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這一覺睡得格外神清氣爽，有了小胖墩這一童工之后，她在皇宮內的睡眠質量得到極大的保證。</br> 不過，要說舒坦，自然還是比不過那老白臉的府邸的。</br> 用著早膳，青衣看著趴在手邊哭唧唧的小胖墩，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的飯碗。</br> 青衣嫌棄的一撇嘴，夾了一塊蝦餃放在它跟前。</br> 桃香和淡雪在邊上伺候，見狀一臉迷糊：“公主殿下是不喜歡吃這蝦餃嗎？”</br> 她們可看不到小胖墩。</br> “喂狗。”青衣勾唇道。</br> 兩女迷茫的對視，公主殿下又養狗了嗎？咱們殿內不知只有個貓祖宗嗎？</br> 貓祖宗趴在桌子另一頭狠狠扒著飯碗，喵嗚喵嗚甭提吃的多香了。</br> 趁著兩女不注意間，小胖墩一口吞下蝦餃，好吃的他差點沒哭出來。嚶嚶嚶，好像跟著這惡婆娘也不錯啊，還有肉肉吃！</br> 北陰叔叔的王府太窮了，早膳只有白菜饅頭啃。</br> 小胖墩內心的天平開始傾斜了。</br> 淡雪余光一瞥，正好瞧見那蝦餃消失不見。臉上僵了下，很快又恢復自然。嗯……對于公主身邊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要學會看不見，不知道，記不住！</br> 想到前些天宮外傳來的信兒，淡雪沉吟了下，噗通聲跪了下去：“公主，奴婢想告假兩天，出宮一趟。”</br> 桃香詫異的看著她，正常情況下，若不是跟著主子，或是受主子令出去辦差，宮女可不能私自出宮的。</br> 淡雪本已準備好一堆腹稿，想著怎么回答青衣可能有的問題。</br> 不曾想青衣卻是懶洋洋的點頭，干脆道：“好啊。”</br> 淡雪詫異的抬起頭。</br> “未央道上有家賣鹵味的手藝不錯，你回宮時替本公主捎帶些。”</br> 淡雪趕緊謝恩，從青衣手里接過出宮令牌，就下去收拾行李了。</br> 青衣用完早膳后，打了個哈欠，順手從肥貓身上拔了幾根毛下來，問起桃香：“有香囊嗎？”</br> 桃香趕緊把自己身上的香囊摘下遞過去。</br> 青衣把貓毛往香囊里一塞，丟回給她：“拿去給淡雪，讓她自個兒收好。”</br> “公主，這是……”</br> “護身符。”</br> 桃香點了點頭，趕緊把香囊送過去。</br> 她一走，肥貓就炸了。</br> “不會拔你自個兒的頭發啊，凈薅老子的毛！”</br> “供你吃供你喝，本座拔你幾根毛，你還敢有意見？”青衣眉梢一挑，直接揪斷它三根貓須，痛的貓爺差點自閉。</br> 剛吃完半碟子蝦餃的小胖墩后悔莫及，完了，他是不是上當了。</br> 果不其然，惡婆娘偏頭對他嫵媚一笑：“小乖乖，從姐姐碗里搶了飯，以后就要乖乖聽話哦，不然，我就把你下油鍋，炸了吃掉！”</br> 小胖墩淚目，姐姐，你好毒！</br> 肥貓在邊上舔完爪子道：“我瞧淡雪那丫頭印堂發青，這回出去怕是會出事，你就由著她啊？”</br> “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青衣打了個哈欠，“能不能挺過去就看她自己的了。”</br> 最好如此，肥貓嘲諷的睨了她一眼，到時候某些鬼別又控制不住，出手相救才好！</br> “說起來，先皇后那邊你到底是什么打算？”肥貓忍不住道，按說鳳魂歸不到他們陰司管，但眼前情況實屬復雜。他們出手的話，必然會牽涉到冥府那邊，雖說青衣每次和子都見面就斗的狗咬狗。</br> 但肥貓心里清楚，在公事上，這惡婆娘是半點也不想和冥府扯上干系。</br> 原因無他，冥府與陰司交惡已是六界皆知，這些年大小摩擦都有，北陰大帝不知所蹤，燁顏也消失不見，她一鬼撐著偌大陰司，心里又豈會沒有權衡。</br> “冥府現在掌事的是昆瘋子吧？”青衣美目一瞇。</br> 肥貓點了點頭，“楚無極隨北陰大帝一起失蹤，自然只有昆吾才能穩住軍心。若是交給子都，怕是冥府只能有一堆娘炮了！”</br> “以那瘋子的脾氣，若是知道此事，絕不會坐視不管。怕是人間帝王這塊是分給了那娘炮打理，呵，也難怪凈出簍子。”青衣一撇嘴，眼睛卻亮了起來：“既是給了那娘炮，那便好下手多了。”</br> 肥貓看著她臉上陰險的笑容，估摸著，有人又要遭殃了。</br> 剛收完火刑，從獄火殿里爬出來的神判子猛地一顫，感覺到一絲絲從遠方飄來的惡意。</br> 子都面無鬼色，他怎么感覺自己好像被什么大壞蛋給惦記上了？</br> 這段時日，杜黨一派的官員著實被打壓的有點慘。眼看杜丞相立下軍令狀，要將幕后妖人找出來的軍令狀已過去了三分之一，但情況卻是一籌莫展。</br> 別說妖人了，便是連一根妖毛都沒逮到。</br> 上一次魏旭等人家中撞邪，矛頭直沖青衣而去，這中間自然不乏杜如晦的授意。先不說青衣目前已明顯是蕭絕那邊的人了，他兒子杜明月的死一直都是梗在他心坎兒的一根刺。</br> 但凡有機會能把青衣給收拾了他有豈會錯過！</br> 不過，誰曾想魏旭那三個老東西家里的事兒那么快就被擺平了，還在前朝胡說八道，居然把那只豬貓說成是什么神物，簡直笑死個人。</br> 更叫杜如晦難受的是，大理寺卿又后宅失火，丑事被人捅到了朝上。楚子鈺豈會放過這機會，斥了一早上，直接停了職，著人嚴查。</br> 那大理寺卿可是他杜黨下的人啊！</br> 眼下杜如晦麾下的朝臣都如履薄冰，唯恐下一個遭遇的就是自個兒。</br> “太子分明是挾私報復，就因為我參了長公主一本，簡直可恨！”</br> 杜如晦聽了大理寺卿的話，冷冷睨了他一眼：“若非你自己沒將屁股擦干凈，能給太子與蕭絕機會？”</br> 大理寺卿聞言又赧又急：“丞相大人，這次你一定要救小人啊！這蕭絕的確是個大麻煩，他一回來，就把局面給扭轉了。現在陛下已恢復神智，咱們再不反擊，怕是連喘息的機會都沒了。”</br> 杜如晦卻是沒什么著急的模樣：“他蕭絕眼下就是一塊無縫鐵板，楚子鈺躲在他身后。此時他們風頭正盛，沒有完全的把握，蠢材才去硬碰硬。</br> 你好好在家閉門思過，大理寺卿的位置怕是保不住的，但本相自會為你另覓個好去處。”</br> 大理寺卿聞言嘴上道謝，心里卻不甘。說這么多不就是想棄車保帥，丟了他這枚卒子？！</br> 大理寺卿咬緊牙，他出身不高，想盡辦法用盡心機才爬到如今的位置，豈能說放棄就放棄！</br> 他越想越是心生怨念。</br> 蕭絕和太子是一塊鐵板，偏他就是能見縫插針的那種角色！</br> 這二人他動不了，總有人是他能動的吧！</br> 譬如，那位長公主？</br> 北宮門。</br> 蕭絕的馬車正要出去，卻被人從后叫住。</br> “王爺，是博遠侯。”</br> 蕭絕聞言從馬車上下來，看著從不遠處大步走來的穆重錦，雖是一瘸一拐的，仍蓋不住頂天立地的堅毅之色。</br> 他主動迎了上去，拱手做禮，“博遠侯。”</br> 穆重錦一抱拳，“適才叫住王爺請見諒，本侯有一事想拜托王爺。”</br> “侯爺請講。”</br> 穆重錦輕吸一口氣道：“本侯想當面請教那大師一些問題。”</br> 蕭絕神色不變，未答反問：“侯夫人身子可已大好？”</br> “……倒是好的差不多了。”</br> 穆重錦猶豫了一下，何止是好的差不多，秦雨柔以前老有咳疾，這次醒來后便是那咳疾都未再發作過了。</br> 只是他心里始終放心不下，想到當面詢問才能踏實。</br> “那便行了。”蕭絕點了點頭，道了句告辭便轉身走了。</br> 穆重錦好不失望，眼看這人是留不住了。之前他寫了好幾個拜帖到攝政王府，為的就是見一見那女神棍，可都被蕭絕給推拒了。現在當面來求，還是一樣的結果！</br> 穆重錦皺緊眉，看來這攝政王對那女神棍是在意的緊。顯然沒將那日他的忠告放在心上……</br> 楚青衣那丫頭以后怕是要吃些苦頭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