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昱詫異:“鴟吻,這不合適。”
嘲風忽然大笑:“那個,我這就是去跟他們說,咱們自動認輸啊。”
鴟吻擋在嘲風面前,著急著說:“你給我站住。”
嘲風一愣。
鴟吻又回頭對著九昱說:“有什么不合適的,咱們神崆國無論男子女子都能上戰場,上蹴鞠場又有何妨?現如今咱們這邊就只有九昱阿姐會蹴鞠了,你不上場幫忙,若輸給他們,豈不是讓全北都的人都看靈闕的笑話?”
九昱有些為難:“我已許久未練習,還是讓其他人來吧。”
負熙回頭看看周邊:“今日來看比賽的都是官家親眷,看得多,玩得少,能幫上忙的更是沒有。”
鴟吻撒嬌:“那就讓九昱阿姐幫忙吧。”
恰逢一幫丞相府蹴鞠隊的隊員走過,紛紛囂張地喊道:“都說靈闕臥虎藏龍,一個蹴鞠比賽就沒人啦?找不著人趁早認輸吧,咱們還得去向王上請賞呢!”
蒲牢:“蹴鞠本為交流技藝、促進溝通之舉,王上辦此賽事亦是如此,怎么到了你口中卻變作請賞的玩物?柳丞相便是這般□□你們的?”
幾個隊員雖然不爽蒲牢這句話,但礙于蒲牢和靈闕的面子,還是忍住了,隊長更是跟蒲牢道歉:“龍二姑娘,在下律治不嚴,實在抱歉!過來,少□□的,還不快給二姑娘賠禮!”
小廝們只能服從,向蒲牢鞠躬致歉。
蒲牢用手勢制止,神情倨傲:“不必,柳丞相手下的賠禮,我可承受不起。”
隊長靖海仍然強迫隊員給蒲牢鞠躬,道:“還望龍二姑娘息怒。”
蒲牢冷漠,語帶威脅:“既是蹴鞠比賽,便賽場好好交流技藝,莫要辜負王上和柳丞相的厚望!”
靖海作揖:“謹遵龍二姑娘教誨!告退。”
靖海拉著隊員退回自己的休息區。
蒲牢回過頭,忽然對著九昱:“九昱姑娘,我雖于口舌之上壓制對手一些,可蹴鞠場上,憑的還是實力。我們靈闕的顏面,就拜托您了。”
九昱一愣,她怎么也沒有想到蒲牢也會贊同鴟吻這個瘋狂的提議,隨后一想,或許這是與靈闕更進一步的好機會,于是便佯裝推脫:“九昱自然愿竭盡所能,只是確乎許久沒碰過蹴鞠,只怕……”
蒲牢:“盡力而為即可。”
九昱看著蒲牢的眼神,這個女人的眼神如此堅定。
負熙看著九昱的背影,疑慮重重:“蒲牢阿姐也覺得她真的可以?”
還未等蒲牢回答,嘲風便開玩笑道:“怎么著,這么快就心疼人家了?怕場上蹴鞠無眼,傷了嬌姑娘?”
負熙將鞠扔給嘲風:“你蹴鞠的本事能頂上胡言亂語本事的一半,我就不用請外援了!”
九昱在營帳里更換衣服,鴟吻在外面候著。
九昱忽然回頭:“把頭給我轉過去。”
只見黃鼠狼頓時變成大黃的模樣,并且捂著眼睛:“人家眼睛捂著呢!”
九昱:“怎么樣?”
大黃:“一切如您所料。”
九昱:“眼睛給我捂嚴實!”
大黃趕緊捂住眼睛:“知道了呢,沒敢偷看。”然后,“噗嗤”一聲笑了。
九昱整理衣服。
大黃:“我真是不明白您,那個蒲牢,她都那么對您了,如今您還要幫著他們上場,這不是擺明了為難您嗎?”
九昱帶上頭盔:“小東西,你不懂。既來之,則安之。”
說罷,走出營帳。
九昱長發盤起,頭上扎了一個髻,隨意地用一根簪子別上,一襲紅色的蹴鞠服加身,懷抱里還有頭盔,英姿颯爽,從遠處走過來,驚艷的不止是鴟吻,還有負熙,更有場上的眾人。
就連嘲風都嘖嘖嘖地笑道:“負熙阿兄,怎么,看傻了?”
負熙尷尬,回過神,鄭重地對九昱說:“九昱姑娘,勝負無妨,安全為要。”
九昱微笑點頭,將頭盔戴好,跟著負熙和嘲風上場了。
裁判一聲令下。
嘲風率先搶到鞠,直接踢給負熙,卻沒想到靖海忽然調轉方向。
九昱看到靖海調轉方向,頓時明白,他是想截鞠,九昱緊追其后。
可能是因為九昱剛上場的原因,爆發力很強,很快就超越靖海,將鞠截下。
靖海向隊員使眼色,隊員們頓時會意,將九昱里里外外地圍住,個個兇神惡煞。
負熙和嘲風等人均被擋在人墻之外,丞相府的隊員圍著九昱團團走。
九昱腳不離鞠,眼神卻在隊員們之間游蕩,試圖找到突破點。
來回周旋了好幾圈后,九昱忽然抬腳,朝著嘲風的方向,隊員們說時遲那時快,一蜂窩地往嘲風方向擠,卻沒想到,九昱腳鋒一轉,直接將鞠踢給了負熙,負熙非常默契地將鞠接住,還沒等丞相府的隊員們反應過來。
鞠已經被負熙火速踢入了風流眼。
靈闕隊員領先一分!
靈闕隊歡呼,負熙隔著隊員們,向九昱豎起大拇指,九昱微笑。
此刻,丞相府的隊員們怒氣沖沖,隊長靖海低聲吩咐隊員:“那個新來不可輕視,盯緊了,掐住她!”
隊員們各個寒氣逼人,盯著九昱。
再看那場上,靖海和隊員主要防守負熙、嘲風和九昱,九昱每次都能巧妙地突破防守,把鞠傳給負熙。
觀看者沖著靈闕隊情緒高漲,呼聲一片,大有排山倒海之勢。
很快地就迎來最后一戰。
這一次,九昱先發鞠。
她試圖將鞠傳給負熙,沒想到鞠剛被踢出,靖海便接住了,同時丞相府的隊員們三分,分別將九昱、負熙、嘲風團團圍住,每一處都形成了死角。
畢竟九昱是個女子,身材嬌小,鉆個空從犄角之勢中逃出來,趁機搶走了靖海腳下的鞠。
靖海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強行攔截九昱,把九昱狠狠絆倒。
鞠,再一次回到靖海的腳下。
負熙見九昱被絆倒,焦急之下,直接從圍困中強硬跑出來,速度之快如閃電,一把將九昱拉起來,迅速看了看九昱的膝蓋,俯身對著九昱的耳邊說:“保護好自己。其他,交給我。”
九昱有些失神。
還沒反應過來,負熙便已跑到靖海的眼前,用靖海方才對九昱的方式,對付了靖海,靖海趴在地上。
鞠穩穩地停在負熙腳下。
靖海惱怒,想故技重施,一把抓住負熙。
不過負熙早有準備,一個高跳,一只腳離開靖海的懷抱,讓靖海撲了一個空,另一只腳將鞠提出。
所有人都抬頭看著這個鞠從自己的頭頂飛過。
飛過了綠茵地,飛過了嘲風、靖海、九昱、最后完美地進入風流眼。
丞相府的隊友愣住了。
九昱愣住了。
嘲風愣住了。
靖海愣住了。
“負熙阿兄,我們贏啦!你太帥啦!我們贏啦,贏啦!”觀看區傳來鴟吻的呼喊聲。
接下來,觀看區沸騰了,再接著靈闕的隊員們沸騰了,嘲風沸騰了,九昱也回過神。
這一刻陽光太強烈,九昱看不清群情激昂的場景,只能看清眼前這張臉。
負熙將九昱扶起來:“我會幫你完成你的承諾。”
九昱點頭微笑,正要起身,忽然打了一個趔趄。
原來,膝蓋破了,她方才渾然不覺。
負熙:“小心,別動。”
九昱不解。
負熙什么話都沒說,直接將九昱抱起來。
九昱惶恐且羞赧:“你,你干嘛?”
負熙一聲不吭,神情十分淡定,抱著九昱往前走:“別動,你要包扎傷口。”
九昱:“可是……”
負熙:“你若再動,會流更多的血。”
惶恐的姑娘不敢動彈了。
就這么,負熙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九昱抱下了綠茵地。
蒲牢將一切都看在眼中,眉頭微微一皺,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神情掠過。
賽后,靖海來到北都城郊,怒氣沖沖地將頭盔放地上一放,坐在一個亭子的臺階上。
亭子中,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正在吃茶。
此人雖然四十多歲的年紀,卻一副年輕模樣,精氣神十足,俊俏颯爽,可能是曾經生活在軍中的緣由,他的身姿俊挺如松,身上更是透出千錘百煉的殺伐之氣。
他剛剛下朝,身上還著著丞相的錦衣,更顯得威風霸氣。
柳博文:“怎么不開懷了?”
靖海:“那些人,欺人太甚!”
柳博文面帶微笑,示意靖海坐下。
靖海:“丞相為王上打江山、穩江山,兢兢業業。若論功勞,您才是頭功,從前無人能出其右。可是靈闕的人出現以后,老大囚牛居然先封了侯,連年賞賜越來越多,現如今都快趕上丞相您了!”
柳博文將茶葉放在一個茶具中,開始碾磨成細細的粉末。
靖海:“就因為這個,靈闕人,尤其是那個龍二姑娘,氣焰囂張得不得了。如今好了,連那新入北都的丫頭片子一攀上靈闕,也敢不把咱們放在眼里了!”
柳博文忽然停下手:“哦?今日替補的是那個買下歸苑的姑娘?”
靖海:“沒錯,是她。”
柳博文又繼續磨茶:“挺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就…”
靖海驚訝于柳博文的反應。
柳博文笑曰:“嵐妃娘娘鳳體抱恙,王上命我安排好蹴鞠賽事。輸贏無關緊要,好看,熱鬧,和平完結才是正道。你方才不是做得很好嗎?其他隊員的火氣澆下去了,沒出亂子,你這火氣怎么還上來了?”
靖海沉默片刻,抬頭說:“丞相,道理我都懂,我就是……就是替您……”
柳博文將沸水倒入茶粉中,用茶筅快速擊打,倒入兩個茶盞中,推給靖海:“一番勞頓,嘗嘗這新茶。”
靖海還想再說話,但被柳博文阻止了,只好將茶一飲而盡。
靖海氣呼呼地離開,柳博文聞了一下茶,沉醉在味道中,他看著遠處,自言自語:“今晚的靈闕,應該很熱鬧吧。”
柳博文點了一枝香,香氣彌漫之處,他溫和的表象下一絲戾氣而出。
負熙小心翼翼地幫九昱將傷口包扎好,九昱起身:“謝過四爺!告辭了!”
負熙:“該表達感激的人,應該是我。”
蒲牢和鴟吻從遠處走來。
蒲牢低聲:“咳咳。今日,多謝九昱姑娘了。九昱姑娘身上還有傷,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九昱有些尷尬,快步離去。
負熙將目光收回:“蒲牢阿姐。”
蒲牢:“今日辛苦了。晚餐,你去安排一下,多備些酒菜,讓他們吃好喝好。”
負熙:“諾。”
蒲牢看著九昱的背影:“靠近此女,可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