包的比說我包黛麗的都多？”
    丁柔點頭。
    包黛麗覺得有一絲絲的尷尬，于是轉(zhuǎn)過自己懷里的ipad，問丁柔：“這個你看過嗎？”
    丁柔瞥了一眼屏幕，面不改色道：“看過。”
    “這個up主你……”
    “不認識。”丁柔斬釘截鐵。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