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心重重地放下杯子，臉上始終保持著和煦的笑意，讓人琢磨不透。</br> “我也覺得，我家小玉人美心善。”</br> 柳云龍撩了撩他的小短發：“大學生嘛，像玉姐這樣的美女，肯定很多人追求，你那么羨慕，難道你沒有人追嗎？啊……真可憐……”</br> 姚娟的臉瞬間紅透，眼底難掩著窘迫：“誰說我沒有……不過我嘛，比較潔身自好，從來沒有答應過他們。”</br> “少來了，多半是追你的人長得丑吧！”柳云龍哈哈大笑。</br> “你……”</br> 我看著戰斗力爆棚的柳云龍，真是人不可貌相，那么小小的一條菜花蛇，嘴皮子竟然那么溜。</br> 他逗得姚娟面紅耳赤，自己卻呵呵笑著，跟個沒事人似的。</br> 沈君心按著我的手背：“少生氣，有什么都交給我們……看我待會怎么收拾她。”</br> 我點了點頭，被人護著的感覺，真好！</br> 我本以為姚娟會老實一點，沒想到，剛開吃，她就舉起酒杯：“沈哥，我敬你一杯，謝謝你的盛情款待。”</br> 我聽著她一口一個沈哥，不知道的多熟絡呢！</br> 沈君心細心地給我挑著魚刺，眼皮子都沒抬：“我家里沒有妹妹，也沒打算認誰做妹妹，還有，我吃了感冒藥，喝不了酒。”</br> 頓時，一股涼風席卷桌面，氣氛跌至零點。</br> 姚娟高舉的手僵在半空，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訕訕的收回了手：“那……那我干了，大家隨意。”</br> 她那點心思，全都寫在了臉上。</br> 被沈君心拒絕后，她也知自討沒趣，倒是老實多了。</br> 沈君心夾起魚肉喂到我嘴邊：“嘗嘗。”</br> 我又害羞又甜蜜，心里被一股暖意塞得好滿。</br> “這是什么神仙愛情……”陳佳莉羨慕道：“我什么時候才能擁有啊。”</br> 說罷，她碗里就多了一只剝好的蝦：“吃吧！”</br> 她驚訝地看向柳云龍，他笑道：“神仙愛情呢，我是給不了你，但我能幫你剝一剝蝦。”</br> 邊上的冉琴眼眸都暗淡了。</br> 柳云龍看在眼里，也給她剝了一個：“不必羨慕別人，每個女孩子都會遇到對你好的那個人。”</br> 我聳了聳沈君心：“我怎么覺得小菜花是個中央空調呢？”</br> 沈君心湊到我耳邊：“你忘了我說的……”</br> 我頓時噎住：蛇性本淫！</br> “別看他年紀不大，交過不知道多少女朋友了，其中有個，還是一線的女明星。”他在我耳邊說出那個名字，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br> “就是個沒定性的小屁孩，不懂什么是愛。”</br> 正說著，對面啊的一聲尖叫，差地刺破我的耳膜。</br> 姚娟臉色煞白，碗筷全都灑落在地。</br> 她雙目暴凸，嘴皮子都在發抖：“蟲……好大的蟲……”</br> 柳云龍皺著眉頭：“姚同學，你不喜歡我剝的蝦，也別糟蹋啊！”</br> 姚娟幾乎快要哭出來：“什么蝦，這是蟲，是蟲啊……”</br> 我們面面相覷，這分明就是蝦啊。</br> 但她就像瘋了似的，一直指著滿桌的菜，一會兒叫著是蟲，一會兒叫著有蛇。</br> 冉琴縮成一團：“她該不會是瘋了吧？”</br> “我看像是中邪啊！”陳佳莉小聲地道。</br> “對，是中邪，她被臟東西上身了！”柳云龍嘴角噙著一抹壞笑，他拿起一雙筷子，朝冉琴和陳佳莉使眼色：“快，快幫忙按住她！”</br> 冉琴和陳佳莉合力抱住姚娟，柳云龍然后往我手里塞了一雙筷子：“玉姐，這是你專業范疇了，靠你了！”</br> 我被他半推著到了姚娟面前，她整個眼珠子都開始上翻，嘴角抽經般往兩邊咧著，喉嚨里咕嚕咕嚕的，老嚇人了。</br> 我知道是他們搞的鬼，當著陳佳莉和冉琴的面也不好直說，只能把她當做普通中邪上身去處理。</br> 我伸出筷子夾住姚娟的左手中指，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勁。</br> 十指連心，她吃痛地嗷了一聲，身上幅度很大地打了個冷擺子，泛白的眼珠漸漸恢復了神智。</br> “柳云龍，倒杯水！”我喊道。</br> 一杯清水伸到我面前，我手指在水面畫了一道凈身云篆符，捏著姚娟的水，全都給她灌了進去。</br> “咳咳……”姚娟嗆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的肚子一抽一抽的，一股很臭的氣味從嘴里冒出來，比下水道的氣味還要上頭。</br> “我好想吐……”她捂著嘴沖進洗手間。</br> 過了好久，她雙腿發虛地走出來，臉上的妝都花了，頭發也亂糟糟的，滿身的狼狽。</br> “白玉，你剛才對我做了什么？”她憤怒地朝我吼。</br> 我還沒開口，柳云龍就擋在我身前：“姚同學，你想什么呢？剛才你中邪了，鬼上身，是我們玉姐幫你趕走了邪祟。”</br> “中邪？”她自己都懵了。</br> 冉琴點頭附和道：“是啊，你剛才好嚇人，說桌子上的都是蟲和蛇，你不記得了？”</br> 姚娟雙腿一軟，差點沒跌坐在地上：“蛇……蛇仙怎么還沒放過我……”</br> 她也顧不上周圍的場合，哇的一聲哭出來：“我明明已經照做，改正了錯誤，還給白玉道歉，為什么蛇仙還不肯放過我？”</br> “蛇仙？”柳云龍故作驚詫地瞪圓了眼珠子：“難道是玉姐你家的蛇仙？”</br> 沒等我回答，他雙手一拍大腿：“姚同學你慘了，你得罪了蛇仙大人，你知道玉姐跟蛇仙是什么關系嗎？”</br> 姚娟的臉色煞白煞白的，遲疑地搖著頭。</br> “你們還不知道吧，玉姐這個假期已經開香堂看事了，那蛇仙就是她的保護神啊，你說你……你怎么就得罪了蛇仙呢？”</br> 她哭著朝我嚎道：“看吧，還說不是你害我。”</br> 我舉起雙手，無辜地道：“我發誓，我可沒讓蛇仙對你下手。”</br> “玉姐人美心善，我相信不是她，但我聽說啊，蛇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動物，不會隨便欺負人，姚同學你還是好好想想，怎么得罪了他，或者說……你是怎么得罪玉姐了？”</br> 姚娟看向我的目光，由憤怒逐漸轉變為驚恐：“白玉，對不起，我不該跟你吵架，不該用書砸你，我……”</br> 她對著沈君心，突然閉上了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