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無敵 !
()一九三五年一月十五rì,寒冬時節的黃昏,東京的上空彤云密布,雪花飛舞。
鉛灰sè的蒼穹下,披上了銀裝的rì本帝國首都東京,看起來似乎既有西洋sè彩,又不乏東方神韻。
距離傳統rì式建筑的皇宮僅僅一百多米外,就是鋼筋混凝土結構的宮內省大廈。而在圍繞著皇宮的古老石墻和護城河外面,整個市區同樣是東西合壁:帝國劇場和第一生命大廈等一長排新式建筑,完全是西方式的高樓大廈,而僅僅相隔幾個街區,就是狹窄的卵石小街,一排排藝ji館、壽司鋪、和服店與拉面館鱗次櫛比,還有看起來仿佛搖搖yù墜的各種古老小商店,在它們的門上,大多掛著隨風撲動的暖簾和五顏六sè的燈籠,即使在這樣yīn郁的下雪天,也顯出一派淡淡的歡樂氣氛。
雖然漫天的風雪嚴重妨礙了出行和交通,但那些有錢去尋歡作樂的人們,依然在漸漸變得黑暗下來的大街小巷上閑逛著,尋找符合自己喜好的消遣。全()東京最繁華的銀座,此時已經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對這個時代的rì本青年說來,這里是西洋世界的浪漫象征,是一個由霓虹燈、珠寶店、時裝店、夜總會、咖啡館、美國和歐洲電影放映場,以及西式舞廳、音樂廳和西餐館共同組成的歡樂仙境。
而在古sè古香的赤坂區,無數身穿傳統和服的rì本男女,也在期待著一個歡樂的夜晚。那些在臉上厚厚地涂脂抹粉,在身上穿著絢麗和服的藝ji,好象是來自古代的不速之客,坐在叮當作響的人力車上,沿著柳樹成行的蜿蜒街道,猶如翩翩彩蝶一般來回穿梭。昏暗狹窄的街道、酒菜和脂粉的香氣、女人的嬌笑再加上rì本傳統的紅燈籠,宛如一幅栩栩如生的jīng美浮世繪,洋溢著滿滿的江戶風情。rì本三弦琴悠悠的樂聲四處飄蕩,使這片街町總是沉浸在一種說不清是哀婉還是靜謐的rì式氛圍中。
然而,就在這片摩登時尚、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風雅優美的快活樂土之外,卻是一片寒冷、貧窮、饑餓的可悲煉獄——自從明治維新以來,喊著“脫亞入歐”口號大踏步邁進的rì本帝國,確實已經甩掉了很多封建落后的東西,成為了整個亞洲最先進、最強盛、最西方化的國家,但也染上了近代西方國家的一切弊病……席卷整個資本主義世界的經濟危機,或者說大蕭條,同樣沒有放過rì本帝國。
在大蕭條中,rì本的中小銀行紛紛倒閉,鐵路貨運量減少20,rì本傳統的出口商品生絲大量滯銷,農村全面破產,10的商船停泊碼頭無貨可載。中小企業大批倒閉……就在這一片哀鴻遍野的浩劫之中,只有金融家、投機客和貪官污吏們賺得腰包鼓起,整個社會的階級矛盾空前激化。
此時此刻,這個島國的農民正由于沉重的賦稅和農產品價格的暴跌,而普遍貧困之極,甚至處于餓死的邊沿,破產農戶被迫將女兒和姐妹賣給ji院的事情比比皆是——根據《rì本農業年報》的一份調查報告,東北地區山形縣的某個村鎮之中,原有15歲到24歲的女xìng467名,被賣掉的有110名,占23,且平均售價僅10rì元。另外還有150名該年齡段女xìng出外做女傭或酒女招待——到處都在爆發搶米和抗稅暴動;數以百萬計的城市工人則失去工作,不得不風餐露宿于街頭。有人通宵守在東京職業介紹所門口,好在第二天占個排頭。有人為了找工作而步行數百里,只因掏不起旅費。更要命的是,面對嚴重的經濟危機,rì本zhèng fǔ不是設法減輕人民的痛苦,而是繼續橫征暴斂,向人民轉嫁危機……導致全國人均收入由過去的700rì元降至130rì元,2/3的農民破產失去土地,許多地方出現饑荒,造成大批窮人死亡。
首都東京貧民區的各條街道,幾乎天天有人在攆交不起租子的房客。不知多少身無分文、又冷又餓的的失業者,還有破產之后的小商販、小自耕農,都灰心絕望地躑躅于寒冷的東京街頭,用噴火的憤恨眼神望著那些腦滿腸肥、揮霍無度的財閥大亨……而近衛師團和第一師團的軍營里,也不時傳來憤怒的咆哮。
在這種猶如火藥桶一般的社會環境中,各式各樣的極左翼和極右翼組織紛紛應運而生。經過一番全方位的較量之后,心驚膽戰的掌權者們覺得兩害相較取其輕,主張對外擴張以轉移矛盾的軍國主義者逐漸脫穎而出,從而就有了“九一八事變”、“一二八事變”、“華北事變”和滿洲國的誕生……
但遺憾的是,在官員隊伍的廉潔,以及對低收入者的救濟方面,rì本帝國是當時資本主義列強之中做得最差的。從明治天皇的時代開始,rì本的官場就是非常**的,剝削更是沉重到了敲骨吸髓的程度。當明治政權還沒實行憲政的時候,就有過賤賣北海道官產,還不顧官產被遣散之后大批職員死活的事情。此外,早期的rì本很喜歡派人西方去留學,這些留學生固然學到了本事,但也把西方紳士的做派給帶回來了——不管國內經濟如何糟糕,不管老百姓有沒有米湯喝,自己的紅酒牛排是絕對不能缺的。
這樣一來,即使在中國戰場上取得巨大勝利,收獲的戰爭紅利也幾乎盡數被財閥和資本家吞噬,底層的rì本人民在流血流汗之后,依然是饑寒交迫、生活困苦。
于是,隨著中rì戰事的暫時平息,一度被戰爭和勝利掩蓋的rì本國內矛盾再次發酵激化。尤其是在陸軍里面,絕多數士兵、士官和下層軍官基本上都出身農村,對于農村的慘狀有切膚之痛。因為家庭的困境,已經幾乎快要失控。很多年輕軍官開始秘密結社,公然宣講著敵視財閥和官僚的極端思想,掀起了打倒國內財閥和政客的“昭和維新”運動——他們十分“天真”地認為,只要把重臣,財界要人全都殺了,由天皇來“親政”,一切就好變好。實際上是以此為名目,組織一個獨攬大權的軍zhèng fǔ。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幕末動亂時期橫行于京都的“天誅”、“人斬”和“維新志士”,這回改換舞臺出現在了東京。jǐng視廳多次破獲各類準備暗殺內閣元老重臣的恐怖組織,但卻迫于不可思議的輿論壓力和恐怖組織的后臺老板,根本不敢認真審理,只能以“yīn謀的參與者均是出于愛國動機”為由將犯人草草釋放。
面對這樣一副變生腑腋、禍起蕭墻的糟糕局面,rì本帝國的統治階層自然是憂慮萬分,早就想要進一步擴大對華侵略,以此來奪取更多戰爭紅利,并且趁機轉移內部矛盾……至于搞國內改革,由頂層統治階級讓出部分既得利益,化解社會矛盾的“自殘”做法,則從一開始就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之內。
然而,雖然rì本期盼戰爭已久,怎奈之前鯨吞東北三省,又在上海悍然挑起戰火的霸道做法,就已經遭到了美英等國的一致敵視,如果要進一步擴大侵略的話,誰也不知道會造成怎樣的國際影響,弄不好就會招致多國聯手圍攻——讀過后世歷史書的人,當然知道困于大蕭條的美英等國,在法西斯侵略面前只會采取綏靖政策,犧牲弱國利益養虎為患,但此時的rì本政治家,卻并不知道美英等國究竟會做到哪一步。
——畢竟,在當年甲午戰爭之后,就有過“三國干涉還遼”的先例。而在“一二八”事變之際,英法美三國也是大規模增兵上海,擺出了不惜跟rì本一戰的架勢,讓rì本方面在決策之前不能不猶豫再三。
沒辦法,任何一只徒有其表的紙老虎,在被人動手捅穿真面目之前,看起來都還是挺唬人的。
所以,一邊是瀕臨爆炸的國內矛盾,一邊是美英列強的嚴詞jǐng告,rì本的統治者頓時在對華侵略問題上深感左右為難……至于“支那人”的反抗,因為輕松占領滿洲的經驗,則是被他們給華麗麗的忽略了。
但是,如今突然插到上海灘的紅旗,卻似乎是給rì本帝國送來了一個掙脫鎖鏈、打破僵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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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緊靠東京皇宮的一座小山上,矗立著尚未竣工的國會議事堂,這座大樓主要使用了從沖繩開采的石塊,屋頂還仿造了埃及金字塔的式樣。而在這座氣勢威嚴的大廈后面,是一幢幢屬于rì本帝國zhèng fǔ首腦的寬敞官邸。其中最大最氣派的一幢房子,自然是首相官邸——這座官邸由兩幢樓房組成,起居部分是傳統rì本式的木屋頂、榻榻米和紙拉門,而辦公部分卻是風格奢華的西式建筑。
就在這幢“東西合璧”的rì本首相官邸里,眼下正在召開一次決定rì本命運的內閣會議。
“……咳咳,關于在上海發生的事情,我想諸君都已經了解的不少了。而駐華公使(此處發現一個之前的BUG,當時各國駐扎中國的最高外交官都是公使級,而非大使級,表示鼻孔朝天的列強根本不把舊中國當成“現代國家”來看待)從南京發來的秘密電報,你們剛才也都看過了,現在就說說看法!”
在把一份電報交給眾人傳閱之后,主持會議的rì本首相,預備役海軍大將岡田啟介首先開了口。
而在會議桌的兩側,諸位元老重臣則是神sè各異,有人喜形于sè,也有人眉頭緊鎖。
——因為,在這份電報之中,rì本駐華公使館報告了一條極大的喜訊:中國當局主動邀請rì軍進駐!
鑒于上海失陷之后,全國極度動蕩的混亂局勢,南京國民zhèng fǔ的親rì派首領、行政院長汪jīng衛,成功串聯了大批國府的軍政要員,然后秘密聯絡rì本使館,準備向rì本方面正式提出“借師剿赤”的要求……這就等于是給rì軍開出了一張在華“zì yóu行動”的許可證,將東南地區原本的美英勢力范圍拱手相讓了!
當然,在這筆交易之中,汪jīng衛自認為也不會吃虧。他的真實打算,是借rì軍之力來震懾蔣介石掌握的zhōng yāng軍,以此在國民zhèng fǔ內部發起新一輪的“倒蔣”運動,從而登上中國最高統治者的寶座。
至于剿滅盤踞在上海的赤匪,則是要等到他擊垮蔣介石,奪取國民zhèng fǔ最高權力之后再考慮的事情了。
——不得不說,汪jīng衛的這個政變奪權計劃,實在是非常非常的天真。當年大**結束之時,他掌握著武漢國民zhèng fǔ和數十萬大軍,尚且斗不過在南京自立門戶的蔣介石。如今他不過是個行政院長,在軍中也缺乏人脈,即使僥幸借助rì本之力得以上位,恐怕多半也只會淪為偽滿洲國溥儀皇帝那樣的傀儡……
但不管汪jīng衛的奪權計劃制訂得是否靠譜,對于rì本人來說都是一大利好消息。岡田啟介還沒來得及拿定主意,xìng急的rì本陸軍參謀本部就已經制訂出了作戰方案,并且遞到了他的案頭上。
“……參謀本部計劃調集兩個到三個師團,應中國zhèng fǔ的邀請,登陸江蘇北部的連云港,然后沿著鐵路南下,控制江蘇全境,進而配合艦隊威逼南京,協助汪兆銘對南京zhèng fǔ完成改組,同時阻擋住蔣政權可能從南昌方向發起的反撲……與此同時,廣東的陳濟棠和廣西的李宗仁、白崇禧,也會幫助汪兆銘進行戰術佯動,牽制蔣的兵力——事實上,由于支那金融的總崩潰,蔣介石對其名下的相當一部分軍隊已經完全失控。我大rì本皇軍在支那版圖上遭遇大規模抵抗的可能xìng,實在是微乎其微……”
陸軍大臣林銑十郎揮舞著一根小木棒,指著一張地圖介紹說,“……而皇國部署在北支那的天津軍(根據《辛丑條約》規定,常駐京津地區的rì本屯駐軍)和滿洲國的關東軍,將會再一次同時展開運動,以軍事威懾配合外交調略(勸誘),拖住北平的宋哲元和山東的韓復渠……待到南京的支那zhōng yāngzhèng fǔ被我方親善人士控制之后,這些直接面對我皇軍兵鋒的地方軍閥,自然也就沒有了抵抗的勇氣。屆時,從遼東到江南,一半的中國沿海地區都將在太陽旗下沐浴我國皇威,而帝國制霸東亞之大業,也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陸軍的計劃……看上去確實氣勢宏大,如果成功的話,就能把大半個支那納入囊中……”
rì本外相廣田弘毅摸著下巴說道,但語調之中似乎卻不那么贊同——作為一名相對比較有戰略頭腦,認為對華侵略應該暫時止步于滿洲國,在完成對滿洲的徹底消化之前,絕對不能冒險擴大戰事的“和平主義人士”,他對任何戰爭都有一種本能的畏縮,“……但問題是,支那的事情,支那人自己未必做得了主……僅僅得到汪兆銘的支持和陳濟棠的默許,卻不考慮美英兩國的態度,是不是有些過于冒險了?”
“……一定程度的風險,自然是有的,但皇國既然想要開疆拓土,又哪有完全不用冒險的好事?”
林銑十郎反駁說,“……廣田閣下,眼下難道不是rì俄戰爭以來,皇國最好一個的戰略機遇嗎?鑒于支那南方共產軍的巨大挑釁,歐美各國即使不樂意看到皇國擴張勢力,但眼下也只能默許皇軍的行動。只要我們幫助它們奪回上海,并且承認它們在長江流域的特殊利益,那么作為交換,讓支那出現一個親rì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把皇國的勢力范圍從長城拓展到長江北岸,這個代價應該也是歐美各國能夠承受的!”
廣田弘毅有些不太情愿地點了點頭,雖然他不是很喜歡陸軍的冒進戰略,總覺得這幫“馬鹿”是“貪多嚼不爛”,但同時也不得不承認,陸軍在這個時候全面擴大對華侵略,確實是挑了一個絕妙的好時機——在目前的情況下,美英兩國對于大rì本皇軍在中國領土上的擴張行動,勢必予以最大限度的寬容。
——支那南方的共產軍悍然攻入上海,強占租界,搗毀列強在華金融機構,不僅極大程度地損害了美英的在華利益,也等于是在全世界人民面前把它們狠狠地打了一回耳光。如果這些老牌帝國主義強盜們不能盡快施加報復、找回場子,那么在上海損失的那批財富還是小事,接下來只怕是連自家后院都要失火了!
沒辦法,對于英國這樣版圖遍及全球的殖mín zhǔ義帝國來說,任何一個殖民地或半殖民地的反抗運動獲得成功,都會在其它各個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相繼激起連鎖反應,讓大英帝國的鎮壓部隊疲于奔命。同理,如果美國在任何一個戰場上遭遇重創,又或者挨了打而不敢還手,那么它的南美后院也會不穩了。
所以,rì軍此次應邀進入支那腹地剿滅共產軍,不僅是在給皇國本身開疆拓土,也是在為了整個資本主義殖民秩序的安泰而作戰。面對這樣的大是大非問題,美英兩國應該還不至于如此短視。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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