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之的眼睛陡然亮了,夢也好真的也好，趙長纓承認了。</br> “你是！你活著！你真的活著。”他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慶幸，即便夏青墨是他年少的光,但到了此時此地,他的心已經死亡了,他連母親都顧不上,怎么會因為光就要活了呢。</br> 就是因為他真的想確定夏青墨是活著的。</br> “我最后夢見你，是你滅掉了大周和大阮凱旋。皇帝已經封了你為安國公主，卻無可再封。”</br> 趙長纓都意外，他真的知道很多啊。</br> 她倒是很有興致聽一聽,來自第三方視角的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畢竟,她很好奇那位父皇是怎樣把自己作死的。</br> 趙長纓就問：“然后呢？”</br> “宰相提議封你為王，皇帝原本是同意的,覺得除此之外并不配你的功勞。只是群臣退去，魏國舅就進了宮,說是女子為王，世上從未有這樣的事情,這是不吉利的。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有個好夫君,不如找個如意兒郎指婚，這才是你的好歸宿。”</br> “皇帝便說,你不會愿意的。國舅就說他來辦。兩天后,封你為王的圣旨還未下,就有人報了一樁奇事，在京城南郊，有人挖出了一塊碑,上面寫著安國入魏，大夏永安。”</br> “很多人都說，這是要上天要你嫁入魏家，丞相呵斥這類碑不可信，你在邊關四年，滅了大阮和大周，開拓疆土，保國平安，有功不封賞，卻要嫁人困守內宅，你不會愿意的。卻被魏國舅反駁，說你一片愛國之心，既然知道嫁人對大夏有利，自然會嫁。否則怎么能做安國公主？”</br> “兩邊吵個不停，結果丞相出門馬就驚了，摔了個半死，無人與魏國舅相爭，你在途中，就定下了讓你嫁與魏國舅次子的決定。只是怕你不從，他與皇帝密謀暫不發旨。等你入宮，直接辦婚禮。”</br> “我夢見你很快到了京城，太子迎眾臣在京城外五十里迎接，隨后帶你和你的有功將士入皇城，只是進入的時候，卸去了你們的弓箭。”</br> “你跟著進入，卻被與眾位將軍分開，入了后宮。結果到了宮殿，抬頭看卻是一片紅色，竟是直接讓你成親。你自然不愿意，轉頭就走，結果卻被上百名兵士圍住了，然后魏國舅帶來了圣旨，要求你必須成親。他還扔了一把匕首在地上，說如果你不成親，那你就在謀反被抓，格殺勿論。”</br> “魏二公子穿著婚服出來勸你，你直接用腳將匕首拋了出去，刺進了他的胸膛，魏國舅大驚，下令動手，他們竟然對你架起了弓箭手，一時間無數箭射了過來。我的夢就到此結束了，我再也沒夢見過你，我一直以為你死了。”</br> 顧懷之看著她，想要伸手摸一摸，卻又不好放肆，“你怎么樣了？”</br> 趙長纓這才知道，他夢的并不是全部。</br> 魏賊的小心思她早就知道，上不了臺面，他以為自己是為魏家謀福利，卻不想全然中了老皇帝的計謀。</br> 沒有一個皇帝愿意看到有位功高蓋主的臣子，即便這個人是他的親生女兒也一樣。</br> 如果趙長纓真的是皇帝的女兒，八成不會如此猜測自己的父親，但她可是被章家人燒死的，她怎么可能不防著呢。</br> 待到平了大阮和大周，軍師們就已經在告誡她功高蓋主的事情了，趙長纓那會兒做了兩手準備，如果皇帝雖然無能，但卻能容她，她就做個安國的公主。如果皇帝有了心思，那她何必容忍？</br> 在京城外五十里，只有表揚沒有封賞，趙長纓就知道這事兒不對。</br> 所以雖然明面上被卸去了武器，和下屬分開，自己進了后宮，但其實，早有兵士已經埋伏在了皇宮之內。</br> 魏賊動手，她的人也動手。</br> 那日皇宮中刀山火海，一切盡在她的掌握。</br> 趙長纓對顧懷之的回答是：“我逼著皇帝自殺了。”</br> 裸、不掩飾！</br> 顧懷之顯然愣了一下。</br> 趙長纓是故意的。</br> 顧懷之的心病在于被父親厭惡乃至謀殺，她倒要告訴顧懷之，這有什么？</br> 趙長纓接著說：“我知道你對于父親的死亡，和父親帶你死很難過去，你認為自己有過錯，所以才有人這么對你。”</br> “但顧懷之，我在夢里同你一樣，哦不，還多一次，是被父母背叛的人。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到大夏朝嗎？因為我的夢開始在我從趙家村進入章家之后，他們并不喜歡我，章一冰在參加奧運選拔前，在家里樓梯上滾下去磕斷了胳膊，她誣陷是我干的，我被關進了地下室，偏偏那日章家著火，我就被燒死在里面，然后又成了大夏朝的公主。”</br> “這是第一次被傷害。我做錯了什么？并沒有，只是因為我從趙家村長大，不能夠給他們足夠的榮光，所以即便是親生的，也會薄待我，誣陷我，害死我。”</br> “第二次在大夏朝，我為大夏朝立下汗馬功勞，可那位皇帝卻因為莫須有的功高蓋主而要殺了我。你覺得我做錯了什么？并沒有，只是因為我努力活下來，努力讓大夏朝的子民不受戰亂之苦，讓大夏朝的公主不用再去和親送死。但他依舊容不下我。”</br> “那我就要反抗。那我就會不服。”</br> “我活著不是罪，我有權利活著。顧懷之你懂這個道理嗎？你是個人，師姐想保住你不是錯，她結婚的時候，顧錦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留下你，是師姐愿意與顧錦結婚的前提。”</br> “前十一年你們一直過得很好，為什么他開始恨你，想要殺死你，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顧家人的挑唆和他的問題。所以這件事，他心里過不去卻不愿意與你母親坦誠有錯，他明明接受了契約卻后悔了有錯，他明明可以離婚卻要殺人有大錯，顧家人挑撥離間有大錯，但你活著沒錯。”</br> “你的命是師姐用事業和婚姻換來的。顧懷之，你是個聰明人，我知道你的抑郁讓你無法想通這件事，但不著急，你慢慢想想，你想想夏青墨為什么活著，你再想想你是因為什么活下來，你是為了什么活著？”</br> “你想通了，你才會理解夏青墨，你才和夏青墨是一樣的人。”</br> 趙長纓說完，就把手從顧懷之的手里抽出來了，她站起來，“我去找師姐，師姐好像安排了心理醫生，應該快來了，你可以跟他聊聊。”</br> 說完趙長纓就出去了。</br> 顧懷之在原地坐著，只覺得那只曾經握著趙長纓的手空落落的。</br> 趙長纓說的問題他其實想不到嗎？他應該想到的。</br> 只是，當悲觀的情緒蔓延開，那些就都被掩蓋了，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是我阻攔了父母的幸福，我的爸爸認為我存在是錯誤。</br> 但現在，這個問題和夏青墨逼死了老皇帝這件事，一起砸在了他的面前。</br> 一樣的行為，卻不一樣的結果。</br> 他的確被問到了。</br> 趙長纓出來就去了付天易那里，她休息了一下，已經緩和了許多，瞧見趙長纓就問：“懷之跟你聊了？他怎么樣？”</br> 趙長纓并沒有說兩個人的淵源，而是問：“心理醫生什么時候來？咱們找到的那些關于顧錦的病歷有沒有給他？”</br> 付天易就說：“已經在路上，我已經給他了。不知道管用嗎？”</br> 趙長纓就說：“放心吧。”</br> 那位心理醫生姓薛，他和顧懷之在書房見面，從下午兩點一直談到六點，要去坐飛機了，還沒有出來。</br> 趙長纓是請假回來的，自然不能留，倒是付天易放心不下兒子，就留了下來，讓林飛送趙長纓去機場。</br> 不過上車的時候，付天易又對趙長纓謝了又謝，“你是懷之的救命恩人，長纓，你現在什么都不缺，我沒什么能感謝的，你記住，博瑞和我永遠是你的后盾，你放心的做你想做的，師姐給你護航。”</br> 趙長纓就笑了，“可師姐你原先不也這樣嗎？我都沒謝你，你謝我干什么？”</br> 付天易就笑了，“你這丫頭，那是無形的，這是有承諾的。”</br> 趙長纓也不接，她活的年份不多，但見的人和事多，有些人，諸如章家人，還有大夏朝的老皇帝，即便嘴巴里保證了寫了契約，也不能信。但有些人，什么都不需要，你就知道是可信的。</br> 好在她運氣好，還是后者遇見的多。</br> 譬如她在大夏朝的師傅們，譬如賀丹龍戰周教練孫蓓英謝三軒韓玉芳這些可愛的教練們，譬如李梅梅薛琴琴孟染南雪許意敏這些可愛的同伴們，也譬如付天易等這些長輩們。</br> “我知道了。對了，”趙長纓交代了一句：“如果顧懷之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去找到我那兩個問題的答案，你可以讓他找找碧海，我想會有用。”</br> 這話半半拉拉，但付天易竟是點頭了，“我告訴他。”</br> 趙長纓就回了京城。</br> 這會兒都五月了，七月中旬就是奧運會，還剩不過一個半月的時間，整個國家隊都處于緊張狀態，等著趙長纓歸隊，第二天就拉到了攀枝花訓練基地封閉訓練。</br> 不過封閉訓練前，國家體育臺的記者彭云專門對國家射箭隊進行了采訪。</br> 鄭業成回答了大部分問題，不過當彭云問道：“這次奧運會，射箭隊有什么樣的目標？”</br> 鄭業成卻沒回答，而是說：“這個問題還是交給趙長纓來回答，我想她作為目前世界排名第一的運動員，同時作為我的助理教練，對這個問題很有想法。”</br> 彭云自然是要采訪趙長纓的。</br> 說句不該說的，趙長纓現在不僅是華國射箭的巨星了，甚至成為了華國體育界的巨星，這個時候，誰不采訪也要采訪她的。</br> 不過彭云一開始問的不是這個問題，因為趙長纓有太多問題需要問了。</br> 第一個問題是：“青苗計劃今年第五年了，馬上就要暑假，今年有什么新的安排嗎？”</br> 趙長纓這事兒都是想好的，自然駕輕就熟：“會更深入貧困山區。草原上的孩子，大山里的孩子。去看看他們是不是愿意學習競技體育。”</br> “對的，今年我們的目標有所改變，和國家體育局聯合進行了青苗計劃。也就是說，長纓基金會會接著尋找適合射箭的孩子，但如果有適合其他體育項目的孩子，也會推薦給體校。”</br> “所以，今年的規模更大，工作人員更多。也就需要的時間更長。”</br> “因此不是暑假開始了。現在已經在行動中了。畢竟華國那么大，想要找到好苗子，兩個月并不夠。而且雖然長纓射箭俱樂部一直可以招收沒有條件學習射箭的孩子，但我想，貧困的孩子是沒有這個錢和信息通道，來找到我們的，需要我們去找。”</br> 趙長纓忍不住想到，顧懷之應該也在某個山里或者草原上。</br> 港城一別，他倆就沒見面。</br> 那天心理醫生和顧懷之談了許久才離開，顧懷之拿著顧錦生前的心理咨詢病歷和錄音，聽了整整三天，在屋子里沒出來。</br> 那錄音里的內容趙長纓和付天易都知道的顧錦很痛苦，他不恨顧懷之，“我只是想知道她愛我嗎？跟懷之沒關系，我喜歡他，他是我的兒子，跟親的一樣。我要二胎不是為了否定懷之，我只是為了問問天易，她愛我嗎？”</br> 這話他重復了很多遍。</br> 顧懷之給趙長纓發信息說：“我沒想到他不恨我，也許那天他真的只是管不住自己了。如果十六年前我聽到了這番話，會好受很多，也不會這么鉆牛角尖。”</br> 但造化弄人，顧錦的心理醫生是顧家的女婿，顧錦出事，顧家人記恨付天易和顧懷之，這些東西都收起來沒給。</br> 顧懷之去哪里聽。</br> 但晚了不等于遲了，那些話顯然讓顧懷之的自我懷疑厭棄沒有了根基，他起碼可以審視自己了。</br> 隨后顧懷之就去找了碧海，跟著碧海開始了青苗計劃。</br> 趙長纓沒問，但顧懷之會發信息給她。</br> 他們去的川省的大山里，顧懷之說：“我碰到了一個孩子，他爸媽吸毒去世了，他只有九歲，卻要照顧年邁的奶奶，和四歲的妹妹。我問他活著累嗎？會恨嗎？他說父母去死是父母的選擇，他恨，可是他要活著，累也要活著，他要活出人樣來。”</br> 他們去了貴省的某個山區，那里山路崎嶇，不少人一輩子都沒去過縣城。顧懷之說：“我碰到了一位九十歲的奶奶，她長得特別漂亮，即便這個年紀也能看出年輕時是位大美人。我聽說她十幾歲的時候，父親為了活命，將她推給了鬼子。她跟我說：恨是恨的，所以她要活著，就在父親眼跟前活著，她就是父親的恥辱，她死了才如了他們的意。結果她爸爸自殺了。”</br> “長纓。”那是第一次顧懷之談眼見之外的感想：“每個人都有局限，但我的確發現，我似乎真的有點想不開，我在苛責自己。我不是恨爸爸，但我也不該恨自己。”</br> 趙長纓想：他應該輕松些了。</br> 當然，這不過是她一時的想法，采訪還在繼續。</br> 彭云問了句：“似乎一開始的青苗計劃完全是為了培養射箭苗子，但現在不僅僅于此。”</br> 趙長纓點頭，“原先是因為能力只有這么多，但現在可以擴大一些了。我們的一點點努力，可能是數千名孩子命運的轉折，那何必糾結他是不是會射箭呢？其實即便青苗計劃原先幫助的孩子，即便他以后不射箭也沒關系，因為如果真的優秀，肯定會走職業的，其他的孩子，能改變命運就足夠了。”</br> 彭云都忍不住想鼓掌，不過此時不合適，她贊嘆著接著問：“那第二個問題，是所有觀眾都想知道的，時隔四年，你會有驚喜嗎？”</br> “畢竟上次72箭連續十環，36箭打同點，畫出華國地圖。還會有驚喜嗎？雖然我們也都想不到還能做到什么地步？”</br> 趙長纓就笑了，“其實完全可以不做。因為這樣的成績想要保持，已經很難了。”</br> 這個話一提，彭云就知道，肯定有戲，她一下子就興奮起來。</br> 奧運會馬上開始，因為趙長纓上次的出色表現，幾乎所有人的人都在猜測，趙長纓這次會有怎樣的展現？</br> 畢竟無論是射箭世界杯還是射箭世錦賽，趙長纓都是常規打法，他們真的很需要刺激一下。</br> “會有嗎”彭云追問。</br> 趙長纓就說：“會有，因為我想挑戰一下自己。在這個全世界矚目的體育平臺上，告訴我的后來人，我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其實不能算是炫耀，而是我要讓歷史記住，我到這里了，你們可以站在這個位置，以此為起點，繼續向前。”</br> 彭云這次沒有忍住，直接給趙長纓鼓掌了，“你真的很棒。我想世界會記住你的表現的。那最后一個問題，是鄭業成教練推給你的，他說你回答更合適，我想問的是，這屆奧運會，射箭隊有什么目標嗎？”</br> 一聽這個趙長纓就笑了，“真是難題，怪不得鄭教練自己不回答。”不過她也沒有拒絕，想了想說：“男子銀牌銅牌，爭取金牌。女子團體金牌，個人金銀銅三塊獎牌。”</br> 趙長纓這條采訪發出去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br> 幾乎立刻引起了討論。</br> 當然人們的著重點不一樣。</br> 有人感嘆趙長纓的眼光長遠。</br> 青苗計劃長纓真的付出了心血，我一直覺得，她這么小的女孩能想到這里，并且愿意付出金錢和精力已經很棒了，我沒想到，她會走的更遠。不計較是不是要射箭，不計較以后會不會射箭，心胸寬廣！</br> 我就想到了一句話，達則兼濟天下。我原先以為長纓的兼濟天下是幫助所有的孩子學射箭，現在知道了，射箭是她的底線，讓所有孩子改變命運才是她的想法！</br> 這丫頭真是活該射箭這么好，活該一輩子當拿金牌！</br> 當然，也有人感嘆趙長纓對于奧運會展示的說法。</br> 長纓一定還有新的技能，我已經想不出來了，什么比畫地圖更厲害，太期待了。</br> 哈哈哈，長纓也太謙虛了，你當起點，誰知道哪輩子才能出一個站在你肩膀上的，72箭十環就夠某些運動員追一輩子的了。</br> 追不上的，放心了，長纓已經不是跟別人比了，她只是自己跟自己較勁，不用管那些人。我覺得更嚇人的是女子金銀銅三塊獎牌都要，我不是懷疑我們的女子射箭隊，因為個頂個的厲害，我是怕某棒子哭鼻子了。</br> 想說就大膽點，什么棒子，就高麗。高麗哭就哭唄，吵得飛起，還真以為能贏，等高麗剃光頭，我想想上屆奧運會他們嘲諷我們男隊就生氣。</br> 倒是趙長纓現在實在在射箭圈舉足輕重，不過一個賽前采訪，當天就傳到了各國。</br> 鷹國美麗國都無所謂，因為這幾年已經被打的沒脾氣了。</br> 三姐妹瑪姬直接說：“她愿意怎么說就怎么說，即便華國把獎牌都拿了，也不能阻止我努力。”</br> 妮可直接笑話她，“你直接說你贏不了就可以了。我并不嘲笑你，因為我覺得，趙長纓沒有在說大話，這該死的丫頭從不說大話，自求多福吧。”</br> 倒是高麗國，經過四年前的一輪清洗，現在的教練叫做宋智慧，宋智慧看著這個采訪，直接拿著過去給運動員們放了一遍，“趙長纓說華國要女子射箭所有獎牌，你們如果不努力，就要零蛋回來。你們想過這樣的后果嗎？作為一個運動員，不能為國爭光，你們有什么用？訓練！”m.</br> 他一聲怒吼，所有運動員連忙站直了，然后宋智慧就讓人將箱子搬了過來，所有人立刻瞪大了眼睛，有的膽小的已經開始發抖了。</br> 都是蛇，很多條蛇。</br> 宋智慧說：“趙長纓很狡猾，總有各種戰術讓你們分神，所以你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淡定，來吧，當你們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時候，她又能拿你們怎么辦？”</br> “高子英，你第一個，把手伸進來！”</br> 高子英已經嚇得不敢動了，宋智慧瞧見她不動，直接拉了一把，捏著她的手臂塞進了蛇箱里，高子英立刻尖叫了起來！</br> 只有遠在異國的金敏兒瞧見笑了笑：“你想得美。”</br> 而時間慢慢推移，吃過顧懷之讓人送來的五月的櫻桃，六月的西瓜，七月的蜜桃，奧運會終于又來了。</br> 作者有話要說：用蛇訓練真是高麗的訓練方法。</br> 感謝在2021051919:22:422021052021:02: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優啦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站在天橋數車燈兒20瓶；王曄、娃娃、rpd1110瓶；比比來來5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