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br> 我是真沒想到,才見第一面,她就敢打沈君心的主意。</br> “白玉,對不起……”姚娟眼淚汪汪,鼻尖通紅,可憐巴巴的模樣。</br> 她每次道歉都特別誠懇,但并不妨礙她下次繼續針對我。</br> 我沉著臉,語氣不冷不熱道:“看來,我家蛇仙是盯上你了,他脾氣不好,有時候我覺得是小事,他就上心了,倒霉的還是你?!?lt;/br> “這……”她僵在地上,驚恐得合不攏嘴。</br> “玉姐的意思是,你以后你少惹她,也少去惦記不屬于你的人……”柳云龍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話都聽不明白?!?lt;/br> “是……是……”姚娟哆哆嗦嗦地爬起身,跑到了冉琴和陳佳莉身邊。</br> 三個人略有些害怕地看著我。</br> 陳佳莉還好,她從小去過的寺廟多不勝數,對這些神神怪怪的事深信不疑,很快就接受了我開香堂的事。</br> 但冉琴就不同了。</br> 她父母都是老師,從小就是個無神論者,聽到蛇仙和看事,就跟聽天書,看我的眼神除了驚恐還有好奇。</br> “這開香堂,就是東北的開堂口嗎?”冉琴小聲的問。</br> 柳云龍點點頭:“對,就是南北方叫法不同?!?lt;/br> “哦……”她羞紅著臉,嘴角不自覺地上揚。</br> 陳佳莉小手一拍:“那豈不是,你能幫我們看事了?”</br> 她賊兮兮地伸出手掌:“小玉,你幫我看看,我啥時候能發財吧!”</br> 對著這白花花的手,我哭笑不得:“我要是會這功夫,早就幫自己看了。”</br> 我也想知道,我啥時候能發財。</br> 她失望地癟癟嘴:“看事的,不都會算命嗎?”</br> 話沒說完,柳云龍就握住她的指尖:“術業有專攻,玉姐不會看,我會啊!我學過……”</br> “真的?”</br> 柳云龍笑道:“那可不?我還會摸骨呢?!?lt;/br> 他握著陳佳莉的手,一本正經地揩油,把她從小到大所有的經歷,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br> 準不準我不知道,但看陳佳莉驚呆的臉,多半是說中了。</br> “放心吧,你的命不錯,好日子還在后頭?!?lt;/br> 聽到他的話,陳佳莉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臉上難掩喜色:“謝謝你啊柳云龍,借你吉言了!”</br> 他不舍地松開手指,見冉琴一直在盯著他,他眨巴眨巴眼:“你要不要也看看?”</br> “好……”冉琴瑟縮地把手掌攤開。</br> 我胳膊肘聳了聳沈君心:“他就是這么騙人小姑娘的?”</br> “算是吧……”沈君心低頭湊到我耳邊:“小菜花不擅打斗,在命理方面很有慧根?!?lt;/br> 我點點頭,就像柳云龍說的,術業有專攻。</br> 我也蠢蠢欲動,想找他看看命運。</br> 似乎察覺出我的所思所想,我肩頭的大手,微微用了一點力,好像在阻止著我。</br> “他算不了你的命。”沈君心湊的很近,近到……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深不可測。</br> “為什么?”</br> “我們的命運相纏,再加上,你的生死簿被人動了手腳……”</br> 沈君心之所以沖破擋箭碑,出現在我身邊,就是因為,我的生死簿被人篡改,原本八十的壽元,變成了十九。</br> 要不是他,我早就稀里糊涂的死了!</br> 想到這事,我的胸口就像塞了一團棉花,不上不下的。</br> “陰間那邊,查到了什么消息嗎?”我問。</br> “查到了點,是陽間的一個邪師篡改了你的壽元,他做得很隱秘,具體是誰,我們還在查?!?lt;/br> 我凝重地點點頭,隨意篡改我的性命,這事我橫豎都忍不了……</br> 這頓飯,就這樣結束了。</br> 回去后,姚娟的狀態不是很好,總是做噩夢,人都憔悴了一大圈。</br> 她跟老師申請換了宿舍。</br> 很快,四人寢就只剩下我們三個。</br> 冉琴每天都捧著手機,一會兒笑一會兒發呆,不知道在跟誰聊天,我和陳佳莉猜,她多半是有喜歡的人了。</br> 我懷疑那個人是柳云龍,特地警告了他,讓他亂來,冉琴是個好姑娘。</br> 柳云龍大呼冤枉:“玉姐,真的不是我……”</br> 我嗤之以鼻:“不是你還能是誰,敢做不敢當!”</br> 我背著書包朝門口走去:“我去上學了?!?lt;/br> 今天第一天正式上課,還是我最喜歡的文化傳播課,我可得早點去,占個好位置。</br> 路過壇上時,我看了一眼供桌上的骨牌,心里多少還有些芥蒂。</br> 我加快腳步,發覺沈君心沒跟上來。</br> “你不跟我一起?”</br> 沈君心看向院子的一個角落。</br> 屋檐下,逐漸顯現出一個黑影子,寬大的黑色帽檐下,半露著一雙紅得發光的眼睛。</br> 我明白地點點頭:“你先忙……”</br> 那個紅眼手下每次來找他,都有非常重要的事。</br> 沈君心不說,我也不問,這是我們之間逐漸形成的一種默契,該說的時候,他一定會告訴我。</br> “我讓葉非晚陪你。”他沒有叫柳云龍陪我,應該是有任務要交代。</br> 我不放心地握著他的手:“不管做什么,一定要當心。”</br> 他伸出手掌覆在我的臉上,冰涼細嫩的皮膚,就像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放心,我是有家室的人,我要出事了,我夫人怎么辦?”</br> 我害羞地捶了他一拳:“一天到晚就知道占我便宜!”</br> 我一路小跑,往車站走去,葉非晚邁著大長腿,很輕松就追上了我。</br> 或許是沒有隱身,他今天打扮得比平日里要更用心。</br> 一頭松散的長發隨意抓個造型扎在腦后,精致綢麗的眉眼天生自帶著一股媚氣,仿若深山里盛開的嬌香妖花。</br> 他的身材很修長,哪怕身上隨便穿著一件休閑的衣服,牛仔褲,都能穿出他獨有的美感。</br> 仿佛身邊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br> “你要是個女人,肯定好多人追著跑?!?lt;/br> 他斜著眼,不悅的道:“我是男人就沒人追著了嗎?”</br> 我雙手環抱在胸前:“你那么美,哪個女人敢跟你在一起?”</br> 不夸張的說,他比好多一線女星都要漂亮,還特別耐看。</br> 葉非晚突然停下腳步:“有你啊……”</br> 我噗的笑出聲來:“我把你當姐妹,這姐妹長得美,我也倍有面子,但愛人就不一樣了,天天對著這張比自己還漂亮的臉,我會自閉的!”</br> 笑著笑著,一只蒼白如玉的手指,勾住了我的下巴。</br> “白玉,我認真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