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地低頭淺笑。</br> 不是我的功勞,全賴戲班演出給力,感動了網友們。</br> “這次你和蛇仙幫了大忙,我們無以為報,準備了一頭烤乳豬,待會上供給蛇仙大人,中午咱們一起吃個飯吧!”</br> 班主熱情地邀請我,盛情難卻。</br> 我爽快地答應:“行,我飯點再過來。”</br> 目送著班主離開,我立刻收起笑臉,一言不發地坐下。</br> 沈君心朝我貼近,鼻尖親昵地蹭蹭我的耳垂。</br> 我身體顫了顫,縮成了小小的一團。</br> “不開心?”他拉起我的手,放在唇上小啄一下。</br> 我心里憋得慌,反復回蕩著朱鳳娟兩口子的背影。</br> 沈君心吃了惡鬼,但害死女孩的罪魁禍首卻是王婆!</br> “你說,王婆濫殺無辜,就不會遭報應嗎?”</br> 沈君心的長臂順勢搭在我腰上:“會!”</br> 他平淡的語調中,暗含著毛骨悚然的殺意:“報應有快有遲,有現世報也有來世報,不管如何,我都不會放過她!”</br> 他從懷中掏出那枚人像骨牌,塞到我的手心里。</br> 看到這害人的東西,我恨不得丟茅坑里。</br> 他緊攥著我的手:“拿著。”</br> 我嫌棄至極:“這東西你還留著啊!”</br> “這是個好東西。”沈君心的眼神一下子就不同了:“隨身帶著,下次遇到五通神,你就把骨牌掏出來,砸在他身上。”</br> 我頓了頓:“你要用骨牌對付他?”</br> 他深不可測地輕笑,指腹抹平我的眉心:“到時你就知道了……”</br> 我收下了骨牌,看著這微微泛黃的骨頭,不會是人骨吧?m.</br> 我想問個明白,臨到頭又沒了勇氣,萬一答案就是人骨,我還怎么直視它?</br> 我把這巴掌大的小東西,塞進背包的最外層。</br> 然后反復洗了好幾遍手。</br> 臨近中午,我和沈君心朝蛇仙廟走去。</br> 廟里香火鼎盛,煙霧繚繞,盤子里的供果多到滿溢出來,正中擺著一頭金黃的烤乳豬。</br> 沈君心大搖大擺地跨進門內,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椅子上。</br> 我看著他柔軟的腰肢,當真是條蛇啊,到哪兒都懶洋洋的。</br> “小白師父……”一個溫柔的聲音,聽得我骨頭都化了。</br> 陳慧站在廟門口,緊張地巴望著。</br> “找我有事嗎?”我看著她的臉,比昨天有血色多了,眼神也不再癡傻,顯得十分靈動。</br> 她手里揣著個盒子,雙手遞到我面前:“昨天事忙,我還沒好好感謝你,一點心意,還請你不要嫌棄。”</br> 她溫婉大氣,說話也斯斯文文的。</br> 我倒也不客氣,接過盒子打開一看,是一串紫色的石榴石手串。</br> 珠子小而娟秀,像一串發光的紫葡萄。</br> “這太貴重了吧?”</br> 怕我退回,她按著我的手背:“我昨天瞧見你的手,又白又細,戴上應該會很好看。”</br>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串套入我手腕:“你看,多漂亮。”</br> 我皮膚本就白,被石榴石襯得愈發白凈無瑕。</br> 我打心眼里喜歡,也不再客氣:“那就謝謝你了。”</br> 陳慧眼睛彎彎的:“這次,你不僅救了我,還幫了我們戲班,是我謝謝你,我真的很愛唱戲,如果解散了,真不知道要干嘛。”</br> 她對我一見如故,拉著我說了好多話,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個僻靜處。</br> 她警覺地看了一眼四周:“小白師父,你能不能請蛇仙再幫我一個忙。”</br> 我目光沉了沉,看著套牢我的手串,合著她是另有所求。</br> 我頓時沒了好臉色:“你先說。”</br> “這件事有點難以啟齒。”她緊攥著我,眼眶依稀有眼淚在打轉:“我、我被臟東西欺負了。”</br> 大概兩年前,她開始做一個夢。</br> 夢里,有個高大的男人把她推倒。</br> 那會兒她還挺害羞的,怎么會做這種怪夢。</br> 后來,那男人天天入夢來找她,不管她愿不愿意。</br> 漸漸的,她察覺不對勁了。</br> 身體經常發虛,還特別容易生病。</br> 她開始恐慌,難道那不是夢,是真的?</br> “那天晚上,我喝了三杯咖啡,刻意沒有睡著。臨近午夜,我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我能感覺到有人走進來,站在床邊盯著我,然后……”</br> 她呼吸急促:“我想反抗,想要掙脫,卻動彈不得……”</br> 她崩潰地小聲哭泣。</br> 我安慰著她,手指骨節捏得泛白。</br> “那夜之后,他就不再入夢,每晚都明目張膽地來找我,我去求過護身符,管不了幾天,他又會找上我……”</br> 陳慧快瘋了,這種事也不敢輕易跟人說,她一直默默地忍受著。</br> 直到來蛇仙廟的前一天。</br> 戲班上香時,火星子飛到了供奉的神像上,手背燙了一塊黑斑,當晚,那男人手上同樣的位置,也出現了一塊黑斑。</br> “沒想到,我天天供奉的神像,就是欺負我的惡魔!”</br> 陳慧氣得渾身發抖,但她知道,硬碰硬吃苦頭的只是自己。</br> 耐不住心里的憤怒,她那天故意供了冷茶。</br> “沒想到后面會發生這些事……”</br> 陳慧哭得梨花帶雨:“小白師父,我很想留在戲班,可是,我不想再被他欺負了,你們能不能收了他?”</br> 她膝蓋一彎,幾乎要朝我跪下。</br> 我連忙扶起她,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放心吧,他再也不會騷擾你了!”</br> 她眼淚汪汪地抬起頭:“真的?”</br> “千真萬確。”</br> 我安撫了陳慧,回到蛇仙廟。</br> 沈君心只手把玩著一個蛇果,漂亮的眉眼比果子還要誘人。</br> 感受到我進來,他將蛇果喂到我嘴邊:“餓壞了吧?”</br> 我這才察覺到肚子空空。</br> 我朝蛇果伸手,卻被他避開,非得要親自喂我。</br> 望著修長白皙的手指,嬌艷欲滴的蛇果,我紅著臉,張嘴咬了下去。</br> 他心滿意足地把果子湊到嘴邊,咬在我淺淺的牙印上。</br> 我臉紅心跳,忙轉移話題:“你早就知道,神像的陰鬼欺負陳慧,對嗎?”</br> 他淡定地嗯了一聲:“不然,區區一個冒充神明的陰鬼,豈能入本君的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