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脫下了身上男人的衣服換上了一套衣裙,站在鏡前看了會兒,越看越不滿意。</br> 鏡子里這清麗脫俗的小娘皮是誰?</br> 她堂堂陰司青衣殿女閻王,手下御鬼千萬,叱咤九幽,長相妥妥的妖艷賤貨,一個秋波過去迷死一堆陰司小鬼。</br> 哪像鏡子里這個,皺眉像是泫然欲泣,生氣像是含羞帶嗔。</br> 嘴一噘,不得了哦,這是要賣萌撒嬌。</br> 嘔——</br> 這特么妥妥一白蓮綠茶婊的容貌配置啊!</br> 還有這胸,呵呵,講道理,這是在開玩笑嗎?</br> 青衣閉上眼摸起來手感還沒不久前被自己給睡了的那個小白臉要來的扎實。</br> 青衣腦殼痛,好在這臉還是美的,腰還是細的。她暫時還能忍,至于別的,先天不夠后天來湊了唄!</br> 叉著腰又在鏡前轉悠了兩圈,她忽然抬起頭,看向屋梁上的一團黑影,冷聲道:“下來。”</br> 一坨胖的不見四爪唯有碩大屁股在左右搖擺的一只大黑貓從屋梁上跳下來,身后那根尾巴豎的宛如一根棒槌,縱身一躍就到了她前方的梳妝臺上。綠油油的眼睛冒著幽光,明明是只貓,臉上的表情看著卻充滿人氣兒。</br> “我就說上來你后怎不見蹤影,原來是穿到一只畜生身上了,倒挺配你。”青衣紅唇一翹。若有旁人在,此刻定嚇得魂飛魄散,這只肥貓居然開口說話了,它先是喵了一聲,然后不甘示弱的回懟回去:</br> “你又好到哪兒去?瞧你現在那一臉綠茶碧池樣,變成自己最厭煩模樣的滋味爽不爽?”</br> 青衣眸光危險,舔了舔紅唇,“呵,今晚夜宵吃貓肉,本座覺得不錯,你覺得呢?”</br> 肥貓打了個哆嗦,倒沒了先前嘴硬,岔開話題道:“這原主名叫楚青衣與你倒是相配,不過你故意偷渡到人間,這一上來就動用法力,不怕被地下那幾個老鬼找到?”</br> “你若是能早點出現,我用得著動用法力?”青衣反唇一譏:“廢物。”</br> “我廢物?我堂堂陰司判官之首!”肥貓怒道:“還不是你好好的輪回道不入,非要偷渡!否則我能找這樣一具肉身!”</br> “呵,若是走輪回道上來,那幾個老鬼趁機抹了我的記憶與法力,我在這人間還不是由著他們宰割?”青衣面無表情道,“陰司亂了幾千年還不是拜他們所賜,燁顏一旦醒過來,這幾個老鬼免不得革去十殿閻王之職!”</br> “是是是,燁顏是你親哥,你當然有恃無恐了。”</br> 肥貓不屑的撇嘴,結果面部神經沒那么發達,倒像是在打哈欠。</br> 青衣似笑非笑瞥了它一眼,肥貓立馬閉嘴,猛似察覺到了什么又一躍到了屋梁上。</br> 殿門從外被推開,一個宮女裝扮的人走了進來,見到青衣后先是一愣,面色猛地一變。</br> “長公主殿下!你怎么……你還沒就寢啊……”芍藥話到嘴邊口風一改。</br> 青衣脫下外袍往地下一丟,秀眉高挑:“本宮何時就寢,幾時輪得到你來管了?”</br> “是,奴婢哪敢管你啊。”芍藥眼神里帶著不屑,顯然過去對著原主時她是囂張慣了。話剛說完就見青衣涼幽幽的盯著自己,笑容透著詭異。</br> 芍藥微皺眉,莫名有些不舒服,撇了撇嘴就要退下。</br> “本宮讓你退下了嗎?”傲慢的聲音從后響起,芍藥回頭看著她,眼神透著不耐,“公主殿下還有什么吩咐?”</br> 青衣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后方衣櫥,“那些衣裙是什么東西?不是白的就是灰的,死人都不穿這么素的。通通拿去丟了,換些艷麗點的來。”</br> 芍藥聞言倒是有些意外,神色古怪的盯著她,今天這楚青衣怎么怪里怪氣的?</br> 過去別說是艷麗的衣裳了,她連稍微貴重點的朱釵都不敢戴,巴不得縮在墻角沒人注意,唯恐引人耳目了。</br> 不過她既這么說,芍藥也就照做了。</br> 楚青衣再不得寵也是個長公主,制衣的料子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兒去,把這些托人帶出宮變賣了還能換好些銀子。</br> 至于艷麗的衣裙嘛,芍藥心里鄙夷,人家制衣局愿不愿意給你這落魄公主做還是一碼事呢!</br> 芍藥收撿著,忽摸到一件寬大的外袍,她目光微動,這分明是男人的外袍啊!</br> 她靈機一動,見青衣沒有注意,趕緊用別的衣服把這外袍包好,捧著一堆衣服就往外走。</br> “慢著……”</br> 青衣慢條斯理的開了口。</br> 芍藥心頭一咯噔,竟有些緊張,自己剛剛的小動作難道被發現了?</br> “去打水來,本宮要沐浴。”</br> “殿下,這深更半夜了你還洗什么……”</br> 芍藥聲音猛地一滯,她抬頭撇見青衣看自己的眼神,一剎像是被死神注視著那般,恐懼感淹沒身心。</br> 但只是剎那,這種感覺就消失不見,快的宛如幻覺。</br> 她回過神來,對上青衣那張面無表情的絕美臉蛋,內心驚疑不定。</br> 剛剛……是她的錯覺嗎?</br> 不知何故,她現在看到青衣的笑只覺渾身難受,像是被人**了赤果果的在示眾一般。</br> 唯恐被青衣發現衣服堆里的端倪,她悻悻的道了句喏,趕緊退離到殿外,并沒見到后方青衣的目光中嘲諷的神色。</br> 芍藥快步走會自己獨居的小屋,把那件男子外袍藏好后,鎖門出去后立馬招來一個小太監,低聲道:“快去向上面稟報,就說長公主殿下又回來了!”</br> 芍藥讓人去報信了之后,就以青衣要沐浴的由頭屏退了宮內其余人,她是千秋殿的掌事宮女歷來獨斷專行慣了。若非身份在那里擺著,只怕她明面上都敢騎到長公主的頭上,便是平日她一個當奴婢的也沒少給主子臉色看。</br> 歸根到底還是楚青衣太慫太好欺負。</br> 芍藥擺完威風后,想著那件男子外袍,心道自己沒準拿捏住了楚青衣的一個把柄,正是得意抬頭就見一道白晃晃的影子穿門而入進了浴池。</br> 她嚇了一大跳,趕緊揉了揉眼睛,剛剛那是什么東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