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的話讓五官王和楚江王陷入了沉默。</br> “除了天界之外,本座不在陰司的時間,你們要謹防陰池。”</br> 青衣沉眸道。</br> 五官王皺了皺眉,“那女人沒這么大膽吧,再說,咱們陰司也不是誰都能闖入的。</br> 縱使溜了進來,諸百大小地獄繞不死她個老娘們!”</br> 沒有別的閻君在,五官王說話也稍微放松了些。</br> 青衣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她對陰司,可比你們都要熟悉。”</br> “怎么可能,那陰池老娘們……”</br> 楚江王話還沒說完,就聽青衣道:</br> “陰池與本座,原為一體,她是遠古諸神死后怨氣所凝聚成的魔?!?lt;/br> 主殿內一片死寂。</br> 噗通兩聲,不知是五官王還是楚江王誰先跪了下去。</br> 青衣瞇眼睨著他倆,“跪什么?”</br> 五官王和楚江王相互攙扶了一把,“骨……骨質疏松……”</br> 青衣臉上露出幾許嘲諷的笑意,看著他倆。</br> 兩只兩鬼在原地掙扎了一會兒終于站了起來,青衣懶得看他倆那慫包樣,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滾蛋。</br> 兩只老鬼腳下打著飄,飄出了青衣殿。</br> 走出老遠后,才停下腳,狂吞了好幾口唾沫。</br> “陰池和惡婆娘是一體本源……也就是當年天地本源出、出了三兄妹?”楚江王說話都有點結巴。</br> 五官王吞了口唾沫,腦子也有點暈乎:“其、其實也合理嘛,那陰池這么惡,不是從惡婆娘身上出來的,還能打哪兒出來的……”</br> “也、也是?!背醵叨哙锣碌溃骸皭浩拍镞B北陰大帝都能禍禍……身體里冒出個魔頭禍禍六、六界…也說得過去……”</br> 在陰司布防交代完畢之后,青衣帶著司臣返回冥府。</br> “你傳訊給落寒問問,月妖那邊是何情況?”青衣邊走邊道,說完看了司臣一眼,“順便再撬撬蒼術那條瘋狗的嘴,看能否再套出些什么?”</br> 天界的消息傳過來之后嗎,青衣也幾乎沒得一個停歇。</br> 青衣回到冥府,水都還來不及喝一口。</br> 楚寒夙那邊已帶人回來了。</br> “流離之地外什么情況?”</br> 楚寒夙神色凝重:“我們并未抵達流離之地的入口,到了混亂之領后就不斷在里轉圈,不管怎么走,都到不了目的地?!?lt;/br> 青衣目光一沉,情況果真如她預料的一樣。</br> “紫霄呢?”</br> “子都神判剛把赫連答答從人間接回來,紫霄上神也才過去?!?lt;/br> 青衣點了點頭,雖說子都到人間后肯定已與楚子鈺他們道明了利害關系,但青衣還是放心不下。</br> 她摘下紫金環,叫出小胖墩。</br> “帶著秋雨去找紫霄吧?!?lt;/br> “青衣嬸嬸,現在北陰叔叔不在你身邊,你可不能胡來!法力要是耗盡了?!?lt;/br> “我自有分寸。”青衣彈了它腦門一下,“快去,別廢話?!?lt;/br> 秋雨現在紫金環中煉化金丹,不宜被打擾,貿然驚動他反容易走火入魔。</br> “看住紫霄那老棒槌,讓他老實在冥府呆著,別亂跑?!?lt;/br> “王后,你這是要去哪兒?”楚寒夙緊張道。</br> “上一趟人間?!?lt;/br> “我們陪你一道上去?!币贿叺拿啥嗟热寺劼曇捕季哿诉^來。</br> 青衣抬腿一人一腳,“都沒事做了是吧?滾回去各司其職?!?lt;/br> “去把云州叫來,讓他再隨本座上去一趟?!?lt;/br> 青衣大步往外走,云州與一眾化魔的紅衣將士接連出現在她身后。</br> “公主!”</br> 桃香和淡雪也追了出來。</br> 那架勢,搞的好像青衣要領兵出征,生離死別了似的。</br> 青衣見狀禁不住翻了個白眼:“好好在冥府呆著,老娘就上去走個親戚,你們一個個激動個屁!”</br> “多大點事兒就慌成這樣了!”</br> “沒出息!”</br> 惡婆娘一通亂懟,倒是把眾人揪緊的心給強行熨平了幾分。</br> 人間,炎朝王都。</br> 白帷依舊在城中掛著,就在青衣和蕭絕出發去南越后不久,炎帝和楚子翎的死訊到底還是放了出來。</br> 眼下炎朝朝堂局面雖算不得混亂,卻也頗受到些波及,多有動蕩。</br> 坊間這段時日也是留言紛紛。</br> 都在說楚青衣這長公主莫不是瘟神轉世。</br> 走哪兒哪兒死人,死的還都是大人物!</br> 她從永夜城回來之后,炎帝死了,她去一趟南越,南越皇帝死了!</br> 簡直就是行走的煞神,人間的閻王!</br> 南越皇帝死了的消息在人間大地上早已傳開了,與之同時還有青衣和蕭絕失蹤之事。</br> 不過南越那邊并未急著找大炎朝的麻煩,自顧尚且不暇,自不敢樹敵。</br> 另則,是否還有別的原因,那就不得為百姓所知。</br> 百姓們茶余飯后聊的最多的,還是這位長公主和攝政王到底去了何處?</br> 是偷偷回了大炎國境,還是這夫妻倆其實已雙雙死在了南越?</br> 人間一如往昔,他們短暫的一生,在鬼神的眼中就如蜉蝣一般。</br> 朝生夕滅。</br> 而這些蜉蝣們,尚不知,危險正在逼近。</br> 楚子鈺尚在孝期,雖朝臣多有上奏,希望他能早日繼承大統,登上帝位,不過他并未擊在一時。</br> 還是將登基時日定在七七之日過后。</br> 東宮中,與一眾狗大臣周旋完畢,楚子鈺總算有了情景。</br> 李玉給他奉了杯茶過來,卻見他神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br> 李玉不敢吭聲,輕手輕腳將茶盞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br> 心里多有感慨,太子殿下倒是越發像極攝政王了,喜怒不形于色,讓人揣摩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br> 殿門正要關閉時,李玉忽然感覺一道涼風從面前刮過。</br> 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總覺得這殿外的溫度好像冷了幾分。</br> 真是奇怪,還沒到入秋的時節啊。</br> 殿內。</br> 楚子鈺沉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看上去有幾分凝重。</br> 他拿起腰間一直懸掛著的功德珠,細細摩挲著,低聲道:“死老鬼,明明都回來了,還是不肯露面?!?lt;/br> “你的敵人怎就那么多,聽說你都當娘了,還不曉得消停,以后我那小侄兒得跟著你遭多少罪?!?lt;/br> 正失神間,帶著幾分嘲意的女聲幽幽響起。</br> “還知道你要當舅舅了,給你侄兒的禮物準備好了嗎?”</br> “要是沒準備,老娘打爆你的狗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