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朝京都之繁華秀美,汴河上的脂粉鱗鱗,多虧于夜起梳妝的那些美姬們。</br> 長春巷以東為女,以西為男,已是眾多風流狎客心照不宣之事。</br> 長春西巷,南風館不少,其中又以不夜閣為首,最受那些‘分桃之士’的喜愛。</br> 炎朝好男風者不在少數,這種情況在達官貴族家更是屢見不鮮。朝廷也沒有明文禁止,所以這汴河沿路的生意,倒是紅火的很。</br> 只是青樓南館多是夜里開張,這大白天的,里面的小倌兒要么還睡著,還么就還陪著住局的恩客歇息呢。</br> 赫連答答一大漠風沙吹出來的小野花,哪知道這些東西,前些天到青樓里去看的那些就已經刷新了她這十幾年的聽聞,這會兒聽說還有南館這種好東西!興奮的頭上的小辮子都快豎起來了。</br> 跟著青衣姐姐就是長見識啊!炎朝可比大漠有意思多了!</br> “不過,青衣姐姐,我聽說你和攝政王開春不是要成親了嗎?都說炎朝的女人最重視名節清譽了,要被人知道咱們去那地方會不會不好?”</br> 青衣嗤笑了聲:“名聲這東西值幾個錢?再說,難道本公主現在的名聲就有多好?”</br> 赫連答答心里咕噥,這倒是,現在京都那些老百姓都喜歡拿你的名頭去嚇小孩。</br> 要是不聽話一直哭,就要被惡公主抓去砍腦袋。</br> 公主殿下最討厭人嚶嚶嚶了。</br> 這話一嚇一個準兒。</br> 到了不夜閣,果然來的太早還沒開張,門口連個跑堂的都沒有。</br> 不過這地兒不愧是南風館中的翹楚,看著都比別家要氣派許多。</br> 雖無跑堂,但門卻是開著的,因是煙花之地所以門口邊設了簾,倒也隱晦。</br> 青衣此番出來就帶了只貓,赫連答答倒是把隨身的兩個近侍也給帶上了。</br> 一個叫清風一個叫星辰。</br> 這二人曾跟著赫連答答一道去過寧南,公主殿下那些神鬼莫測的手段也都是見識過的,所以一路伺候下來也是小心翼翼的緊,那姿態比對上自家主子時還要恭敬幾分。</br> 見主子要進去,兩人趕緊過去打簾,他二人也是少年,對這南風館也是頭遭聽聞,心里懷著好奇。</br> 青衣與赫連答答進去后,環顧了一圈,不似有的青樓那般搞的窮奢極欲,這不夜館內倒也雅致。</br> 忽然自門口進了幾人,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跑堂登時驚醒,趕緊迎過去。</br> “幾位貴人,館內還未到時辰,先生們都還未起呢。”</br> 這跑堂的小兄弟長得雖不算多么標致,但模樣倒也端正,談吐上也比尋常地兒的,要叫人覺得舒服許多。</br> 他一眼瞧出這四人中領頭的是青衣,南風館中來光顧的也不乏有許多貴婦,只是青天白日這樣光明正大走進來的卻少有。</br> 更何況,還是青衣這般容貌氣度的。</br> 跑堂小弟忍了又忍,還是止不住用眼神偷瞄,又怕惹了青衣惱怒,言辭更是小心翼翼。</br> “沒起來那現在去把人都叫起來,把你們這最好的廂房挪出來,頭牌什么的都給我叫來。”青衣懶洋洋道,隨手便丟過去一脹鼓鼓的錢袋。</br> 錢袋入手那叫一個沉,跑堂小弟打開一看,眼睛都差點給閃瞎了。</br> 全是金子啊!</br> 這一滿袋金子……得多少錢啊!</br> 什么叫揮金如土,這就叫!!</br> “貴客稍等,小、小人這就去把掌柜的先叫來。”跑堂的可不敢做這主,忙將管事的叫來。</br> 不多時,一個身穿翠衣藍裙的婦人就快步走了過來,看著約莫四十來歲,但保養得益倒也還有幾分風韻。</br> 秋娘一見著青衣,眼睛便是一亮,瞧出來這位怕是來歷不凡。</br> 當下也不廢話,趕緊領著青衣他們往最上層的雅間過去。</br> 途徑二樓的時候,青衣腳下一頓,陡然扭轉的方向朝一間屋子走去。</br> 秋娘吃了一驚,一瞬猜疑道:這小娘子莫不是假尋歡,真抓奸!</br> 這會兒還有不少恩客歇著還沒離開呢,她徑直去那房間……</br> 秋娘微微變色,想要阻止已來不及了。</br> 青衣一腳踹開房門走了進去,伴隨著一聲男子的尖叫,緊隨而起的是一個粗獷的女聲,“哪個不要命的敢……”</br> 接下來的話硬生生給吞回了喉嚨里。</br> 青衣挑眉看著屋中一對狗男女,玩味的勾起唇,“喲呵,好興致哇。”</br> 李氏看著破門而入的公主殿下,吞了口唾沫,趕緊扯起被子把自己裹住,對著旁邊光溜溜的小倌兒,厲聲道:“還不退下。”</br> 那小倌兒穿起褲衩子就跑。</br> 秋娘見這架勢,欲要開口的話也頓在喉頭。</br> 抓奸?性別不對。</br> 女兒抓老娘的奸?</br> 但瞅著氣氛好像也是不對。</br> “公……主子,我錯了。”李氏不敢暴露青衣的身份,話到嘴邊一變,噗通跪在地上。</br> 天了嚕,尚書府那魏老狗實在太丑,下不了嘴,她花錢出來樂呵樂呵,居然還被公主殿下抓了個現行。</br> 完了,公主殿下會不會一怒之下又把她丟回去做貓。</br> “男歡女愛人之常情,你花錢買了樂子,有什么錯的。”青衣嗤道,“看樣子你還是這兒的熟客,既如此那便一并過來吧。”</br> 說完青衣便往外走,李氏聞言一愣,秋娘更是摸不著頭腦。</br> 秋娘雖不曉得李氏具體的身份,但也曉得對方是顯貴家的夫人,她喚這位年輕女子為主子,可想而知其身份有多高。</br> 當下秋娘更不敢怠慢,趕緊在前頭領路。李氏穿好衣服,便追了上來。</br> 聽雪間,為此處雅間之名。</br> 青衣懶洋洋的坐下,赫連答答好奇的左看右看,一副期待的模樣。</br> 李氏追過來后,在邊上伺候著,也不敢坐,心里好不忐忑。</br> “就你一人,你其他那幾個好姐妹沒一起過來樂呵樂呵?”青衣笑睨著她。</br> 李氏干笑了一聲,賠笑回道:“主子,小的就偶爾來一次,這兒開銷太高,家中那點銀錢吃不消啊……”</br> 另外幾個家里還沒那魏老狗有錢呢,這種好地方自然不能天天來,就算來也頂天吃個花酒,住局過夜卻是給不起那票子的。</br> 李氏心里又忐忑又疑惑,現在滿朝上下都知道公主殿下開春就要與攝政王完婚了,這節骨眼上她卻跑來這南館玩耍,是準備在新婚之前給攝政王腦門上蓋幾頂綠帽子過年?</br> 李氏好奇的緊,但又不敢問。</br> 秋娘更不用說了,常年在歡場打滾的人知曉什么時候當聾子做啞巴。</br> 閑聊了幾句間,一個個高挑修長的身影走入雅間,放眼看去,顏值全都有飯。</br> 別說李氏,就連赫連答答的眼睛都看直了。</br> 這么多美男!</br> 嚶嚶嚶,跟著公主殿下果真有肉吃啊!</br> ……</br> 蕭絕站在莫西王府的院子里,看著重新坐回輪椅上被下人推出來的五官王,眸子微瞇。</br> “她都知道了?”</br> 五官王趕緊搖頭,屏退了下人,哭的鼻涕眼淚往下留。“大帝爺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小人是有口難言,背叛不了你的啊。不過你放心,惡……青衣王她只是懷疑,不過在我為你據理力爭之下,她現在已經徹底相信,您老和北陰半點關系都沒有!”</br> 蕭絕諱莫如深的看著他,沒有聽信他的鬼話。</br> “她人呢?”</br> 問起這個……五官王表情就僵住了。</br> “她……唔……帶著赫連答答出去遛彎了。”</br> 周遭的溫度驟然下降,五官王看到了大帝爺眼中危險的光芒。</br> 他視死如歸的一聲喊:“南風館,她們去南風館了!!”</br> 蕭絕的瞳孔驟然縮緊,臉色變得漆黑無比。</br> 南風館!</br> 那死丫頭居然背著他去找小倌兒!</br> 一叢叢茂密的綠光在大帝爺眼前閃爍,小麻煩精,你真是好得很啊!!!</br> 【作者題外話】:今日第五章!求票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