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驚不已,掙扎著從他身上滑落:“你居然也看出來了!”</br> 沈君心不急著回話,他長腿一勾,拉過一張椅子,把我安放在椅子上坐好。</br> 然后慢悠悠地撿起草稿紙,仔細端詳了片刻。</br> 他幽綠的眸光專注至極,仿佛透過這張薄薄的紙面,看到了隱藏的浩瀚星河。</br> 我不敢打擾他,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br> 沈君心眉頭緊鎖,他手指發力,手上的紙張被捏得皺起。</br> 我感覺這張星云圖不簡單:“你看出了什么?”</br> 沈君心執筆將星辰之間連接起來,原本雜亂的小黑點,開始呈現出了規律。</br> 我歪著腦袋,換一個角度看去,怎么看怎么覺得像一個人影。</br> 這不是一般的人,他戴著高大的冠飾,手上握著一個滾圓的東西,揚手抬足就像跳大神。</br> “這是……”我對著這個人影,總覺得有些不舒服,沒來由的心里添堵。</br> 沈君心指著那圓形的東西:“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這是天公像的星云圖,你剛才應該還未畫全。”</br> 他又在周圍添了幾筆,我看到后連連點頭:“沒錯,剛才就是這樣,只是你補上的這些星辰,當時不夠明顯,我一下子沒記住。”</br> 沈君心問我是在何處見到的。</br> 我摸著微凸的肚子:“魔胎顯像給我看到的。”</br> 沈君心若有所思地盯了我片刻:“看來你說的沒錯,魔胎未必是魔胎,或許我們都被騙了。”</br> 我之前跟他提起,沈君心還保持觀望態度,怎么看一張星云圖,就突然轉變看法了呢?</br> 我指著圖上的點和線:“這天公象星云圖有什么講究嗎?”</br> 沈君心目光落到天公手里的圓盤:“這看似只是個圓實則內里繁星多如牛毛,左邊以少衡為起點,一直到左樞星,右邊從少丞到右樞,就像兩條手臂,護著內里的星宿。外邊再輔以天培、文昌、天樞、天璇……”</br> 我聽得頭疼,實在忍不住打斷了他:“停……”</br> 他停下,一臉懵地盯著我。</br> 我沒好氣道:“你能不能說點我聽得懂的?”</br> 沈君心放下筆,他一手握著星云圖紙,另一只手用力地將我一攬,我騰空而起,竟然坐在了他的腿上。</br> 他摟著我,雙手環至我胸前,攤開了那張紙。</br> “按照常理,天公星云圖不會隨便現世,一旦現世,便將有大事發生。”</br> 古人認為存在著“天人感應”,認為“天人合一”就是要順應天象。</br> 天如何成象?主要看星。</br> 古人通過天象觀測,通過對天上星辰的觀察,得出了一套預測和應對吉兇的規律。</br> 像朝廷設置的‘司天監’、‘太史令’、‘欽天監’等官職,就是專門負責觀天象測吉兇。</br> 傳說中,最兇的天象就是熒惑守心。</br> 是指天上的火星瑩瑩似火,行蹤捉摸不定,這是大兇之兆,意味著帝王駕崩、戰爭四起。</br> 但他們不知的是,在更遙遠的星際,人類肉眼不可及的宇宙中,還有許多象征著兇相的星圖,遠比熒惑守心要厲害。</br> 這天公現世就是極兇的征兆,這意味著天道覆滅,宇宙重新洗牌的意思。</br> 天公手里的星宿,隨時都可以變化。</br> “俗話說,兇中有吉,吉中有兇。天公現世,也并非全是兇相,在世界毀滅的同時,也意味著世界重獲新生。”</br> 我點點頭,他說得有道理。</br>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br> 青泠也說過,沒有絕對的陰陽,這意味著也沒有絕對的吉兇,萬事萬物都在無盡地變化著。</br> 沈君心貼著我的后背,大手捧著我的肚子,掌心傳來的絲絲溫熱,透過衣服和肌膚,傳遞到了丹田。</br> “能顯像這幅星云圖,魔胎定然不簡單。”</br> 這不是一個魔物能夠窺探到的星云,沈君心說,這個世間見過的人也寥寥無幾。</br> 我回過頭,審視的目光幾乎要刺穿他的冷面:“那你呢,你究竟是何方神圣?”</br> 沈君心雙手把我攏得很緊:“我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如今我只想好好地和你共度一生……”</br> 是啊,我們倆都沒有來世了,何必追憶往昔,不如珍惜當下,過好每一分每一秒。</br> 正如我的來歷也是個迷。</br> 我們靜靜地相擁,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我們二人。</br> 短暫的靜謐后,我望著那張紙,腦海中想起沈君心跪拜許愿的黑面神:“天公……之前你們懷疑天公出了事,有眉目了嗎?”</br> 沈君心語氣一沉,嘆道:“姑姑一直在查,天公確實出事了,他該應該是被困在了某處,無法跟外界聯系。”</br> “能把天公困住,到底是怎樣的力量啊!”我想想都覺得可怕:“難道是巨靈的能量?”</br>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沈君心說罷,伸手在我腰側捏了一下,撓我癢癢。</br> 我一哆嗦,隨即咯咯咯地笑起來:“你干嘛啊……”</br> “幾點了還不睡覺。”說罷,他故作生氣地在我屁股上捏了一把。</br> 我這才注意到已經快凌晨一點。</br> 不知不覺都這么晚了。</br> “可我一點也不困啊……”我話音剛落,沈君心濕潤的舌尖,瞬間卷住我的耳垂,有意無意地撩撥著。</br> 他壞笑地輕呵:“正好,我也不困……”</br> 說罷,他雙手托住我的腰,將我硬生生轉到他的面前。</br> 細膩的指腹剬摩挲著我的肌膚,他紅著一張臉,朝我露出十分魅惑的神色。</br> 我大腦一片空白,盯著這張濕潤的嘴瓣,櫻花的色澤粉嫩誘人,我仿佛受到了某種蠱惑,雙手捧起他的臉,喉嚨發干地咽了口唾沫,輕輕蒙住他的眼睛。</br> “沈君心,我們來玩個游戲可好?”</br> 他饒有興致地配合著我,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都依你……”</br> 我吻住了他的唇,伸手解開了他的腰帶……</br> 沈君心修長的睫毛在我掌心扇動撩撥:“小玉你……”</br> 他臉側如削,精美無雙的臉龐憋紅到了極限,雙手死死地握住椅子扶手,手指關節捏到泛白。</br> 良久,扶手卡的一聲斷裂,他平坦的胸前溢出細密的汗珠,光潔的肌膚仿佛打了蠟,泛著一層水光。</br> 我的腰間忽然攀上一雙手,沈君心氣息紊亂:“小玉,你學壞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