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司之中,鬼氣滔天。</br> 兩道身影出現直接出現在青衣殿中。</br> “詔令八殿閻王前來覲見。”</br> 青衣對司臣說道,轉身進了內殿。</br> 在青衣殿的內殿之中,有一尊寒冰玉床,青衣快步走進去,劃破指尖將血珠彈落至玉床之上。</br> 頃刻間,血珠同玉床相觸,玉床上出現一道詭秘的紅色紋路,一點點蔓延整個床身。</br> 只聽咔崩一聲,玉床宛如寶匣一般自動打開。</br> 青衣走到床邊,就見層層冰玉之中,赫然躺著一具身體。</br> 那是燁顏的真身!</br> 陰司乃至六界都以為燁顏的真身藏在阿鼻殿中沉睡,卻不知早被青衣偷偷調換,藏在了自己身邊。</br> 這也是為何她不允旁人靠近這寒冰玉床的緣故。</br> 人間是承載不了她與燁顏的真身的,便是紫霄下凡,也須得另尋肉身,縱然以神魂狀態出現,也得強行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不讓其溢散。</br> 之前雖永生教一直作亂,但燁顏畢竟還安全著。</br> 現在明顯是背后那群老不死要開始介入了,青衣心里已做了最壞的打算,若蕭絕和燁顏不能及時歸來的話,后面絕對是一場硬仗!</br> 燁顏的真身不能再放在陰司!</br> 她與燁顏同世間其他鬼神都不一樣,冥王珠乃是神魂之本,但真身則是力量之源,只要真身不毀,便是神魂與冥王珠出事,同樣能保留一線生機。</br> 按照燁顏的計劃,眼下這座陰司大獄將成為陰池的埋骨之地,只等月妖那邊將新的陰司建好,便將如今陰司中的鬼物悉數轉移過去。</br> 落寒現在已與月妖匯合,那邊距離完工已不遠,只是還差最后一樣東西。</br> 眼下這個計劃,或許要提前。</br> 既然如此,燁顏的真身就不能再留在陰司之中。</br> 青衣將燁顏的真身收入囊中,準備帶回冥府安置。</br> 主殿之中,八殿閻王格列其位。</br> 五官王和楚江王站于最前,神色凝重,天界對紫霄的誅殺令他們也已收到了。</br> 青衣在這個時候回來,必是與此有關。</br> 六界誰不知曉紫霄與他們夫妻兩之間的關系。</br> 眼下說紫霄叛逃,那他還能逃去何處?</br> 這分明是風雨欲來的訊號!</br> 青衣的身影出現在骷髏王座之上,紅衣似血,霸氣無邊。</br> “拜見陛下!”</br> “天界的誅殺令想來你們都已知曉,”青衣沒有絲毫廢話:“自即日起,鬼吏于人間司法,皆三人為伍。”</br> “勾入陰司之魂,皆需過八殿盤查,方可入黃泉擺渡。”</br> “另則,凡于人間遇永生教或天界鳥人,殺無赦!”</br> 八殿閻王面面相覷,前兩條命令他們尚能理解,可這最后一條。</br> “陛下,殺永生教中人尚好說,可殺天界鳥人……豈非咱們率先與天界撕破臉?”楚江王面露擔憂道。</br> 青衣美目斜睨向他,勾唇冷笑:“天界與陰司何曾有過好臉?”</br> “臉已經撕破了。”青衣沉眸道:</br> “向來腳不沾泥的天界鳥人若是出現在人間,還會是為了什么?”</br> 八殿閻王心頭一凜,萬步王階之上,青衣神色冷傲。</br> 美目無情。</br> 誠如她所說的,天界鳥人向來不屑至人間。</br> 此番對紫霄下的誅殺令,明擺著就是要與北陰青衣夫婦為難了。</br> 要至陰司冥府,先得入人間。</br> 皆是,快則生,慢則死,講的就是誰先下手為強!</br> 陰司鬼吏在人間無疑會成靶子!</br> “若真是這般的話,咱們的鬼吏在人間行走豈不危險?”后方一位閻王忍不住道:“此刻難道不該大閉陰司之門,免于兵刃?”</br> “蠢貨!”</br> 青衣冰冷的聲音從骷髏王座上傳來。</br> “天界除非決定徹底放棄人間,否則絕不會派遣重兵出擊。”</br> “此刻敵人還沒打上門來,爾等先生怯意,我陰司怎養的你們這群廢物!”</br> 怒聲濤濤如雷鳴,響徹在整個陰司。</br> 凡陰司鬼物皆心生顫栗,青衣自王座上站起身來。</br> “本座不管爾等過去如何!”</br> “今天界將欲與我陰司為難,怯陣不前,亂我軍心者,業火焚之!”</br> 鋪天蓋地的黑色業火席卷在陰司之中。</br> 鬼聲作作,慘叫聲不絕于耳。</br> 主殿之中,方才說話的那名閻王已自焚于殿中,直接被業火燒為一團灰燼。</br> 五官王等老鬼悚然不已,紛紛跪在地上。</br> 血色的身影自王座上一步步走下。</br> 鬼氣與魔影交錯,鋪天蓋地,震人心肺。</br> 血色魔紋出現在那張絕美的臉上。</br> 青衣眸光中泛濫著血色。</br> 這一刻,陰司的慘叫聲都戛然而止。</br> 萬鬼恐懼的蜷縮在地,連諸百大小地獄中受刑的惡鬼們都忍住了慘叫,不敢出聲。</br> “燁顏建陰司,創輪回,才使爾等有了容身之所。”</br> 青衣一字一句睥睨的看向他們:“本座的業火,只焚生二心,產邪念者。”</br> “你們在陰司這么多年,真當本座不知你們私下干的那些勾當營生。”</br> “若無陰司,爾等不過孤魂野鬼!”</br> “還有誰,有異議?”</br> 萬鬼屏息,齊齊跪拜。</br> “臣等,謹遵青衣王陛下旨意!”</br> “五官王與楚江王留下,其余閻君退下,各司其職,莫要敵軍未至,先自亂陣腳!”</br> “喏!”</br> 其余五位閻王退下,看著被焚盡的那位閻王所剩的衣袍,心里唯有凜然,連大氣也不敢出。</br> 青衣統轄陰司這么多年,但真正發怒的次數屈指可數。</br> 然,妹閻魔一怒,伏尸百萬。</br> 哪怕陰司里鬼心狡詐,但沒有鬼真該貿貿然去挑戰青衣的底線。</br> 誠如青衣所言,若無陰司,他們這些閻王小鬼哪來的容身之地!</br> 平時青衣雖喜歡拿鬼下油鍋,但鬼嘛,鬼皮炸了一層還有一層。</br> 又不會真的死。</br> 可若是觸及她的底線,黑色業火一出,便再無輪回之機。</br> 五官王深吸一口氣,沉聲道:</br> “陛下,天界若真與陰司冥府開戰的話,人間必將化為焦土;即便只是小范圍與鬼吏為難,只怕人間也會動蕩不小。”</br> “縱使咱們不懼天界,這個節骨眼上,引渡新鬼,很容易招攬奸細上門。”</br> “所以本座才讓你們嚴加盤查。”青衣沉眸道,看向五官王,“本座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人間不能棄!”</br> “若棄了人間,豈不更給了天界對陰司名正言順發兵的由頭,更何況……”</br> 青衣眸光一片森寒:“若人間真成煉獄,你覺得陰司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