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蘭和獨眼龍老漢被打的叫喚連天,不斷說什么權貴欺人,沒有天理,為富不仁。</br> 秋雨和王虎若不是還保留著幾分清醒,真想就地把這兩人錘死算了!</br> 哈,沒天理是吧?</br> 今兒他們當這惡霸還當定了!</br> 桃香護著妞妞,看著這兩人,連呸了好幾聲,這兩個老畜生,被打死都活該!</br> “姐姐,你們能不能別打了,阿娘他們要被打死了。”妞妞在她懷里小聲祈求著。</br> 桃香看著這孩子,又是一陣鼻酸。但這話她說了可不算數,仰頭看向公主殿下。</br> 青衣神色冷漠,半點沒有要讓人停手的意思。</br> “主子……”桃香弱弱的開口。</br> 青衣瞥向她,嗤道:“這就消氣了?”</br> 桃香低頭小聲道:“奴婢不重要,關鍵是主子你消氣了才要緊。”</br>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生氣了?”青衣淡淡的開口。</br> 桃香詫異的看著她,公主殿下瞧著的確不像是在生氣,更多是不爽和不耐煩。</br> 那剛剛她又是為何不高興?</br> 桃香低頭看了眼妞妞,又看了眼揍人揍的酣暢淋漓的秋雨二人,莫名想到:難道是因為他們三人都氣到不行,所以公主才下令的?</br> 青衣揉了揉眉心,不耐的睜開眼:“差不多行了,先別打死了。”</br> 秋雨和王虎兩人這才停手,仍有些不解恨。</br> 那李翠蘭吃了苦頭,哪敢在囂張,旁邊的獨眼龍老漢更是直接裝死起來,唯恐又觸怒了這幾尊煞神。</br>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討個媳婦兒還挨一頓毒打!</br> “柳靈芝是你表親?”青衣開口問道。</br> 李翠蘭愣了好一會兒,搜腸刮肚想了半天才想起似乎自己真有這么一親戚。不過那小賤人也死了好久了,當初她運氣好去了宮里當差,后面死了被送出來,要不是想著她那身宮女衣裳能換些錢,李翠蘭都懶得給她收尸。</br> 該不是那柳靈芝犯過事,這幾尊煞神才找過來的吧!</br> 李翠蘭趕緊叫屈:“大人啊,民婦與那柳靈芝就一八桿子打不到一起的遠方親戚,她當年要是犯了什么事與我可半點關系都沒有啊!”</br> 青衣懶得廢話,“動手。”</br> 李翠蘭一聽這兩個字,差點沒當場暈過去,完了完了!這幾個煞神真是上門索命來的。</br> 秋雨剛拔出刀,那李翠蘭眼睛被刀光一晃,登時嚇破了膽,氣門一閉就暈過去了。</br> “這么容易就暈了……”秋雨一撇嘴,上前割破她的無名指取了一小瓶血,就嫌棄的把她手給丟開了。</br> 只是取血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至于嚇成這樣嗎?</br> “走吧。”青衣說完,轉身就走。</br> 桃香見狀有些可憐的看了眼妞妞,只能嘆息一聲,松開了這小丫頭的手。</br> “姐姐,求你們也帶我走吧!我不想嫁給張大爺,我求求你們了!”小丫頭趴在地上不斷磕頭,“我阿娘醒過來一定會打死我的,不然就是把我賣到樓子里去,我求求你們帶我走吧!”</br> 桃香和秋雨二人都露出不忍之色。</br> 這小丫頭的確是可憐,攤上這么個當娘的。秋雨和王虎他們雖是男兒,但聽到那些話都受不了,女子命賤,貧苦人家的女兒活得更是卑微。</br> 這世間像妞妞這樣的小丫頭不知還有多少。</br> 桃香想要開口求情,但青衣這一回卻異常的冷硬,沒有給她求情的機會,大步往前走。</br> 小女孩哭求的聲音一直繚繞在后方,像是一根刺那般狠扎在三人的心頭。</br> 桃香咬緊下唇,終于有點忍不住了,轉頭折返了回去。</br> “主子。”秋雨兩人見狀,見青衣還在往前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br> “別管她。”青衣聲音一冷,這回卻是真起了幾分惱意。</br> “主子,桃香只是一時心軟,公主你慈悲為懷,就原諒她這一次吧,我這就把她追回來。”王虎忍不住道。</br> “慈悲?你在發夢嗎?”青衣冷嗤,看他像看一個蠢貨。</br> 王虎悻悻低下頭,他想不明白青衣為何對一個小丫頭如此狠心,那妞妞的遭遇他這個老爺們看著都不落忍。</br> 想當初他可是冒犯了她,說是死罪也不為過,但她都胸懷寬廣的原諒了不說,還救了他的家人。可見絕非真的冷血之人啊,今朝又是為何……</br> 明明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啊?</br> 秋雨若有所思的低下了頭,上一次母貓那件事似乎也是這樣。</br> 公主她不救,那必然是有不救的原因的。</br> 當下秋雨攔住了王虎,對他搖了搖頭。</br> 貓大爺眼一斜,玩味的勾起唇,呵,傻小子長進不少嘛。</br> 青衣往前走了一會兒,忽然在一棵大榕樹前停下,然后便坐下不走了。</br> 兩人一愣,疑惑的看著她。</br> “看什么看,本公主累了不行?”青衣翻了個白眼,不爽的倚樹睡覺。</br> 秋雨和王虎扯了扯嘴角,還真是口是心非啊……</br> 明明是在這兒等桃香,偏又不肯坦白。</br> 趁著這會兒功夫,秋雨抱著貓大爺走到邊上去,大大的眼睛透著滿滿的疑惑。</br> 雖知道定有原由,但還是忍不住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由。</br> 貓大爺翻了個白眼,才說這小子長進了,實際上還是個蠢得。</br> “你們瞧著都覺得那妞妞可憐,李翠蘭可恨是吧?”</br> 秋雨點了點頭。</br> “那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br> 秋雨自然聽過,不過,那妞妞能有什么可恨的?她就一小丫頭啊?</br> 不對,難道是……</br> “前世孽,今生還。你只看她現在可憐,卻不知她前世做了什么。”肥貓嗤笑道:“這兩人的糾纏可深著呢,她與那李翠蘭前世乃是父女,你沒聽錯,是父女!”</br> “李翠蘭前世給人做女兒時,到十五歲時便已嫁了八回人,身子糟踐壞了丟去青樓都沒人肯要,怎么辦?</br> 那就做私娼吧,普通人瞧不上,但那些下九流的雞零狗碎總是不挑撿的吧。今日幾兩豬肉,隔日一斗大米,便能睡上一回,總歸是能填補家用。”</br> “可賠錢貨始終是賠錢貨,年紀大了,連那些雞零狗碎都不肯來了。更別說李翠蘭那身子,早給糟踐的都沒眼看了。”</br> “后面正趕上鬧饑荒,這個賠錢貨女兒終于派上用場了。”</br> 肥貓的聲音不帶一點感情。</br> “可是啊,李翠蘭的身子都糟爛壞了,又在饑荒中染上了瘧疾,那肉吃下肚子里,又豈會是好的呢。”肥貓咯咯笑了起來:“到頭來啊,這父女倆還是一起下了陰司。”</br> 秋雨卻笑不出來,寒意從骨縫里往外冒。</br> 【作者題外話】:今早三更送到,感謝乖卿的打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