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后門鬼鬼祟祟離開地不止云影一人。
霸下又一次鋌而走險,趁著夜半從靈闕走向黑暗。
這兩天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讓九昱輾轉反側。
比起復仇,她心里更愿意放下一切,與小樹過尋常人家的日子。
戎紋的圣旨打破了她的希冀和幻想,她只是想要一份平安穩(wěn)定的生活罷了,然而這盛世,難如她所愿。
她曾無數(shù)次地幻想與小樹重逢的情景,卻沒想到自己還未開口,命運就發(fā)生了急轉彎。
如果她下午早一些去酒肆,早一些見到睚眥,早一些表明自己的身份,早一些讓睚眥知道,自己就是小樹的小云朵,也許一切就都不同了。
只是,這一切都晚了。
她開始埋怨自己,將感情埋藏得太深。
有時候是件壞事,如果一個女子掩飾了自己對所愛男子的感情,她或許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機會。
九昱忽然起身,也許,她該跟負熙談一談,至少,她應該拒絕反抗一次,就那么一次。
霸下又一次來到大牢,雖然理智告訴他不能再這么做,但面對鴟吻,他從未有過底線。
霸下將銀子放在地上,牢中的人正在放血,霸下拿罐子接著。
忽然牢門被打開,還沒還沒等霸下反應過來,兩排衙役已經(jīng)將霸下團團圍住。
府尹下令:“全部給我抓起來!”
霸下驚慌萬分,他都沒有啟動異能的機會,就已經(jīng)被幾個衙役按得死死的。
府尹走近霸下:“霸下爺,得罪了,麻煩爺跟我們走一趟吧。”
說完,幾個人架著霸下,出了地牢。
下定決心后的九昱睡得特別香,她早早地便起床梳洗打扮。
沒有勇氣的人,一生終將一事無成,她決定跟負熙攤牌,拒絕這莫名其妙的婚約。
今日北都街上的人,異常得多。
這個時辰,靈闕大門緊閉,九昱有些好奇,卻聽到路人議論紛紛。
街道小販:“你們聽說了嗎?官府昨夜找到那干尸案的兇手了,就是那靈闕的六爺?!?br/>
小販乙:“六爺,就是那個蠢蠢壯壯的那個?”
九昱忽然眉頭緊皺,駐足聽著。
小販甲:“就是他,還說啊,他是被怪物附體了,才會去買死刑犯的血,然后,自己吃下去?!?br/>
小販乙:“飲血?這是什么怪物啊?他們靈闕不會都是這樣的怪物吧。”
小販甲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我聽說,那個最小的姑娘,也是個嗜血殺人的妖怪,別看長得小巧可愛?!?br/>
小販乙:“昨日夜里,那龍府六爺已經(jīng)被關起來了審問了?!?br/>
說話間,負熙從外面回來,臉色難看:“九昱,你怎么來了?”
九昱:“我來是想跟你說…”
負熙:“你也聽說了是嗎?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br/>
九昱:“是真的嗎?”
負熙并不正面回答九昱的問題,只是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把霸下和鴟吻安全地帶回來。”
九昱:“鴟吻也被抓進去了?”
負熙眉頭緊皺,點點頭:“我先進去了,回頭再來找你。”
說完,負熙走進靈闕,大門緊閉。
九昱回到歸苑,回頭看到靈闕,嘲風和睚眥也回來了。
她知道事態(tài)一定比想象得還要嚴重。
本準備了一肚子要說的話,九昱一句都沒說,如今這個情景,她也沒辦法說了。
最好的事情,多數(shù)發(fā)生在夢里。
大黃正夢著自己坐在豪宅里,周圍美女相伴,眼前雞腿無數(shù)之時,九昱一腳踹開大黃的門:“給我起來?!?br/>
大黃雙手護胸,連連后撤:“人家還沒洗漱更衣呢,您就這么進入人家的閨房,不是,人家的……”
九昱直接將大黃拎起來,大黃露出黃鼠狼的本身:“姑娘,姑娘…”
九昱厲聲問道:“那日還答應好好的,不將霸下鴟吻之事告官,沒想到轉頭便去告密,果然是黃鼠狼本性?!?br/>
黃鼠狼掙脫,回到地上,幻化成大黃的模樣,趕緊跪下:“姑娘饒命,小的冤枉啊,小的對日月發(fā)誓,絕對沒有去告密。”
九昱正要伸手去打:“還敢狡辯!”
大黃趕緊做著“發(fā)誓”的舉動:“小的對雞腿發(fā)誓!”
九昱這才停手:“真不是你?”
大黃委屈地搖搖頭。
九昱轉念一想:“云影?!”
九昱轉頭就走,大黃含淚跟在身后。
睚眥、嘲風剛進大門,便迎頭撞到金管家。
金管家一臉愁容:“諸位爺都回來了?二姑娘讓在靈心閣稍等片刻。”
嘲風將披風直接扔給金管家,和睚眥直奔靈心閣。
只見靈心閣里,負熙已經(jīng)來回徘徊,見睚眥、嘲風一同歸來,才稍作安定:“回來了?”
睚眥:“鴟吻在哪?”
負熙搖搖頭:“他們故意挑了鴟吻落單的時候,也帶走了?!?br/>
嘲風著急就要沖出去:“敢動我嘲風的阿妹,他們是不想好了!”
一聲命令從天而降,蒲牢落入靈心閣:“都給我站?。 ?br/>
幾個人抬頭一看:“蒲牢阿姐。”
蒲牢焦急萬分:“負熙,如今情況如何了?”
負熙:“回蒲牢阿姐,此官員夜間抓人就是想拿此案去跟王上邀功,好在我趕在他上朝之前,已去官府打點,他應該會賣我靈闕一個面子,只是,這是霸下第二次犯事,靈闕的面子,如今也不好使了,所以這次怎么都沒攔住。”
蒲牢愣了一下,繼而怒拍桌子:“第二次犯事,看來你們之前都知道了?”
負熙趕忙跪下:“蒲牢阿姐息怒,霸下之前答應過我,上次是最后一次了,豈知…”
其他人見狀,也趕緊都跪下求情。
蒲牢:“你們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當家的放在眼里!”
嘲風解釋道:“霸下為人雖然魯莽,但一向很聽話,我想倘若不是鴟吻病得嚴重,霸下是不會如此鋌而走險?!?br/>
睚眥附議:“正是。”
蒲牢氣得不說話。
負熙:“蒲牢阿姐,如今還是先商量一下,如何將霸下和鴟吻解救出來要緊。”
嘲風見負熙成功轉移了話題,自己也趕緊跟著說道:“對,現(xiàn)如今我靈闕正處在風口浪尖之上,外界對我們也是指指點點,我們必須盡快脫身,重拾王上的信任和百姓的尊敬,保我靈闕威嚴。”
蒲牢漸漸平息下來:“你們可有什么良策?”
三個人相互看看。
嘲風靈機一動:“不然,還用我們以前的法子,用異能…”
蒲牢厲聲阻止:“不可!如今霸下和鴟吻已經(jīng)被世人看作怪物一般,倘若啟動異能,但凡露出一點點馬腳,我們都萬劫不復,異能絕對是我們的下下策?!?br/>
負熙點頭:“我也這么認為。”
嘲風是典型的暴脾氣,一想到自己的主意得不到實施,立馬著急起來:“那還能怎么辦?”
一直不說話的睚眥冷靜地說道:“我相信霸下只是買賣血液為鴟吻治病,那干尸案跟他毫無干系,倘若我們能夠找到干尸案的兇手,自然可以為霸下洗脫罪名,讓霸下和鴟吻全身而退。”
負熙若有所思,繼而點點頭:“這倒是轉移百姓注意力的好辦法,至于官府那邊,我去打點?!?br/>
嘲風一打響指:“我便幻化成其他模樣,去牢中顧他倆周全,定不會讓他們吃虧?!?br/>
蒲牢:“不到子時,你不可隨意啟用異能。”
嘲風:“阿姐,都什么時候了,咱們考慮不了這么多了。”
蒲牢思索一番,點點頭:“那,行吧,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嘲風轉動手中的戒指,立馬幻化蝴蝶的模樣:“分頭行事吧。”
三個人正要走,卻被蒲牢叫?。骸澳莻€…”
三人回頭看著蒲牢。
蒲牢頓了一下,說道:“謝謝你們。”
負熙回頭一笑:“蒲牢阿姐放心,等我們的好消息。”
說完,三兄弟離去,蒲牢的眉頭依然緊皺。
云影正臥榻休息,卻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云影伸著懶腰,不耐煩地起身:“說了多少遍了,本姑娘休息的時候,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我!”
這聲音,云影再熟悉不過,可是為何她會來這里。
云影趕緊開門,只見一身男裝的九昱站在門口。
九昱破門而入,這讓云影有些吃驚:“九昱?”
九昱直接質(zhì)問云影:“昨晚是不是你去告官,抓了霸下?”
云影先是一愣,想解釋一下,隨后一想,便冷靜地坐在桌子邊,吃起茶來:“是?!?br/>
九昱氣不打一出來:“你…”
云影:“這是遲早的事兒,不是昨晚,也會是今日。”
九昱:“我不是跟你說,要調(diào)查清楚,證據(jù)確鑿之后再去抓也不遲嗎?”
云影放下茶盞:“證據(jù)還不夠確鑿,調(diào)查還不夠清楚嗎?如今不清楚的人,是你?!?br/>
面對云影,九昱忽然說不出話。
云影:“此案一出,至少扳倒靈闕兩個人,霸下和鴟吻,這是難得的機會。難道你不想報當年的仇了嗎?”
九昱:“是年,你我八歲,囚牛十歲有六,蒲牢也不過十歲有四,不要說年紀最小的鴟吻了,就是霸下,尚是一個乳臭未干的七歲孩童。屠村時,霸下、鴟吻尚小,并沒有參與。當年的仇跟他們沒有關系,我不想傷及無辜。”
云影冷笑一聲:“當年的仇跟你我也沒有關系,可是你呢,失去阿母,我…”
云影直接指著自己的臉:“你不會已經(jīng)忘記我復容之前的樣子吧?”
九昱不說話。
云影:“當年我們也是無辜,他們可曾考慮過我們呢?”
九昱忽然坐下:“正因為如此,我不想他倆如我們一般,前人的過錯,后人來承受?!?br/>
云影摟著九昱:“我知道你心疼鴟吻,不想借助此事整治靈闕,但你有沒有想過,鴟吻會得這種怪病,不正是老天在懲戒靈闕,更說明靈闕罪孽深重嗎?”
九昱看著云影。
云影微微點頭:“你天性善良,你不舍得放棄的東西,我去幫你斬斷,你不愿意沾到的鮮血,我去幫你拿刀。這一路披荊斬棘,都讓我走在你前面,好嗎?”
九昱看著云影堅定的眼神,咬咬嘴唇。
云影:“你這般猶豫的眼神,可千萬別讓阿父看到。”
云影打開門,示意九昱離開:“這里不是你該久呆的地方,回去吧?!?br/>
九昱剛走,云影忽然捂著胸口打著趔趄坐在榻邊,吃力地從枕頭下,摸出一個瓷瓶,將一枚藥丸塞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