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我了,就連一旁默默添柴,一言不發(fā)的柳奎都好奇地抬起頭來。</br> 我是個急性子:“你就別賣關子了,直說吧!”</br> 柳云龍的兩根食指暗戳戳地點了點:“那個……你可以去利用陰生老祖啊!”</br> “你瘋了!”我想也不想便否決了他的想法。</br> 陰生老祖有多可怕,他知道嗎?</br> 每當想起海里那雙血紅的大眼睛,我就心中發(fā)怵。</br> 可那僅僅只是陰生老祖沉睡的模樣,不過是有人接通了她的夢境,若是她徹底蘇醒,不知道得有多可怕。</br> 上次見了一面,就斗得你死我活,差點就壓制不住,這次再去,豈不是羊入虎口?</br> 柳云龍狡黠地朝我眨巴眨巴眼:“你怎么那么實誠呢?這陰生老祖又沒有蘇醒,你身上有兩件法寶,難道就不能用一用?”</br> 我恍然大悟,是啊,我的手里有混沌珠和陰哨,怎么把這茬給忘了。</br> 柳云龍給我提供了新的思路。</br> 混沌珠可以凈化宇宙,小小的毒性又算得了什么?</br> 我興奮得打了雞血,但很快就被潑了一盆冷水:“道理誰都明白,可師父說過,混沌珠需要黑風鈴、雙瞳同時在場才能啟動,不然,他為什么舍近求遠去找七星閣借法寶?”</br> 柳云龍無奈地聳了聳肩:“那這……還真是沒辦法了!”</br> 我們三個再次陷入了沉默中……</br> 我一直守在沈君心的床邊,看著他身上的血越來越少,嘴唇就像裹了一層白霜,我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涼透。</br> 等待的日子無比煎熬和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似在我的心頭炙烤。</br> 終于,第三天清早,一個身披藏青色長袍,仙風道骨的人影,出現在院子里。</br> “師父……”我欣喜若狂地跑出去,還未靠近便覺得不對勁。</br> 師父沒有這么高大,他比較瘦削,跟個竹竿似的。</br> 這人寬肩窄腰,身材頎長,一頭銀發(fā),倒有些像我認識的另一個人。</br> 聽到腳步聲,那人轉過頭,竟然是一張鶴發(fā)童顏的臉龐。</br> 我頓時止住腳步,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位玉面道人。</br> “云崢道長?!”我警覺地后退一步,立刻進入了戒備狀態(tài)。</br> 云崢不瘋魔的時候,還是這般的云淡風輕,仙氣飄飄。</br> 他藐視地盯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攤開手掌,掌心握著一個手指粗的竹筒:“我是替師門來借你一件法寶,用完后請即刻歸還。”</br> 他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讓我很是不爽,看著他手里的法寶,這應該就是青泠說的寶貝吧!</br> “我?guī)煾改兀俊蔽疑扉L脖子環(huán)顧一周:“他自己怎么不送來,需要勞煩你的大駕?”</br> 云崢眼底閃過一抹暗色:“他?恐怕是來不了了。”</br> 他一字一頓,語氣說得極其刻意,生怕我聽不出來青泠出事了。</br> “你們到底對我?guī)煾缸隽耸裁矗俊蔽译p拳緊握,聲音都在發(fā)顫。</br> 云崢謫仙般的臉上勾唇笑道:“離經叛道之徒,邪魔歪道之輩,人人得而誅之!”</br> “你們殺了他?!”我努力壓制著心底里的怒火。</br> 云崢笑笑,那得意的模樣讓我的心徹底涼透。</br> 師父真的出事了……為了沈君心,為了我……出事了!</br> 我眼前突然暗了一瞬,就像被人丟進了水里,雙腿軟得找不到著力點。</br> 聽到動靜,柳云龍幾人從房內沖出,見到云崢的臉色都十分不悅。</br> “臭老道,你特么還有臉前來。”柳云龍指著云崢的鼻子就罵道。</br> 云崢面色一斂,把手里的竹筒朝我丟來,抬手就朝柳云龍送上一掌。</br> 柳云龍眼疾手快,雙腳踩著地面凌空飛旋,那一掌不偏不倚落在了院里的樹干上。</br> Duang!</br> 一聲悶響,樹干晃了晃,上面落下一道清晰的手掌心。</br> “幾日不見,功力見長啊小子。”柳云龍擼起袖子便跟他打了起來。</br> 柳奎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脫下身上的外套,疊好放在石桌上,慢悠悠地加入了他們的打斗。</br> 白鷺看著混戰(zhàn)的幾人,焦急地伸長脖子,不知道怎么插手,我揪住他的衣袖:“別打了,趕緊跟我進去,先救沈君心。”</br> 相比三天前,沈君心整個都瘦了一大圈,身上的肉由紅色變?yōu)榉奂t,幾乎快要變成透白。</br> 我走到床邊,為保險起見,先行打開了竹筒的塞子。</br> 黑乎乎的竹筒里,裝著一管清透的水。</br> 我生怕有詐,不敢貿然給沈君心使用,便問向旁邊的白鷺:“你知道這是什么嗎?”</br> 白鷺湊上前嗅了嗅:“這水聞起來好清甜。”</br> 他大著膽子用手指沾了沾,剛碰到,手指變顯現出了蛟龍的爪子。</br> 他眼眸透亮:“這水神奇啊……能讓人恢復原貌。”</br> 我看著他的四爪慢慢縮小成五指,懸著的心終于落下:“看來,這東西沒問題。”</br> “是啊玉姐,趕緊給老大治傷吧!”</br> 我走到沈君心身邊,手腕微微傾斜。</br> 竹筒里的清水緩慢溢出,均勻地灑在沈君心的臉上。</br> 這不是普通的水,而是類似于膠水的半流體,透明的水柱里隱約可見閃閃星光。</br> 剛觸碰,沈君心皮開肉綻的臉逐漸恢復了原樣。</br> 我和白鷺激動地對視一眼,我壓抑著手上的顫抖,在他胸口滴了幾滴。</br> 血肉模糊的胸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愈合,皮膚白若新生,透著嫩雞蛋的光澤。</br> “老大……”白鷺忍不住又開始哭鼻子。</br> 我睨了他一眼:“男子漢大丈夫,動不動就哭鼻子。”</br> 白鷺抽抽噎噎:“我……我高興嘛!”</br> 我見沈君心胸口恢復得差不多,便繼續(xù)下移,往他的腿上滴去。</br> 不多時,沈君心衣服下露出的部分,全都恢復了原貌,不,應該說,比過去更加瑩潤雪白,光彩照人,就像新生兒的嬌嫩肌膚,輕輕一捏就能掐出印子。</br> 我喜極而泣,一把將他摟在懷里,眼淚大滴大滴地順著臉頰流淌到他臉上。</br> “沈君心,你沒事了……”</br> 似乎聽見了我的話,沈君心眉眼舒展,嘴角極其細微的揚起。</br> 但高興不過兩秒,我便難過得無法呼吸,因為,沈君心的安好,是青泠用生命換來的!</br> 為什么會這樣……</br> 我?guī)缀蹩煲罎ⅲ娚蚓乃檬职苍敚覍⑺呕卮采希缓笠皇执髦煦缰椋中乃浪肋幧冢樯沓T外沖去。</br> 我氣勢洶洶,渾身上下溢滿神擋殺神之勢,朝云崢沖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