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收到了攝政王府送來的字畫,翻了個白眼,正準備叫人拿去燒了。旋即眼咕嚕一轉,讓桃香他們把這些畫盡數鋪在地上,又取了文房四寶過來。</br> 桃香和淡雪在王府里呆過,自然是認得這些字畫的。</br> 兩個小丫頭臉色古怪,天老爺哦,這可是王爺最愛的墨寶啊!</br> 全都被畫上了大王八是怎么回事?</br> 偷偷瞥了眼自家公主,兩丫頭默然了,也就公主殿下有那膽子。</br> 王爺這叫人裝箱送過來,怕是怒極了吧?</br> “呵,看來這是對被公主的神來之筆不夠滿意啊,沒事,我再給你添上兩筆。”青衣咬著筆桿子蹲在地上繼續加工。</br> 一只王八還不夠,那就再畫只豬。</br> 等青衣畫完之后,桃香和淡雪忍俊不禁:“公主這又畫的是什么啊?”</br> “豬啊!”</br> “可豬的耳朵哪有這么長?”</br> “這是分明是兔子吧。”</br> 兩丫頭七嘴八舌道。</br> 青衣把毛筆一丟,“管它是豬還是兔子,反正就這樣。等筆墨干了裝回箱子,原路送回。”</br> “喏。”兩丫頭點頭,搞不清自家公主與王爺到底在玩些什么。</br> 先是王八又是兔子。</br> 龜兔賽跑嗎?</br> ……</br> 靈風和楚辭這會兒也差不多是傻了的狀況。</br> 他們看著一波一波被抬進來的東西,半晌說不出話來,心情不爽買買買不是女人們才喜歡干的事兒嗎?</br> 怎么王爺現在也來這一出了?</br> 箱子打開,里面盡是一些女人才喜歡的綾羅綢緞,朱釵佩環。</br> 這……</br> 兩人對視了一眼。</br> 王爺買這些……是干什么啊。m.</br> “若是置辦聘禮的話……這些也不夠檔次啊。”</br> “屁的聘禮。”楚辭狠狠瞪了他一眼。</br> 一天到晚的胡說八道!</br> 不過,王爺買這些的的確確有點……</br> 他看了眼不遠處那只賤嗖嗖的傻狗,要輸的預感愈發強烈。</br> 正這時。</br> 下人來報。</br> “王爺,長公主命人送東西來了。”</br> 蕭絕正在堂內坐著喝茶,聞言竟即刻走了出來,竟要直接往門口去。走出兩步后,他停了下來,但眾人還是感受到了前一刻他身上散發出的一絲絲歡喜之色。</br> 瞥了眼這滿地的箱子,蕭絕眉頭一皺:“還不把這些都收進庫房。”</br> “喏!”靈風趕緊點頭,讓人裝箱搬走。</br> 等箱子都被抬走之后,蕭絕這才道:“讓人進來吧。”說完,他重新走回堂內坐下。</br> 不多時,酒鬼帶人幾個侍衛,扛著箱子過來了。</br> “拜見攝政王,卑職奉公主命,將此物送回。”</br> 蕭絕看了眼那箱子,分明是先前從自己王府里送出的那一個,他沉默了一會兒,讓楚辭把箱子打開。</br> 果然還是那些字畫。</br> 酒鬼等人老實站在邊上,心情有些忐忑。</br> 公主殿下潑墨揮毫的時候他們可就在旁邊看著,走的時候也聽淡雪桃香說了,這些字畫都是攝政王的心頭寶。</br> 不曉得一會兒王爺看到上面的鬼畫符后,會氣怒成什么樣子?</br> 一幅幅字畫被重新展開。</br> 蕭絕臉色平靜,這回不畫王八,改畫兔子了?</br> 每一卷字畫上都多了一只兔子,要么踩在烏龜頭頂,要么騎在烏龜背上,豎著耳朵,斜著眼睛,全是一副囂張又賤嗖嗖的德行。</br> 笑意從眼底滑過,蕭絕壓住上揚的唇角,淡淡開口:“這兔子倒比烏龜畫的細致些。”</br> 酒鬼聞言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公主說,她這畫的是豬,不是兔子……”雖然他們都覺得是兔子。</br> 豬?</br> 蕭絕險些沒忍住笑了出來,她居然自比為豬?倒是出乎意料的有自知之明。</br> 想到這兒,他又不禁點了點頭。</br> “的確更像豬,冥頑不寧的一頭小豬。”</br> 這話酒鬼他們哪聽得懂啊。</br> 總覺得攝政王臉上那笑容看著叫人渾身發毛。</br> 這到底是生氣呢,還是生氣呢,還是生氣呢?!</br> “取筆墨來。”蕭絕開口道。</br> 楚辭不情不愿的去把文房四寶拿來。</br> 酒鬼他們一看這架勢,眼前就一抹黑,蒼天哦,這又要畫上了?</br> 公主和攝政王這究竟是在玩什么呢?</br> 你們二老有什么話就不能寫信來表達嗎?非得畫成畫,還一大箱!</br> 片刻過后。</br> 蕭絕停下筆。</br> 酒鬼幾人偷瞄了眼,連連點頭。攝政王這畫功簡直比公主殿下要強上百倍不止啊,瞧著烏龜畫的那叫個惟妙惟肖。</br> 相比起來,公主殿下那簡直就是狗爪子爬出來的。</br> 不,或許狗爪子爬的都比這好看。</br> “送回去吧。”</br> 蕭絕說完,坐回位置上繼續用茶。</br> “喏。”酒鬼幾人領命,笑的比哭還難看。</br> 楚辭站在邊上,滿心無力感,總覺得在眼睜睜看著自家王上掉入火坑,卻無力拉回來。</br> 王上……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br> ……</br> “那小白臉是不是有病?”</br> 青衣見箱子又被抬回來了,這才真的冒了火。</br> 毛病啊?!你那幾張破畫翻來覆去的往老娘宮里送。</br> “燒了燒了!”</br> 酒鬼幾人苦著臉,“公主殿下,你還是先瞧瞧吧。攝政王他也給您畫了畫。”</br> 青衣眉梢一挑,這才叫人把字畫都給展開。</br> 看著地上的字畫,她美目一瞇,神情變得耐人尋味了起來。</br> 這小白臉到底是什么意思?</br> 之前她畫了一堆王八在上面擠兌他,然后那廝讓人把畫送來了,她又畫了一堆豬在王八上面。</br> 罵的就是他這豬頭般的王八小白臉。</br> 可是,這貨又給她畫一堆王八來干嘛?</br> “你們看這些畫連在一起看,好像是個故事啊!”桃香忽然道,眾人都好奇的圍了過去。</br> 青衣也看過去,蹙眉瞧了一會兒。</br> 前面幾幅畫都是她畫的豬兔子騎在王八頭上撒野,蕭絕畫的精致小王八就在邊上看戲,直到最后一幅畫。</br> 青衣的腦袋從左邊擺到右,又從右擺回來,眾人就跟著她一起偏來倒去。</br> “這最后一幅畫……攝政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br> 只見那畫上,精致小王八扯著兔子的耳朵,結果將兔子的皮給扒了下來,原來那兔子皮里藏著的也是一只小王八。</br> 披著兔子皮的王八?</br> 眾人看著畫上的眼對眼的兩只王八,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br> 攝政王這是在變著法兒罵公主吧?</br> 你說我是王八,你扒了皮不也是個小王八?</br> 誰比誰好到哪兒去啊?</br> 笑了一會兒,眾人反應過來,公主殿下還在旁邊呢。</br> 一扭頭,果不其然,公主老人家臉色發青,雙目噴火,指頭捏得咯咯作響,頗有要沖去攝政王府大干一場的架勢。</br> “好!好的很!原來這老白臉是下戰書來了。這豬兔子是本公主吧?小王八是他吧?這貨想扒了老娘的皮?!”</br> 呃……</br> 不是……</br> 桃香等人神色古怪,公主殿下您的理解與普羅大眾偏差的有點太大的樣子呢。</br> 青衣磨著牙,美目噴著火。</br> “哈,這戰帖本公主收了!”青衣冷笑連連,扯下畫軸丟地上跺了好幾腳,小下巴一昂:“小桃兒,立刻讓御膳房燉一盅老鱉湯來!”</br> 老鱉湯?</br> 桃香臉色更加古怪,像是想笑又不敢笑。</br> “公主稍后,奴婢這就吩咐去。”</br> “嗯。”青衣擺了擺手,“燉好了就給攝政王送過去。”</br> 嘭。</br> 桃香一腳絆在門檻上,差點摔了個大馬趴。</br> 送去攝政王府?</br> “公、公主,要下藥嗎?”桃香弱弱的問了句。</br> 青衣眼睛一亮,這孩子真他娘的鬼才啊!孺女可教,有長進啊!</br> “順道去趟御醫院,整兩斤巴豆弄進去!”</br> “奴婢這就去!”</br> 殿內眾人冷汗狂飆,完了,桃香小可愛也學壞了。</br> 公主殿下喲,你要不要這么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