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纓的聲音聽起來并不遠,顧懷之幾乎是瘋了一樣:“她在下面,快點挖,她活著!”</br> 其他人哪里會慢,立時過來四五人就將這里圍住了,顧懷之還想挖,卻別林飛勸開了,“下面就是地道,隨時可能坍塌,這需要技術。他們都是專業人士,你放心吧。肯定能最快把人救出來的。”</br> 林飛說完就等著顧懷之的回話,或者是應了,或者是暴躁,但是半天顧懷之都沒有說話。</br> 林飛抬頭,就瞧見顧懷之兩只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個地方,愣是半點心思都分不出來。</br> 他此時此地什么也聽不見。</br> 林飛心里又納罕起來,從一開始趙長纓出現,顧懷之就給她開了太多的特權,做了很多沒做過的事情。</br> 譬如微博幫忙辟謠,顧懷之平日里要不找死要不工作,忙得連軸轉,哪里會有這副心思,再說,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y神,也不合適。</br> 可顧懷之偏偏干了。</br> 隨后趙長纓在省運會一鳴驚人,但說真的,即便連續三十六箭十環,那又如何,不過是省運會。一個運動員在省里表現好,或者在某次比賽表現好,隨后再也沒出成績,那是非常正常的,可顧懷之愣是讓博瑞簽了趙長纓做世界之星的代言人!</br> 別看那會兒世界之星只是個新系列,但博瑞已經很多年沒有代言人了,上一任則是付天易。</br> 這等看重,就不一樣。</br> 更別論隨后趙長纓直接找上門來,同顧懷之一起扳倒邁步對,博瑞自此更強大了,但說真的,博瑞本就穩坐第一,并沒有十分必要去冒險。</br> 更不要提趙長纓全運會出事,顧懷之還傷著腿連夜趕到,動用了顧家和博瑞所有的資源查看,幾天就將案子破了。</br> 他一直以為顧懷之對趙長纓有點不一樣,但是趙長纓那會兒才多大,林飛自然不敢說。</br> 他還以為,隨著趙長纓長大,這事兒就定了。</br> 結果趙長纓成年了,顧懷之反倒是沒聲了,而且抑郁癥更厲害,別說戀愛了,他活著都費勁。</br> 林飛只當是自己錯了,顧懷之真的是有眼光、惜才、另外看到了年輕時的付天易,才這么幫忙。</br> 他雖然挺可惜,他覺得這世上和顧懷之相配的人,就只有趙長纓了。兩個人都是行業內的翹楚,兩個人都殺伐果斷,兩個人配合默契,兩個人甚至在這樣的死亡時刻都心有靈犀。</br> 他們對彼此足夠了解,顧懷之知道趙長纓永不束手就擒,趙長纓也知道顧懷之不可能袖手旁觀。</br> 他們對金尚勇有著相同的理解,預判了金尚勇的目的。</br> 尤其是最后一槍提醒,不溝通就配合成功!</br> 他還感嘆這事兒沒成挺可惜,趙長纓多好的女孩啊,結果就聽見自家老板的表白!</br> 林飛想著想著就覺得這太好了!他跟了老板這么多年,總覺得他的生命就在一線間,有種時刻抓不住的感覺,但有了喜歡的人,人生有了牽掛,有了重量,恐怕就好了。</br> 林飛想著想著又覺得太可樂了。他家老板平日里的形象都是精英形象,話少睿智,哪里想到,表個白這么土,果然什么男人戀愛了也都是傻叉啊。</br> 他就沒忍住,笑完了才發現顧懷之正冷淡的看著他,林飛咳嗽一聲就一本正經地說:“長纓沒事我真是太高興了,我聽著她聲音中氣十足,而且非常冷靜,所以有點高興過頭。”</br> 顧懷之沒搭理他,扭頭接著盯著那處,這會兒已經挖掘了一會兒,地道口出現了。</br> 林飛也緊張起來,跟著看過去。</br> 不一時就聽見有人喊了一聲:“通了!”</br> 顧懷之連忙過去,就瞧見那里出現了個不大的孔洞,挖洞的幾個人正一邊加固一邊問:“聽得到嗎?”</br> 趙長纓的聲音傳了出來,“聽得到,這個孔洞太小,我需要擴充到一倍大,然后我會先將一個人遞出去,你們接住他。”</br> 還有人?!</br> 工作人員立刻說:“好的,稍等。”</br> 隨后就瞧見他們拿了專業的工具來,將孔洞一邊擴大一邊加固,不過半小時,終于完成了。</br> 趙長纓顯然一直等著呢,洞口一挖好,她就冷靜地說:“我把人遞上去。”</br> 說著,就聽見了動靜,然后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被送了出來。</br> 洞口太黑,壓根看不出來對方是誰,什么模樣,只露出一截炸得稀巴爛的后背,幾個人連忙上手,將人拖了出來。</br> 只是一上手心里就吃驚了,這人體重最少150斤,要知道,他此時是昏死狀態,沉的不像話,趙長纓居然托了起來?</br> 幾個人一起使勁,才將這人給拽了出來。</br> 發現這應該是金尚勇的雇傭兵,大概是受到了炸彈的沖擊,整個后背和臀部完全被炸爛了,人不知道有事沒有,此時已經昏迷不醒。</br> 顧懷之瞧見心里就擔心,同樣在地道里,雖然趙長纓聽著很清醒,會不會受傷了,雇傭軍并不好對付的。</br> 他此時就在洞口,連忙叫了一聲:“長纓!”</br> 回答他的是一只雪白的手臂,趙長纓將手伸了出來,說了一聲:“顧懷之,拉我一把。”</br> 顧懷之一把抓住了趙長纓的手,趙長纓的手就這么和他的手五指合在了一起,顧懷之卻顧不得這些,一個使勁,將人扯了出來。</br> 一出來他就急了。</br> 趙長纓身上一頭一臉的血。</br> 他幾乎立刻去摸趙長纓的臉,“傷到哪里了?讓我看看,醫生就在外面,跟我去檢查!”</br> 趙長纓說真的,第一次被男生摸臉,以為自己會奮起一拳打過去的,但顧懷之這會兒太好笑了,他穿著襯衫西褲皮鞋,顯然是平時裝扮的樣子,滿頭滿臉都是土,甚至一做表情,頭發上的土還會掉下來。</br> 這是她見顧懷之最狼狽著急的樣子,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感動了。</br> 她也沒動,只是說,“不是我的血,是那個黑衣人的。他在前我在后,他擋了絕大部分沖擊,我只是摔了一跤。”</br> 顧懷之也發現那些血只是崩上去的。</br> 他心里放了心,又問了句:“摔到哪里了,疼不疼?”</br> 趙長纓就說,“沒事,不疼,我有技巧的。”</br> 顧懷之才真放心了,不過他小聲叮囑道:“黑衣人的事情你不要開口,問就是他自己擋在前面的。懂嗎?”</br> 趙長纓看他一眼,顧懷之顯然太了解自己了,幾句話就判斷出了趙長纓干了什么,她將那個想要弄死她的黑衣人當肉盾了。</br> 雖然趙長纓并不覺得理虧,不過也知道奧運期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顧懷之又不會讓她吃虧,就點了頭。</br> 顧懷之還是緊張,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保溫杯,“這是溫水,喝口潤潤嗓子,我送你去車上休息,后面的事情我來處理。”</br> 趙長纓點點頭。</br> 她直接上的是醫療車,車里早有醫生等待,進去就洗漱了一下,檢查了身體情況。</br> 趙長纓對自己非常在意的。</br> 從地道里控制了那個黑衣人后,她就用槍驅使黑衣人跟他來到了小木屋下,后面的每一步都是精算好的,所以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br> 所以即便拍片結果沒出來,她并不擔心。</br> 檢查完了,趙長纓這才扭開了保溫杯,抿了一口,從下午三點到現在應該在八點左右,她一口水沒喝,其實平時無所謂的,但這五個小時,她進行了大量的運動,所以口干的厲害。</br> 顧懷之還真得很了解她,水溫略微有點熱,卻不燙嘴,是她習慣的溫度。時隔五個小時后終于喝到了一口溫水,趙長纓的整個食道胃部都舒服起來。</br> 她抬頭向車外看去,顧懷之應該就那個黑衣人跟某個警長在說話,沒多久就返回了。</br> 路上就瞧見了趙長纓在看他,顧懷之就露出了個笑容。</br> 這個笑容跟趙長纓在之前看到的不同,那會兒他雖然在笑,但笑容都不達眼底,眼睛里是空洞的,沒有任何情緒的。</br> 但現在的笑,是眼睛也在笑,你能感覺到,他的輕松,他的高興。</br> 顧懷之直接三步并兩步上了車,“沒問題了,這事兒官方不會大肆報道細節。”</br> 趙長纓嗯了一聲,沒說什么,然后兩個人之間就有點靜。</br> 不知道什么時候,醫護人員都出去了,整個醫療車里就剩下了他倆。</br> 趙長纓想要打破寂寞的,顧懷之卻先說了話,“我……我剛剛說的話你聽到了嗎?”</br> 趙長纓點點頭。</br> 顧懷之就知道這樣,那會兒畢竟趙長纓回答的太及時了。</br> 甚至,他都懷疑,前面那些發瘋發狂趙長纓也聽到了,他倒不是覺得不好意思,那是情之所至,人在那樣的時刻,怎么可能理智?</br> 他就是事后回想,覺得有點……土。</br> 所以顧懷之解釋了一下:“其實,我平時不那么土豪的,滿谷山丹丹,有專門的設計師,會很好看的。我……”</br> 趙長纓哪里想到他糾結這個,心里想笑,不過忍住了,接著聽。</br> “我知道,”顧懷之說著說著,就順暢了起來,他干脆蹲了下來,仰視著趙長纓的眼睛,“我知道你肯定會有些疑問,譬如我什么時候開始喜歡的?我可以告訴你,從夏青墨入我夢之后,你就成了我人生的支柱。當然你可能也會想,我會不會是喜歡夏青墨不喜歡你?”</br> 趙長纓都無語了,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她就是夏青墨,夏青墨就是趙長纓。</br> 她從未有過割裂,夏青墨所做她現在也會做,趙長纓所做夏青墨在大夏朝也沒少做。</br> 但顯然,這對于顧懷之是個大問題。</br> “我想了很久,在山路上,在高原上,在野林里,一邊放空自己,一邊也想這件事。我怕你覺得,我是拿你做個替身,畢竟我之前沒有表現過任何對你的情意。”</br> “事實上我的確沒有,因為我們歲數相差太大,我雖然覺得跟你相處愉快,與你合作融洽,卻不曾往那方面想任何一點。”</br> “但不是沒有吸引的。長纓,從y神起,我就在關注你,關心你。我不曾錯過你的任何精彩,也不曾饒過任何欺負過你的人。長纓,我想,即便沒有夏青墨這一段,我還是在被你吸引。只是我不敢想,不敢承認而已。”</br> “所以當我知道你是夏青墨的時候,我仿佛所有的情感都貫通了。我欣喜夏青墨是活生生存在的。我高興她就是你。沒有任何的突兀,沒有任何的不適,長纓,我們的吸引,不是皮囊,而是精神。”</br> “無論你在哪里,無論你什么樣,無論你什么身份。我都在喜歡你。”</br> “這是真的喜歡,所以,我敢表白了。”</br> 他就那么盯著趙長纓,“你接受嗎?”</br> 趙長纓沒想到,他想了那么多。但不得不說,如果沒有慎重,就不會那么認真。</br> 再說,她和自己怎么較勁?更何況,顧懷之剛剛的緊張,不是最好的說明嗎?</br> 至于趙長纓自己,她其實原本沒想過要談戀愛的。</br> 人生過于孤獨,早就習慣了一個人。</br> 但是,當一個完全了解你的人存在,他能感知你的喜怒哀樂,了解你的理想與抱負,支持你的所有行動,和你有絕對的默契,你怎么可以錯過?</br> 更何況,你們原本就相識于微末,共同走過了那么多歲月,他時時刻刻出現在你的危難之時,而當他出現危難的時候,你也會忍不住的關心,毫不猶豫的出手相救,趙長纓其實自己心里也明白,顧懷之是不一樣的。</br> 趙長纓看著顧懷之說:“我接受,但我不知道怎么……”</br>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懷之抱住了。</br> 顧懷之的懷抱非常溫暖有力,那句“怎么經營一段感情”就被吞進了肚子里,她不想煞風景了。</br> 慢慢來吧。</br> 軍隊都能帶好,還不能好好談戀愛了。</br> 但顯然,顧懷之壓根不用她主動,擁抱過后,他也不避嫌,就直接拉著趙長纓的手坐在她身邊,一副時刻都要告訴別人:這是我女朋友的感覺。</br> 好在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顧懷之的土味表白,這會兒見到了,大家都是祝福的表情,甚至有保鏢還吹起了口哨,鼓起了掌。</br> 趙長纓:……</br> 這邊告一段落,瑞恩警長就打來了電話,“金尚勇拒絕投降,他身邊有七八個保鏢身上都有槍械,強攻的話損失會非常大。“</br> 金尚勇的另一條地道出口,被放在了兩公里之外,原本是安全的,畢竟沒有人會監測這么遠。</br> 但顧懷之對他太了解了,手中人又多,這一塊全在監控之下,金尚勇一出現就被圍住了。</br> 不過他身邊幫手多,直接一邊交火一邊躲進了旁邊的一個住宅中,和警察形成了對峙的場面。</br> 顧懷之就問:“你有什么想法?”</br> 畢竟抓捕犯人是警察的事兒,打給顧懷之一看就有所求。</br> 警長說:“我想問一下的是,金尚勇有沒有什么軟肋。他不是有個孫女嗎?是不是可以勸勸他?”</br> 顧懷之其實并不看好,雖然金敏兒能夠從高麗轉到鷹國,顯然是金尚勇的手段。但他真那么喜歡這個孫女嗎?</br> 并不一定。</br> 他更喜歡的應該是金敏兒曾經的天才榮譽,他幫金敏兒是想讓她能夠延續金家的輝煌,剩下的才是祖孫情誼。</br> 不過這是警方的常規手段,他并沒有阻攔,“他有個孫女,是鷹國射箭隊的金敏兒。”</br> 警長確定了消息,立刻行動了。</br> 顧懷之就問了趙長纓一句:“要不要去看看?”</br> 很多人被綁架之后,是需要很久的恢復期的,所以旁邊的醫生一臉的不贊同。只有顧懷之知道,對于趙長纓,剛剛都是小意思,根本不用擔心她的心里問題。</br> 而且趙長纓并不是個有仇不報的人,這不是大夏朝,不可以手刃仇人,但看看金尚勇被抓捕,卻也是暢快的事。</br> 果不其然,趙長纓很滿意地點點頭。</br> 顧懷之心里只覺得高興,忍不住又握緊了趙長纓的手。趙長纓倒是覺得這樣握手有點耽誤事,行動受限了,不過瞧著顧懷之這么高興,她也沒說什么。</br> 讓他握握吧,挺大一男人,心里想得多,不讓握的話,別不高興了。</br> 兩個人就這么手牽手到了那里,就自動松開了,畢竟氛圍不太對。</br> 瑞恩警長介紹:“那是個空房,這是最幸運的事情,否則有人質就麻煩了。現在大概能看到的有八個人,他們身上子彈不多,不過我們也不敢強攻。”</br> 趙長纓看了一眼,能看到有槍管正對著他們,警察不敢往前走一步,他們也沒有開槍。</br> 這時候誰也不會先動的。</br> 又等了一陣,趙長纓補充了點能量,就瞧見一輛警車過來了,她一看就知道,這是金敏兒來了。</br> 果不其然,等著車停下,金敏兒就從車里慌張的跑了出來,她臉上有焦急,卻沒有不敢置信,顯然,對于金尚勇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甚至金尚勇在美麗國,金敏兒是知道的。</br>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起的趙長纓和顧懷之,金敏兒愣了一下,也沒有敵視也沒有歉意,就扭過了頭,繼續往前走。</br> 瑞恩警長直接將她攔住,又叮囑了一句:“你爺爺如果繼續頑抗,那只有槍戰一條道,到時候會怎樣,你心里清楚。我們還是希望能夠妥善的解決此事的,你去勸勸吧。”</br> 金敏兒點點頭,“我知道。”</br> 說完,金敏兒就被帶去了最前方,瑞恩警長給了她一個擴音器,金敏兒頓了頓就喊了一聲:“爺爺,我是敏兒。”</br> 對方開始并沒有任何回音。</br> 瑞恩警長示意金敏兒繼續,金敏兒點點頭就繼續說道:“爺爺,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聽我說。我聽警長說你綁架了趙長纓,但剛剛我看到她了,她非常健康,也就是說,你的計劃失敗了。”</br> “我知道你有保鏢,有槍,但是爺爺,這外面有特別多的警察和安保,如果他們想強攻的話,你撐不住的爺爺。”</br> “不如放棄吧,爺爺,還有活路。美麗國和高麗都沒有死刑的,爺爺,你放棄吧。我不想看著你出事。”</br> 這話說的顧懷之都皺眉。</br> 什么叫沒有死刑,沒有死刑就可以殺人嗎?他淡淡地看了金敏兒一眼。</br> 倒是趙長纓不在意,她見多了。</br> 金敏兒是個復雜的人,她對射箭的感情是一分為二的,一部分是喜歡,另一部分是名利。但偏偏她還有一點點的清高,這是她良好的家世帶來的,所以即便金家倒臺,她也在高麗射箭隊堅持了很久。</br> 除卻除此之外無后路,其實更多的是想讓所有人知道,她不是因為金家才在射箭隊,她是愛射箭的,她與這場風波無關。</br> 但她慈悲嗎?不,有毅力的人跟慈悲是沒關系的。種種跡象都表明,金敏兒是知道金尚勇在美麗國的,甚至她對趙長纓被綁架并不意外。</br> 但是她并不覺得有問題。</br> 她歷盡艱險也要參加奧運,不是為了打敗趙長纓,其實是為了拿到金牌,怎么拿到的,都可以。</br> 這又回到了她對射箭的名利追求。</br> 她怎么會在意趙長纓的死活呢。</br> 她不善良。</br> 金敏兒喊完了,大概這句話同樣刺激到了金尚勇,金尚勇居然真的回復了,“我已經75歲了,進了監獄,能活著出來嗎?”</br> “我猜到了他們肯定會叫你來讓你勸我,我其實一直在等你。”</br> “金敏兒!”他大喊一聲,“你是金家最后天賦的射箭運動員,你本就該將金家帶到更高的位置,但是出現了趙長纓。這個女人太過惡毒,她直接搞垮了邁步,拿走了你的金牌,還讓金家倒臺。”</br> “我們所有的一切都因為她沒有了。”</br> “她是敵人,也是你前進路上的絆腳石。金家已經毀了,我沒有辦法報復顧懷之,博瑞太強大了,我無法扳倒!”金尚勇的聲音已經帶著神經質了,“我本想借機弄死趙長纓,可這么嚴密的計劃也失敗了。金敏兒,現在只能靠你了。”</br> “在射箭上打敗她,讓她滾下神壇,讓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最好的,你才是。讓高麗請你回去,去振興金家,金敏兒,你能做到的!”</br> 這簡直是最后的囈語。</br> 金敏兒自然也覺得不可能,也不會同意:“爺爺,我會努力的,你先出來吧,到時候你才能看見啊。”</br> “不!”金尚勇直接拒絕了,“你知道明明你的天賦這么高,你為什么不如趙長纓嗎?因為她是狼,你是養在家里的狗,你沒有壓力,無拘無束,到處都是吹捧,四處都是后路。即便在鷹國,你只是比原先努力了,還不夠!你舍不得逼迫自己,所以,你這么好的條件,才打不過她。”</br> “我今天要給你加點壓力!”</br> 金敏兒顯然并沒有想出來這壓力是什么,“爺爺,你要干什么?!”</br> 金尚勇卻笑了起來,“顧懷之在高麗也有著極大的勢力,我若投降,不知道怎么死的呢。再說,就算不死,難到要看趙長纓和顧懷之一輩子風光?我堂堂金家的家主,卻要被關在監獄里,不可能。不如就死在這里。”</br> 金敏兒顯然嚇壞了,“爺爺,別,不要啊!”</br> 金尚勇卻接著說:“金敏兒,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如果不是為了你成為巨星,成為唯一的神,我就不會讓邁步招惹趙長纓,就不會一步步將金家葬送。金敏兒,你才是罪魁禍首,你是家族的罪人,現在,我也為了讓你拿金牌失敗了,要死了。你手上有我的血!”</br> 這對于金敏兒來說,簡直是魔咒。</br> 更何況,還沒有結束呢!</br> 金尚勇大聲喊道:“金敏兒,無論是一年兩年,五年十年,你必須打敗她,你必須成為巨星,你要高麗將你重新請回去。否則我死也不能瞑目,我會在地下日日的詛咒你,你不得好死!”</br> “我發誓,我不會饒了你!”</br> 金敏兒直接捂住了耳朵,“不!你別逼我!”</br> 回答她的是一聲槍響:砰!</br> 作者有話要說:馬上要完結了,還有幾章。</br> 感謝在2021052823:44:592021052923:10: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隨風搖曳20瓶;迦藍10瓶;書荒的我不說話8瓶;是誰迷路了7瓶;摘星辰、攝理迷宮5瓶;霧2瓶;春來山河秀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