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卻分明聽到了蛇吐信子的聲音，不止一條，而是……千百條！</br> 我毛骨悚然，仿佛身邊圍著一群看不見的蛇。</br> 我緊張地攥著拳頭，一陣陰風刮過，風中有股淡淡的香味。</br> 一道很輕柔的聲音落在耳畔：“別怕，我來了……”</br> 我心跳加速，是他——夢中的那個男人。</br> 我驚恐地看向身側，臉頰上忽然一涼，滑落的眼淚就被擦干。</br> 我一下子就不慌了。</br> 直覺告訴我，他是來幫我的！</br> 陰風在我身邊盤旋片刻，繼續向著門外吹去。</br> 李富貴等人忙得不可開交，拼命地與“群蛇”混戰。</br> 他下手最狠，我家墻壁被他砸出了好幾個凹痕。</br> “去死，都去死……”</br> 風一吹，他打了個冷顫，突然間就不說話了，兩手下垂，還翻白眼。</br> 然后他就像變了一個人，舉起手里的木棍，神志不清地去打自己人。</br> 李家人在院子抱頭鼠竄，卻沒有一個敢跨出門口。</br> 仿佛門口有個更可怕的東西。</br> 我伸長脖子，卻什么都沒見著，只看到李富貴發瘋地在打人。</br> 那些人叫苦連天，又不敢還手，很快就一個個掛了彩。</br> 李家有位年紀大的姑奶，看出了門道，趕緊朝我們賠不是。</br> “白老弟，白玉，我們家李媛沒了，富貴傷心過度犯了渾，你們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br> 老爸面露難色，我生怕他會答應，搶先開口道：“放過你們，你們能放過我嗎？”</br> 姑奶身形僵住，很明顯，她不能保證！</br> 我捂著刺痛的后腰：“你們問都不問清楚，就叫一伙人來我家鬧，還打我和我爸，你們這是犯法！”</br> 鄉下時常會發生斗毆，為了那些雞毛蒜皮，沒少臉紅動手。</br> 但這事不一樣，他們全家有預謀的上門來抓我，個個手拿棍棒，分明是想要我的命！</br> 要死不活的楊慧林，被我的話一激，撇開了攙扶她的手：“白玉，你說這話也太沒良心了！我李家待你不薄啊……以前沒人同你做朋友，只有小媛和你玩，你哪次來我家，我不是好吃好喝地招待你，把你當親生女兒？你就這么恩將仇報？”</br> 是，我承認他們以前我很好。</br> 可剛才，他們是怎么對我的？</br> “阿姨，李媛說過，你從來都舍不得打她，你說把我當女兒，有你這么對待女兒的嗎？”</br> 我撩起衣袖，胳膊都腫了，上面橫有幾條淤青。</br> 我右邊的空氣猛的低了幾度，冷氣撲面而來。</br> 楊慧林臉上徹底掛不住：“你李叔也是太傷心，沖動了一點。”</br> 幾十歲的人了，她跟我說沖動？</br> 我敢保證，只要我松口放他們走，他們還會來找我麻煩。</br> 看著楊慧林哭腫的臉，念她是李媛的媽媽，我最后一次問她。</br> “阿姨，我昨晚真的沒去找過李媛，是李媛來我家后院找我，約我去逛街的，你信嗎？”</br> “那你怎么沒上車？”楊慧林嘶吼地問我。</br> “我發燒了，我……”</br> 她嘴角一扯，眼淚一顆接一顆：“說這些有什么用？小媛也回不來了……”</br> 見她不信，我的心徹底冷透，也沒什么好說的了。</br> 真相我會自己調查，也會洗清我身上的臟水。</br> 我打定主意，對他們也沒了好臉色：“看在李媛的情分，我今天不跟你們計較，以后誰敢再來找茬，就是他的下場！”</br> 我指向發瘋的李富貴。</br> 陰風配合地刮起，李富貴渾身一哆嗦，身體軟綿綿地栽倒在地。</br> 楊慧林憤恨地看了我一眼，讓人趕緊抬起李富貴。</br> “我們走……”</br> 李家人一瘸一拐地離開，他們一走，我再也撐不住，跌坐在椅子上。</br> 滿屋的嘶嘶聲，從四面八方逐漸消退……</br> 我和我爸受了傷，我還好，都是些皮外傷。</br> 他就比較嚴重了，臉腫得像豬頭，額頭上開了一條兩指寬的口子。</br> 鄉里鄉親的，他們下手也太狠了！</br> 我心疼得要命，趕緊陪老爸去鄉鎮衛生院處理。</br> 一路上，我走路都不利索，后腰痛得快要斷掉。</br> “你沒事吧？”老爸扶著我。</br> 我故作輕松：“沒事，等我睡一覺起來，又是一條好漢！”</br> 說完我就不小心扭到了腰，痛得嘶了一聲。</br> 縫了幾針，又打了破傷風，我們回到家。</br> 看著地上一片狼藉，老爸氣得牙癢癢。</br> “要不是看他喪女之痛，我一定跟他沒完！”</br> 老爸年輕時也是個狠人，因為有了我，因為當了爸爸，他逐漸收斂，藏起了暴脾氣。</br> 不過這點我隨他，我脾氣暴，不好惹。</br> 都說暴脾氣的人是熱心腸，我恰恰相反，冷心冷面的，這方面，是隨了我媽。</br> 不然，我媽怎么狠得下心，月子沒坐完，就拋下襁褓中的我呢？</br> 我佝僂著腰，撿拾了一點東西，拿起掃帚掃地。</br> 老爸心疼我，搶過我手里的掃帚：“看你那病歪歪的樣……趕快躺著去。”</br> 我一進房間，就覺得渾身涼颼颼的，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br> “誰？”我背靠墻壁，反手握著門鎖，隨時準備跑路。</br> 房間里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br> 見無人回應，一片正常，我慢悠悠地挪到床邊。</br> 剛趴下，后腰就覆上一片冰涼。</br> 酥酥麻麻的感覺，透過皮膚傳到骨頭里，像泡著山泉水，好舒服……</br> 我側頭趴在枕頭上，余光一掃，見到了一個黑色人影。</br> “誰？”</br> 床邊的被子，莫名其妙地向下壓了一寸。</br> 有東西上床了！</br> 我害怕極了，想要逃，卻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按住，瞬間不能動彈。</br> “別動，我幫你揉揉。”</br> 他的聲音好溫柔，手上的力度，比聲音還要輕柔。</br> 我魂都嚇沒了，心跳得厲害：“你是誰啊？別碰我！”</br> 被一個看不見的陌生男人按摩，除了害怕，更多的是難為情。</br> 察覺到我的情緒，男人輕笑一聲：“你什么地方我沒碰過……”</br> 什么？</br> 我頭皮都要炸了！</br> “你流氓！”我身體使勁掙扎，想要鯉魚翻身，腰上咔的一聲響，這下是徹底閃了。</br> 我癱在床上氣得捶床：“我警告你，你再不走，我就叫我爸了！”</br> 他滑進我的被子里，欺身而上：“正好，讓他看看寶貝女兒在我身下的樣子。”</br> “我……”我臉頰紅到了耳朵根：“卑鄙，無恥！”</br> “卑鄙無恥？”他笑道：“白玉，是你先招惹我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