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絕瞪著她,見著小麻煩眼睛小臉都圓鼓鼓怒瞪著,偏又覺得可愛的緊,被她當面指著鼻子罵也愣是生不起氣來。</br> “打疼了?那為夫替你揉揉?”</br> “不許揉!”青衣一下慌了,有點不安分的亂動了兩下,小臉紅了大半,眼神晃蕩的盯著他,“呸!一揉你又想搞黃色,臭不要臉!”</br> 這會兒到底是誰在胡思亂想?</br> 蕭絕哭笑不得,不過她此刻這風情搖曳的模樣,實在是勾人。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蠢蠢欲動。</br> 他老臉也暗自發燙,這卑微的自制力啊。</br> 摟著她坐了一會兒,蕭絕垂下眸,看出她眉宇間還有倦色,輕輕在她眉心處一吻,“累著你了,下次不這樣了。”</br> “男人的嘴,我信你個鬼。”青衣幽怨的嗔了他一眼,趴在他胸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自個兒偷偷笑了起來,“不過,與你胡來,我歡喜的很。”</br> 蕭絕輕吸了一口氣,苦笑,這個小妖精啊。</br> 氣氛正好,青衣目光微閃,卻還是想到了不可避免的那件事情。仰頭看著他:“你為何那般討厭魔?”</br> 這件事,是繞不開的。</br> 蕭絕沉吟了一會兒,低聲道:“有件事,六界幾乎無人知曉。陰池,或許便是魔。”</br> 青衣的臉色起了變化,竟然是陰池!</br> 一瞬,她徹底明白,為何蕭絕對魔有這般深的仇恨。</br> 陰池中死去了那么多冥府將士,也是在那場戰役中,他毀去了一半真身,才將陰池給驅逐。</br> 如此血海深仇,如何能不恨?!</br> “阿絕……”青衣咬住下唇。</br> 蕭絕對她笑了笑,將她臉側的青絲綰至耳后。</br> “你與陰池的那些存在不同,這一次,或許還是個機會。”</br> “機會?”</br> “我生平唯一一次敗仗,輸得最慘的便是陰池。它的由來,它的力量,至今都是個迷。若陰池是魔,此番咱們能找到魔的由來,想辦法將之化解,或許有朝一日就能徹底毀滅陰池。”</br> 蕭絕說著捏了捏她的小臉,“所以不許不開心,知道嗎?入魔這件事,我們一起去解決。”</br> “你從來都不是我的負擔或是拖累,而是我的小福星。”</br> 對蕭絕來說,青衣便是他的小幸運。</br> 是他漫長歲月中,目光唯一駐足之地,過去他肩頭上的唯有責任。</br> 他眼看著天界出現,妖界興起,人間誕生,冥界和鬼界的存在是為了平衡。</br> 他慢慢放權,只守著自己的冥界,不理其余幾界的紛紛擾擾,那些爭權奪利在他看來著實索然無味,便也由著天界那些家伙鬧騰。</br> 只是冥府中人本是為他而聚,此為他的責任,不可推卻。</br> 之后的漫長歲月便也只守著這份責任,就連性子也跟著寡淡了起來,用他家小麻煩的話來說,就是這世間的許許多多在他眼中,都沒什么意思。</br> 唯獨她。</br> 像是一團永不熄滅的烈火,讓他的心也跟著一起有了跳動,變回鮮活。</br> 他先前為怕她多想,所以瞞著陰池之事,卻弄巧成拙,讓這小麻煩精連分手的話都說出來了。眼下把那些過往,都挑到明處來,反而沒了隔閡。</br> “你還沒告訴我,昨兒那玄胄到底叫你去干嘛呢?”青衣趴在他身上問道。</br> “倒也沒說什么打緊的。”蕭絕將昨兒的事,簡單細說了一遍,在聽到燭黑水兒那廝說起流離之地時,她神色微變。</br> “那廝把我賣了是不是?”青衣抬頭問道,磨著壓根。</br> 蕭絕沉吟了一會兒,毫不猶豫的賣起情敵,“嗯,賣的徹徹底底。”</br> 青衣握緊小拳頭,“賤人!我非剝了他的長蟲皮不可!”</br> “他還有皮讓你剝嗎?”蕭絕似笑非笑道。</br> 青衣心頭一咯噔,“你怎么知道的?”</br> 燭黑水身上的龍鱗全都給了淼淼,唯有那雙手上還是完整的,現在的皮子全是從其他妖精身上剝下來的,所以每隔千年便要換一次。</br> “上次交手時便察覺到了。”蕭絕淡淡道,“他天賦卓絕,但畢竟只活了數萬年,小小年紀能修煉至天妖,除了天賦與機緣外,應該還與他修煉之法有關。”</br> 青衣聽到小小年紀這幾個字,冷不丁想起燭黑水對蕭絕的稱呼:糟老頭子。</br> 噗——</br> 果真貼切。</br> 蕭絕瞧著她那偷著樂的小樣兒,伸手彈了她一個腦瓜崩,“當著你夫君的面,想其他男人,你是不是又想被欺負了?”</br>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我想什么你都知道?!”</br> “你肚子里還有蛔蟲?”蕭絕眉梢一挑,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有咱們的兒子還差不多。”</br> 青衣壓根一癢,臊的臉發疼,狠狠掐了他一把,“什么兒子不兒子,你這糟老頭子現在壞得很!”</br> “那就女兒吧,為夫最喜歡的還是女兒。不過萬一是個兒子,也將就了。”蕭絕一本正經道。</br> 青衣聽的就想撓他,昨夜過后這老白臉就想撕破了人皮完全把獸性給展露出來了一樣,以前還拿腔拿調的裝個端方君子,要與她講一講男女大防。</br> 現在?呵呵呵。</br> 就想欺負她!</br> 才剛開始,就想讓她給他生崽崽!</br> 她才不要呢!小日子還沒過舒坦,生娃那么累的事,堅決不干!</br> 鬧騰了一會兒,青衣正經容色,“剛剛你說他修煉之法特別,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還能讓他煉成個天妖?”</br> 從妖界誕生以來,除了第一任妖帝,便再沒出過天妖,可見其強大。</br> “你可知除我之外,洪荒前有哪幾位神祗?”</br> “女媧、夸父……還有誰來著?”青衣掰起指頭數了數,然后抓瞎,她的《六界官學》都是擺設,更何況是那些老黃歷了!</br> 蕭絕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小學渣呀。</br> “你說的這兩位在洪荒未滅前已然隕落,洪荒滅后,天地重開,除我外還剩余四人。”</br> “這四人隕落后,神魂與真身構造了除鬼界外的另外四界。”</br> 青衣瞪大了眼,“六界是這么由來的嗎?怎么和我聽說的不一樣!”</br> “要建立新的秩序,自然要抹除舊的痕跡,現如今的《六界史》中自不會記載這些。”蕭絕笑聲中帶著幾許輕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