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br> 一記悶雷響過,陰沉的天空終于落下雨來。</br> 這沒有打斷點魄大會的進行,點魄臺上的對決還在繼續。峽峰學院的衛揚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和實力,但是臺上去一片沉默,無人驚嘆,無人留意,除了負責的考官宣布著衛揚的勝利,其他人幾乎都聚集在了點魄臺的一側。</br> 從這個位置,三區東大道盡收眼底。大家本是追著跳下點魄臺的秦桑看向了這里,最終目睹到了一場令人心悸的搏殺。哪怕后來轉去另條街道后就看不到了,眾人卻還是聚在這個位置,久沒散去。直至此時下起雨來,眾人各想法子遮雨,這才散了開去,可是即便如此,對于臺上高舉右臂炫耀勝利的衛揚也根本沒什么人理會。</br> 衛揚有些惱火,這些白癡,也不知跑去看什么,竟然錯過了本天才的精彩表現?但是下一秒,衛揚立即看到,所有人都散開了,但是衛天啟卻依然站在那個位置,背對著對決臺,一動不動。</br> “小城主!”衛揚從臺上下來,慌忙趕到衛天啟身旁要幫他遮雨。</br> 衛天啟扭頭看了衛揚一眼,面色慘白。雨水再冷,卻也比不上此時他心底升起的那股寒意。他的腦中一遍又一遍地出現著路平扯下衛重的手臂,拗斷衛重脖子的那一幕,他有些想吐。</br> 雨水、血水,很快混雜在了一起,在街面上靜靜地流淌著。志靈城內城的護衛隊在街道發生火拼時無隱無蹤。此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一隊頭戴草帽身披雨衣的護衛隊員無聲地出現在了街道上,很麻利地將這一地尸體逐一裝入尸袋。</br> 三區東大道很快被清理了,三隊隊長長出了口氣,慶幸總算再沒有生出什么別的事端。帶著隊伍走過街口時,三隊隊長向右轉的街道看了一眼。</br> 這條街道已經封鎖,擋在街口的,是護衛一隊的隊員。三隊隊長根本沒敢上前,護衛一隊那可是由城主龍幍直接統轄的精銳親信,一隊中的任何一個普通隊員,都會比他這個隊長級的人有分量的多,因為他們代表的從來都是城主的意志。</br> 更何況,三隊隊長還看到了賈謙,護衛一隊隊長,城主龍幍的左膀右臂,此時正站在一間房屋外,幾個手下進進出出,將幾具尸體搬出,橫列在了街面。房屋的門口,一對少年男女靜靜地站著,雨下的再大,也沖不凈他們身上的血跡。</br> 匆匆瞥了這么兩眼,三隊隊長就已從街口走過,他沒敢逗留,更沒敢過問,哪怕他的心里非常好奇。</br> 賈謙眼下也很好奇。他一來就試著去感知路平的境界,結果感知到的竟然是一個類乎普通人的存在。在沒有運轉魄之力時,這少年對魄之力的隱藏竟然極其徹底。</br> 天生殺手!</br> 驚人的隱藏手段,干脆果斷的殺戮,讓賈謙忍不住對路平已經有了一個認知和評定。</br> “這都是你做的?”一個他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不過是為了打破眼下的沉默。</br> “是。”路平回答。</br> “帶走。”賈謙沒有多說什么。一切看起來就像是在緝拿當街行兇的殺手。</br> 兩名隊員走到了路平的左右,路平沒有抗拒,但卻也沒有配合的意思,他根本沒有理會這兩人,只是望向一旁。一名護衛一隊的隊員彎著身走上前來,將凌子嫣的尸體裝進了一個黑色的尸袋,跟著扛到肩上,和其他人一道快步離開。</br> “她會被帶去哪?”路平忽然問道。</br> “對于死人來說,去哪已經不重要。”賈謙說。</br> 路平沉默。</br> “那我呢,又要被帶去哪?”路平突然又問道。</br> “聽候城主發落。”賈謙用毋庸置疑地口氣說著,而后向那兩名手下一揮手,同時也開始全神戒備。雖然這才是他第一次和路平接觸,但是直覺已經告訴他,這少年絕不是一個會輕易服從的人。他的傷勢很重,看起來很疲憊,但是當他留意到他在意的東西時,整個人的狀態立即完全不一樣。有些人的極限,可是永遠都捉摸不到的。</br> “并不是很想去。”路平果然不怎么聽話。</br> “那由不得你。”賈謙的魄之力已經開始流動了,這種狀態下的路平還能爆發出怎樣的戰力,說實話他有些期待,他甚至沒有指示其他人,只是自己嚴陣以待,他想親自一試路平的深淺。</br> 結果他沒等來路平爆發,卻等來又一個聲音。</br> “他哪也不去!”這個聲音同樣是毋庸置疑的口氣,而且聽得出說話人的心情極其不好。</br> 賈謙回頭,看到了秦桑。面如寒霜,卻沒在看他,奎英寶劍緊握在手,指著前端扛著凌子嫣尸袋的一隊隊員:“給我放下。”</br> 換是一般護衛隊員,恐怕沒幾個敢忤逆秦家小姐的意思。但眼下是護衛一隊,志靈城主的絕對親信,輕易就被左右的話可是當不起這份信任的。秦桑的喊話他聽到了,但他卻沒有停,更沒有放下,而是繼續完成自己在做的事。</br> “讓你放下聽見沒有!”秦桑邁步就要上前。賈謙皺眉,對于秦桑的舉動固然不快,但是自己這手下的頑固也讓他有些疑惑。堅決履行職責這當然是值得稱道的,但眼下在做的不過是收尸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其余幾個扛著尸袋的隊員都已經停下了腳步,唯獨被秦桑劍指著的這位,反倒越走越快。</br> “什么人!”賈謙意識到不對,立即發難,大步流星趕向這人,心下的戒懼比起方才提防路平時更甚。</br> 扛尸的這位無疑并不是他的屬下,但不知何時竟然混在了他們當中,而他卻一點都沒察覺。</br> “給我站住!”秦桑心下苦悶之極,眼見這些人竟然連凌子嫣的尸體都不放過,也不知有什么發指的手段,更是忍無可忍。這一劍出,就連天上地下的雨水都被帶動,跟著劍勢,沾染著流光飛舞的光芒。劍未到,雨水聚成的劍光卻頃刻凝聚在了那人的身后。</br> 刷……</br> 雨水聚起的劍光穿過,但是落在風雨中的卻只是一件雨衣。</br> 誰也沒看到用的什么身法,誰也沒看到這人施展了什么動作,只這么一晃,他就已經站在了一旁的屋頂。裝著凌子嫣的尸袋依然在他肩上,褪下雨衣的他,氅衣在風雨中飄蕩著,背心正中的一個“盜”字,仿佛要飛出。</br> 賈謙神情一滯,立即停下了追趕的舉動,并用眼神飛快制止所有手下。秦桑卻還不罷休,手腕一轉,劍光又向屋頂斬去,但只斬出一半,劍光忽就落下,秦桑身邊冷不丁地出現了一個人,硬生生地將她的手給按下,沒等秦桑反應,已經搶步護在了秦桑身前。</br> “小姐快走!”苦竹望著風雨中飛舞著仿佛妖魔一般的那個“盜”字,心中已有赴死的準備。</br> 盜,就只這一個字,這就是他的名號,再多的修飾,都比不上這一個字的純粹。</br> 當世六大強者,唯一一位從未出示過姓名,甚至沒顯露過真容的一位。</br> *******************************</br> 累趴了……(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