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小姐,從她離家的那一天開始,身邊一直就有忠心認真的家仆在暗中隨行保護,這個答案并不十分令人驚奇,就連秦桑自己也一直猜測父親大人是不是有這樣的安排。</br> 但是一年又兩個月,四百余天的時間,秦桑帶著這種猜測,無聊的時候甚至會故意做做試探,卻從來都沒有任何發現。</br> 直至現在,苦竹直接走到她面前,告訴她,她才能知道這一切。可及時如此,這四百余天苦竹是不是有暗中幫她做過什么,她還是絲毫都想不出來。</br> 眼下苦竹終于露面,可見眼下的事情確實非同小可,為了不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苦竹沒有再暗中處理了事,而是站出來給了秦桑一個交代。</br> 這是秦桑想要的結果,也是她正在努力要做到的。</br> 可是當她聽到凌子嫣已死,這已經是一個事實后,除了驚訝,卻沒有多少如釋重負的感覺。</br> 她必須殺死凌子嫣,但這并不代表她愿意殺死凌子嫣。</br> 苦竹代為出手,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吧……</br> 秦桑沉默不語,苦竹就這樣靜靜地站在一旁。</br> “她……最后是和誰在一起?”半響后,秦桑問道。</br> “路平,蘇唐。”苦竹回答。他知道的事情顯然不少,路平和蘇唐的名字都可以輕易說出。</br> “那他們呢?”秦桑一驚,這兩個礙事的,又沒什么背景的小人物,恐怕也被苦竹順手解決了吧?這可真是……</br> 殺凌子嫣,情非得已,很遺憾。</br> 而路平和蘇唐,說實話秦桑對于他們也沒有多大的敵意。</br> “他們受傷不輕,不過暫時應無大礙。”苦竹的回答,讓秦桑松了口氣。</br> “峽峰城主府是什么情況?”秦桑問起這個,臉上頓時罩起了一層寒霜。</br> “他們?”苦竹的情緒卻沒有什么特別的波動,“他們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br> “沒有特別的意思?”秦桑驚訝地望向苦竹,簡直不敢相信他會看不去這當中的別有用心。</br> “這還叫沒有特別的意思,他們……”心里正堵得慌的秦桑頓時就發作了,可是話喊道一半,看著苦竹那平靜的面容,她忽然反應過來苦竹的話是什么意思。</br> 確實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因為在那時不知有多少人抱有峽峰城主府那樣的居心。沒有這種用意的,那真的才能算是“特別的意思”。</br> “你準備怎么處理?”秦桑問道。</br> “報告家主,由他定奪。”苦竹說。</br> 秦桑再次沉默。她聽得出這話的弦外之音,意思就是說:這事對于秦桑而言,就到此為止了,之后不再由她過問了。</br> 可是她的心情總還是無法到此為止。有無奈,有委屈,有不甘,有不忿。</br> 更有的是深深的無力。</br> 她一直為自己的秦家血脈感到驕傲和自豪,可這一次,她深深感受到了這令她自豪的血脈所包含的悲哀。</br> 她不想凌子嫣死,可是家族千年的積累,容不得萬分之一的疏忽,凌子嫣只能死。</br> 她所能做的,就是她最不情愿做的事。雖然最終還是有人代勞,但這也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br> “她的人呢?”秦桑忽然問道。其實那已經不能稱作是“人”,準確點說,那應該是個尸體,但是秦桑下意識地就回避著這個用詞。</br> 苦竹伸手指了指,秦桑回頭一看,是她來時的方向。</br> “我去看看。”秦桑邁步走出,苦竹站在原地,沒有動,目光似有意似無意的,朝著某個方向瞥了一眼。</br> “他察覺到我們了。”</br> “不愧是苦竹。”</br> 不太遠處,一處樓閣的三層窗口,坐在窗邊的二人看起來只是很隨意地挑了一個靠窗好風景的位置喝著茶,誰也沒有向窗外看,但是卻談論起了苦竹這似有意似無意的一瞥。</br> “就知道不會這么簡單的。”梁正嘆息著,但是神色看起來卻沒有太沮喪,他甚至抬起手來向著苦竹所在的那個方向揮了揮。</br> 苦竹沒有一直盯著這邊,但在梁正揮手后身子卻也微微欠了一下,似是在施禮,不過緊跟著就已經邁步離開,很快不見。</br> 梁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回桌面。一根空心的筆桿靜靜地躺著,內里的東西已經取出,一頁紙上盡是匆忙潦草的字跡。</br> “這是峽峰城主府的絕命信,他們的規矩:人可以死,事不能死。”梁正對面的人,雖然同樣是坐著,但是屁股卻只搭在板凳上不到三寸,看似坐,其實是蹲,身體緊繃,仿佛隨時都會竄出去和人拼命。</br> 秦桑的身邊有個忠實可靠的苦竹,同是四大家族子弟的梁正,身邊也跟有人。不過比起苦竹的暗中保護,他身邊的隨從可是隨時聽從他調配,蘇云龍和游信這么兩個剛剛投靠的稚嫩少年,可還不至于讓他真去依賴。</br> “偏居一隅的城主,野心倒是不小啊!”梁正的感慨很隨意,顯然他對于這個峽峰城主府并不是太敢興趣,他比較認真去看的,是這封絕命信,上面所記下的,是峽峰城主府密探和路平直接交手的過程,以及一些判斷和感受。</br> “如果不是有那兩位,他們這次成事的機會很大。”隨從說道。</br> “所以說,我才對那兩位的興趣更大一些,有關他們的調查,有什么了?”梁正一邊看絕命信一邊說道。</br> “來歷不明。”隨從回答。</br> “哦?”梁正此時也是第一次聽到隨從有關路平、蘇唐的調查報告,畢竟從他認識二人到現在也才不過兩天。下達命令,完成指示,回報,這么快就有信息,峽峰城主府引以為傲的所謂效率,在梁正這里似乎也一點都不缺乏。</br> “摘風學院院長郭有道出游,帶回了他們兩人,有關他們的情報,全部都是三年前,也就是被郭有道帶回摘風學院開始,而此之前的,全部空白。”隨從報告說。</br> “唯一可能的線索,大概就在郭有道身上了?”梁正說。</br> “屬下也這么認為,所以已經派人盯住了郭有道,現在想請示一下三少爺,對這個郭有道,我們應該采取何種態度?”隨從說道。</br> “這個先不著急,有人很快就會對他們有強烈表態了。”梁正說。</br> “峽峰城主府!”隨從說道。</br> “當然。”</br> ==================</br> 遲了遲了…………剛回家還是有些累,寫的慢……(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