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確實很欣慰。</br> 別看莫無道和鐵小虎平時斗嘴互掐,一有機會就互相刺撓對方,吵吵鬧鬧個沒完,可現在莫無道出了事,鐵小虎竟能主動放棄了修煉守護在旁,而且還寸步不離,這說明兩人已經建立起了深厚的友情。</br> 真正的友情從來不在各自的嘴邊掛著,而是在各自的心中,這才是好兄弟!</br> 說話之間,眾人已經快要走到秦家祖宅的大門口了。</br> “秦力,秦強,你們幾個小家伙,忘了我怎么說的了?都給我安靜點兒!”</br> 秦長青聽到身后幾個小輩竟還在那里興奮的大呼小叫,頓時臉色一沉,回頭輕喝。</br> 秦力,秦強等人趕緊住嘴,人群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br> 所謂一葉知秋,凌云從秦長青隨口一句話中,就知道過去的這八天,秦家肯定對莫無道照料的萬分仔細。</br> “無妨。”</br> 凌云心中滿意,但他卻笑著說道:“秦爺爺,咱們這點兒動靜,根本不會影響莫無道那家伙的。”</br> 這時候,凌云已經來到了秦家祖宅正門,他神識放開,瞬間找到了莫無道所在的后院那個房間,自然也看到了他此刻的狀態。</br> 莫無道依舊靜靜的躺在床上,跟凌云離開的時候沒有太多變化,他頭頂上放著那塊較大的煉神太虛石,雙手中各自握著一塊較小一些的,面色紅潤不再蒼白,看起來似乎還稍微胖了一些。</br> 他的床邊,豎立著一些現代的醫學設備,那顯然是為了幫助他進食用的。</br> 除了這些,莫無道的房間門口,左右矗立著兩名黑衣大漢,兩人太陽穴高高鼓起,眼神銳利而又保持警惕,都擁有著先天三層巔峰的境界。</br> 鐵小虎就坐在客房的沙發上,很安靜,默默注視著莫無道,兩道濃眉緊緊擰在一起,似乎是在為他擔憂。</br> 凌云用神識只掃了一眼房間的整體情況,最后便又把神念聚焦在了莫無道的身上,重點是觀察他的眼睛。</br> 人躺在那里不動,跟植物人沒多少區別,能觀察的,也只有眼睛了。</br> “恩,眼球滾動沒有原先那么劇烈了,這說明他已經適應了那邊的情況了,還算不錯。”</br> 凌云暗暗點頭,心下稍微放心,他扭頭,對秦長青道:“秦爺爺,我先過去看看他。”</br> 說完,凌云一步邁入了秦家大門。</br> 刷刷刷……</br> 凌云身形展動,很快就來到了后院,客房門口那兩名秦家死士只覺得眼前一花,回頭看時,發現房間里已經多了一個人。</br> “云哥。”</br> 鐵小虎見到凌云,早已站了起來,跟凌云打招呼。</br> “恩。”</br> 凌云應了一聲,來到床邊,低頭認真觀察了莫無道一會兒,然后問道:“小虎,莫無道這家伙的眼球,多長時間會出現劇烈滾動?每一次維持多長時間?”</br> 鐵小虎說道:“云哥,我是今天下午一點半左右到的這里,到現在為止,好像你說的那種狀態,莫無道就出現了一次,是在下午四點左右的時候,維持了大概兩個小時。”</br> 鐵小虎現在已經是練氣五層中期的修真者,他在這里縱然境界被壓制,可五感六識何等敏銳,他守著莫無道,自然觀察的十分仔細。</br> “恩……”</br> 凌云點點頭,目中神光閃動,自語道:“只有一次,四點到六點,兩個小時……”</br> 鐵小虎聽著凌云念叨,他實在是忍不住了,走到凌云身邊,好奇問道:“云哥,您說莫無道這家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情況啊?他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清醒過來?會不會變成那個……植物人啊?”</br> 凌云聽了,笑著反問道:“你覺得他現在跟植物人有區別嗎?”</br> “恐怕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對眼球,還能在眼皮底下嘰里咕嚕的滾動了吧?”</br> 鐵小虎瞬間臉色一垮,他眼圈通紅問道:“那,那怎么辦?”</br> 凌云笑著拍了拍鐵小虎肩膀:“你慌什么?放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br> 然后他傳音解釋道:“靈魂出竅聽說過沒?莫無道現在的情況,說白了其實就跟那個差不多。”</br> 鐵小虎愕然道:“元嬰?!”</br> 凌云無語,他抬手撫額:“靈魂出竅,跟修真者的元嬰期,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br> “具體說的話,靈魂出竅,頂多也就相當于修真者的心動期,而且只是表現形式差不多。”</br> “心動期,是修真者剛剛修煉出了陰神,但這陰神還很弱小,見不得光,只能晚上脫離修真者肉身,在肉身的一定距離內,到處胡亂晃悠。”</br> “而靈魂出竅,則是一個人因為某種巨大的無法承受的變故,魂魄被動脫離了肉身,在一定時間內無法回到人的身體之中,這兩者的區別就極大,更不要說真正的元嬰了。”</br> “八天之前,莫無道測算天機,被天道法則轟擊,魂魄被震出體外,一時不能回歸,他的情況,就屬于后者。”</br> “人有三魂七魄,現在莫無道這家伙,最多只有一魂一魄還在體內,另外的兩魂六魄,早就不知道飛哪里去了。”</br> 凌云在詳細講解莫無道此刻的狀態的同時,也不忘給鐵小虎講述修真者后期必然要經歷的境界。</br> “啊?!”</br> 鐵小虎聽傻了,震撼道:“兩魂六魄不在身上,那……它們跑哪兒去了?”</br> 凌云搖頭道:“這誰能說得清?要說普通的靈魂出竅,魂魄縱然暫時脫離人體,也不會跑出太遠,很快就能回到身上來;可莫無道這家伙,是被天道轟擊成了這個樣子,他的魂魄離體之后,誰知道被天道法則給扔哪里去了?”</br> 鐵小虎茫然問道:“不,不在這周圍了?”</br> “廢話!”</br> 凌云苦笑道:“要是在這周圍,我還用等到今天啊?當時就給他收回來了。”</br> 他頓了頓,目光掃向四周,然后傳音入密,對鐵小虎說道:“甚至都不在我們陽間。”</br> 鐵小虎身軀狂震!</br> 凌云雖然始終沒有具體說明白,可鐵小虎不傻,他聽懂了,凌云話里話外傳遞的信息,就是莫無道的靈魂出竅之后,已經不在這個陽世了!</br> “不在陽間,那在哪里?”</br> 凌云用眼神示意鐵小虎淡定,他淡然說道:“也許是靈界,也許是陰間,也許是處于六道輪回之中……”</br> 緊接著,凌云眼神一凝,目光似乎穿過了秦家祖宅,看往西北方向的秦始皇陵方向。</br> 莫無道是通靈之體,他通的這個靈,跟凌云的聚靈之體,能夠吸收天地間的任何靈氣,卻完全不是一回事兒。</br> 莫無道好好的時候,兩個眼睛都能看到那些“臟東西”,更何況他靈魂出竅了!</br> 秦始皇陵,那里的陰氣實在是太重了,距離古秦村又太近,莫無道靈魂出竅之后,魂魄也有可能被吸引到了秦始皇陵的大陣之中了。</br> 但這還只是凌云的猜測,說出來太嚇人,因此他一直沒有點出。</br> “云哥,那咱們得想辦法救他啊!”</br> 鐵小虎真是急眼了,他指著床上的莫無道,滿臉焦急道:“這人整天光這么躺著,那還不得躺廢了?”</br> 誰知凌云卻搖了搖頭:“沒你想的那么嚴重。”</br> 他轉過身,正對著鐵小虎,忽然燦爛一笑:“小虎,你可別忘了,莫無道這家伙來自哪里,又是干什么的。”</br> “呃……”</br> 鐵小虎恍然:“茅山……專業捉鬼的!”</br> 凌云立即給了他一個欣賞的眼神:“不錯,他是茅山道士,最不缺的就是捉鬼手段,而且還是通靈之體,因此,他自己那方面的事情,根本用不著我們為他操心。”</br> “這只是其一。”</br> “其二,你還記得,在天山的時候,我母親為寧伯伯守頭七嗎?民間傳說,守頭七,乃是因為人死之后,會有回魂之夜,恰好是人死第七天,所以才有頭七之說。”</br> “現在莫無道雖然沒死,可他魂魄離體,也跟活死人沒什么兩樣,可他魂魄八天了還不回來,那就說明,現在還不到回來的時候。如果我們現在使用手段,強行讓他回魂,也許不是幫他,而是有可能會讓他錯過某個天大機緣!”</br> 說到這里,凌云兩眼之中,漸漸露出難以言說的自信之色,已經篤定了自己的判斷。</br> 不管莫無道的靈魂去了哪里,也不管他遇到了什么情況,可看他現在的身體狀態,氣血漸漸充盈,臉色也十分紅潤,生命狀態平穩,根本不像遭罪的樣子,更沒有衰弱的跡象。</br> 凌云見多識廣,當然不著急。</br> 莫無道也許是在某個地方闖蕩,也許是在不停的戰斗,也許是在尋找回到肉身的途徑,但這種時候,最好是靠他自己來解決。</br> 鐵小虎仿佛在聽天書一般,聽了個七葷八素,他正要再追問,卻見凌云一抬手,止住了他。</br> 因為這時候,莫無道的眼球,又在眼皮之下微微抖動起來,然后開始緩慢移動。</br>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br> 凌云忽然開聲,聲音不高,卻極有穿透力:“莫無道,我是凌云,現在就在你身邊,有手段助你醒來,至于醒還是不醒,你想個辦法,告訴我。”</br> 話音未落。</br> 鐵小虎震駭的看到,莫無道的一對眼球,忽然在快速的左右移動,甚至連帶著腦袋也開始微微搖晃了起來。</br> “你看……”</br> 凌云微笑,輕輕聳肩。</br> “瑪德,害老子白擔心一場!”</br> 鐵小虎瞬間心頭一松,忍不住破口大罵。</br> “走,不用管他了,我們出去吧!”</br> 凌云不再看莫無道,他抬手攬住鐵小虎肩膀,抬腳就往門外走。</br> “云哥,這家伙到底多久才會醒啊?”</br> “大衍之數,七七四十九天!”</br> …………</br> 這章真不好寫,從昨夜思考到現在,才算寫的滿意,請大家體諒。</br> 謝謝大家的推薦票和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