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br> 晉朔帝一行人被浩浩蕩蕩地迎入了別館之中。</br> 別館占地十余公頃,修得粉墻黛瓦,游廊曲水,竟是有幾分美輪美奐的味道。鐘念月立在其中,多少有點驚訝∶&"竟不是住縣衙?&"</br> 晉朔帝語氣平靜地道∶&"那縣衙必然又破又爛,又如何容得下這么多人?&"</br> 鐘隨安知曉妹妹的疑惑,便從旁解釋道∶&"永辰縣有座山,山上昔日有一處泉水,泉水涌出來竟是熱的。當時的縣令上書,報到了先帝的案頭。此后每年先帝都要到永辰縣享用那湯泉,時任縣令便從戶部領了銀子,在此地修起了別宮,以迎先帝圣駕。&"</br> 晉朔帝不冷不熱地看了鐘隨安一眼。</br> 往常都該是他來回答念念的話,倒是叫他搶了先。</br> 鐘隨安渾然不覺晉朔帝的目光,只一心盯著自己的妹妹。</br> 鐘念月恍然大悟地點了下頭。</br> 她就說呢,這樣一個小的縣城,為何會有這樣一座別館?</br> 晉朔帝似乎并不喜好享樂,因而至少她是一次也未曾見過他,說要到永辰縣來泡什么溫泉。</br> 鐘隨安見鐘念月點頭,登時好哥哥上了頭,忙又道∶&"先前別宮落成時,各地的豐紳富戶、文人墨客,都爭相趕至永辰縣,想要一沾先帝的天子之氣。一時也帶動了永辰縣當地百姓的生計。酒樓、茶館、客棧接連開了許多。&"</br> 這倒是不難理解。原來永辰縣還曾這樣風光過。</br> 想來先帝去后,晉朔帝又不好這個,當地自然漸漸就失了原先的風光。不過倒也不能怪晉朔帝。</br> 一個帝王不喜好享樂,難道還要怪他么?</br> 君不見如乾隆那般,動不動就下江南。</br> 他享樂一回,國庫就跟著損失一回,連帶百姓官員也都累上一回。</br> 地方產業,若是只倚靠皇帝來不來,那衰亡也是遲早的事。鐘念月暗暗搖頭。</br> 這當地官員不懂得產業升級轉型叫嗎?</br> 反正不是晉朔帝的鍋。鐘念月心道。</br> 晉朔帝也不知曉,鐘隨安短短幾句話,已經叫他的小姑娘在心底維護了他一回了。</br> 大皇子很快被安排去負責安置事宜。而三皇子去清點行李和兵數。</br> 而鐘念月則跟著晉朔帝入了一處院中。</br> 鐘隨安在后頭見狀,突然出聲∶&"念….&"話到了嘴邊,他生生地改了個口∶&"世子。&"&"我有些話要同世子說,前方便是陛下下榻之所,世子也不便前往了。&"</br> 鐘念月腳步頓了頓。啊對。</br> 又不是住帳子了,她也不必與晉朔帝宿在一處了。如今她的假身份又看著很了不得的樣子,想來底下人也不會輕視慢待她。</br> 鐘念月扭頭,歡歡喜喜便要與鐘隨安走一處去。卻邁出一步。嗯?嗯???</br> 鐘念月的后領子被人提溜住了。</br> 想也知道是晉朔帝。</br> 除了他,還有誰人敢來,誰人又能來揪她的領子呢?</br> 鐘隨安在遠處愣了下。連王大人都呆了片刻。</br> 這二人都沒想到瞧上去素來舉止風雅的晉朔帝,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br> 晉朔帝看也不看他們的臉色,淡淡道∶&"往何處去?書背完了?&"</br> 鐘念月∶?魔鬼!</br> 那王大人恍然大悟。</br> 原是為著教導世子讀書,這才禁了其腳步。</br> 啊這也不對啊!王大人突然想起來,這分明是個小姑娘啊,壓根不是真世子啊!</br> 那、那是為著什么?</br> 王大人小心翼翼地抬眸去看晉朔帝,便見晉朔帝的目光只垂落在小姑娘的面龐上。晉朔帝此時松了些力道,動作堪稱溫柔地替鐘念月理了理領子,他笑道∶&"早幾年還會撒嬌橋說,要玩雪,要帶玩具回來給你。</br> 鐘念月過去說這些話的時候,那是故意折騰太子呢。</br> 如今當著這么多人,被晉朔帝再拎出來,她也禁不住有點兒臉紅了,覺得叫他這樣一說,她跟小孩兒似的。</br> &"你乖些,等將事情處理完了,朕帶你去山上泡那熱湯如何?&"晉朔帝這話是對著鐘念月說的,目光卻是淡淡地落在了鐘隨安的身上。</br> 意在提醒鐘隨安,要鐘念月乖些,他這個當哥哥的就不能隨意插手。</br> 鐘隨安卻悄悄一擰眉,心底頓生危機之感。</br> 他知曉晉朔帝待他這妹妹極好,卻不成想好到了這般地步,如今在人前都不加掩飾了……那長此以往,他哥哥的地位豈不是要被取而代之?</br> 鐘隨安一個激靈。暫且壓下了心思。</br> &"鐘大人。&"晉朔帝出聲。鐘隨安一躬身∶&"臣在。&"</br> &"那告冤狀的人,便交由三皇子與鐘大人來詢問罷。&"</br> 鐘隨安∶&"是。</br> 與其在眼下與陛下爭一爭在念念心中的地位,倒不如先將差事辦好,只等將來位極人臣,旁人自然也不敢小瞧了念念。他可是念念的親哥哥!</br> 鐘念月望著鐘隨安離去的背影,低聲道∶&"原來帶回來了啊。晉朔帝頓了下,問∶&"念念還記著那有西施之貌的女子?&"</br> 鐘念月∶&"分明是陛下還記得人家有西施之貌。&"</br> 倒打一耙。</br> 晉朔帝抬手掐了下她的臉。</br> 鐘念月∶?過分了啊!</br> 鐘念月磨了磨牙道∶&"陛下,我如今可是有身份的人。&"</br> &"是是。&"晉朔帝笑了下,&"明日朕必然叫眾人都好好認識一下念念的身份。&"</br> 鐘念月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又摸了摸自己的喉結。她的變裝并不高明,若是再大刺刺將她拉到眾人跟….</br> &"會有人認出來我并非男子罷。&"鐘念月道。晉朔帝心道自然。</br> 他同意她扮做男子,不過是為了摒棄掉鐘家姑娘這個身份帶來的種種阻礙。助他行事便利。</br> 但凡是些目光老辣的,一眼便能辨認得出來。他們自然看得見小姑娘在他心中是什么地位。</br> 晉朔帝的心思不對外藏,卻只獨獨對鐘念月藏起來了罷了。免得時機不到,一時驚擾了她。</br> 晉朔帝淡淡一笑,道∶&"認不出來的,若是認出來又何妨?在朕的面前,誰敢質疑?&"</br> 有道理!</br> 跟著皇帝混,著實是不錯。可以安安心心做個霸王。</br> 鐘念月問∶&"那還要讀書么?&"&"要。&"</br> 晉朔帝眼底閃動三分憐愛。</br> 念念還是年紀輕,全然不懂得他的心思,也不知曉他究竟是個何等人物,一步一步都想著要將她騙進他的網里去。</br> 晉朔帝派去的三皇子與鐘隨安,二人一個唱黑臉一個扮紅臉,三兩下便將那女子的身份訊息都掏了個底。</br> &"她名洛娘,原是青州人,丈夫早早病逝,上有公婆同住。一個多月前,因春汛發了大水,青州被淹,當地官員搶先奔逃。隨后有一富商,逃命時見她姿容美麗,便將她帶上了。之后輾轉到了永辰縣。她說,她親眼見到一路無數流民,等進到永辰縣時,卻一個都見不著了。也許是都被攔在了外頭,活活熬死了.…….&"三皇子說道。</br> 鐘隨安不由皺眉。連鐘念月都跟著皺眉。</br> 晉朔帝面上倒沒有太大的神色起伏。</br> 做皇帝并非是想象中那樣容易,每日里不知處理多少樁事。天災偶有,人禍更是常事。若是每一樁都要大喜大怒,那恐怕活不了多少日便要早早薨逝了。</br> 王大人問∶&"當地官員奔逃?&"</br> &"是,洛娘還口述下了幾人的名字。&"鐘隨安呈了上來。</br> 晉朔帝只掃了一眼。</br> 洛娘此時就跪坐在眼前,她怯怯抬起臉來,哀聲道∶&"我說的都不是胡話…….&"</br> 大皇子此時不由出聲∶&"父皇,不如由兒臣前往,先將這幾人拿下,帶到父皇跟前來。三皇子也連忙跟上∶&"大哥一人恐怕分-身乏術。'</br> 晉朔帝定定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后似是有些失望,道∶&"下去吧。&"</br> 王大人嘆了一聲,從晉朔帝案頭取走了那記著名字的文書,與鐘隨安一并也躬身告退。一時只剩下了洛娘。</br> 洛娘不由再度怯聲道∶&"妾身今日供出這幾人,恐怕命已經走到頭了,求求您,發發慈悲,留妾身在一旁做個丫頭,不不,做個燒火的就是。只等青州事了,妾身再回鄉祭拜我那慘死的公婆…</br> 晉朔帝∶&"你想伺候誰?&"</br> 洛娘自然是想伺候皇帝。那可是皇帝啊!</br> 但她不敢一來便暴-露了目的,于是只得扭臉看向一旁的鐘念月,抿唇道∶&"妾身……妾身伺候這小公子罷。&"</br> 晉朔帝∶&"帶她下去。&"一旁的官人忙領著洛娘下去了。</br> 晉朔帝突然道∶&"念念,你瞧見那名單了嗎?&"</br> 若是換做旁人,定然嚇得忙不迭地擺手道自己什么也沒瞧見。哪里敢干涉朝政呢?</br> 鐘念月道∶&"瞧了一眼,不過也沒多什么可瞧的。&"&"嗯?&"</br> 鐘念月總覺得晉朔帝似是在考校她。不考您兒子去?</br> 哦算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大抵是有一點點笨。</br> 鐘念月懶洋洋地道∶&"洛娘的丈夫早逝,還要伺候公婆,以她的身份,如何能認得那些跑走的都是什么官員呢?更不提知曉他們每個人的名字了。&"</br> &"嗯。&"晉朔帝應了聲,道∶&"可惜祁防和祁瑾皆不知。&"</br> &"那陛下明知洛娘有異,為何還留下?&"&"自然是要瞧清楚,是誰命她來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鐘念月點了點頭。</br> 這些都是大佬才能玩的把戲,左右不關她的事。</br> 鐘念月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br> 晉朔帝面色溫和了許多,他問∶&"困了?&"</br> 鐘念月點了點頭。</br> 晉朔帝一笑∶&"書還未讀完,朕讀給你聽罷。&"鐘念月∶</br> 晉朔帝說要讀書,便當真讀給她聽了。鐘念月聽得昏昏欲睡。</br> 偏晉朔帝的聲音又低沉又柔和,比那催眠曲還要催眠曲。鐘念月何時閉眼的都不知曉。</br> 晉朔帝聽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下去,方才低頭盯著她仔細瞧了幾眼,隨后神色不變地將鐘念月抱了起來,徑直抱去了他自己的床榻邊,再放下。</br> 若不是將她欺負得睡得了過去,她今日必然是又不肯睡他這里的。</br> 晉朔帝抬手放下床帳,這才緩緩轉身出去處理事務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洛娘被帶下去沐浴更衣。她心下狂喜,只是面上不露。</br> 幾個宮人圍著她,道∶&"這肌膚生得好滑嫩。&"&"這臉也只有巴掌大…洛娘勾唇,作羞澀狀,但笑不語。</br> 相公子便總夸她是個可人兒。</br> 又道她做過人婦,自然更通曉那檔子事,比起那些年輕姑娘,更有味道多了。</br> 她原先還怕自己不比京城姑娘的嬌美、高貴,如今么,這些官里頭的人不都夸她嗎?</br> 幾個宮人夸了不少話,這才收聲。</br> 洛娘難免會想,宮人這般,是否得了授意呢?只是念頭剛起。</br> 只見有個宮人進門來,笑道∶&"洛娘生得這樣楚楚可憐,還是用面紗遮住罷。&"那富人手里拿著面紗,通體黑色,一戴上恐怕鼻子眼睛全要遮住。洛娘∶</br> 夸了半天,便給她拿來這個?</br> 洛娘咬咬牙,只能戴上了面紗,她禁不住問∶&"為何要戴面紗?是因我的模樣,污了貴人的眼么?&"</br> 這其實只是一種委婉的自謙。</br> 因為這些宮人既然前腳夸她美麗,那便能說明她的容貌是不會污人眼的。</br> 宮人道∶&"是呢,陛下說,務必不能叫世子見著你的臉。&"</br> 洛娘∶&"還是呢。是什么是?</br> 難不成是那小世子對她有意?而皇帝不允?還是皇帝也覺得她好看?</br> 洛娘不知道,于是她決定大膽一試。@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br> 她連頭發也不梳,便出了屋子。</br> 宮人們倒也不管她往何處去,只扭頭去做別的事了。</br> 洛娘耗費了一個多時辰,方才覺得自己尋到了皇帝的居所。只因那門口有許多守衛。</br> 洛娘躬身行了行禮,只說還想起來一些事,要稟報給貴人。</br> 守衛得了上頭的吩咐,掀了掀眼皮,便道∶&"進去吧,只許在外間等著。&"里頭還暗地里守著三個武安衛呢。</br> 洛娘欣喜地進了門。</br> 她當然不會只在外間等,于是一邊往里走,一邊悄悄去扯衣擺,只是這衣服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扯了半天也扯不爛。她只好放棄了。</br> 等走到里間。</br> 見那床帳懸于床邊,里頭似乎有個人影躺著。</br> 是皇帝?</br> 洛娘咬了咬唇,沒想到竟有這樣好的機會。</br> 武安衛此時蹲在房梁之上,也正定定地看著洛娘,只等她一會兒展露手段,當場抓獲,。但他們等啊等啊。卻見那洛娘當場脫起了衣裳。</br> 洛娘借口都已經想好了,便說她怕死,才想要討好貴人。她只是個弱女子,這般想法不是很正常么?</br> 洛娘撩起帳子,便鉆了進去。</br> 鐘念月睡著睡著,只覺得懷里摸到了一片光-溜溜的肌膚,給她生生嚇醒了,以為自己在夢里摸著大鯰魚了。</br> 鐘念月一睜眼。那洛娘也驚住了。兩人大眼瞪小眼。</br> 而此時更煎熬的是那武安衛。這……這捉還是不捉?</br> 這該報給陛下還是不報?同陛下說,您捧在心尖尖上的鐘家姑娘,叫一個女人給鉆懷里了?</br> 此時只聽得外頭一陣推門的&"吱呀&"聲,緊跟著腳步聲響了起來。</br> 溶娘一慌。</br> 想必這才是晉朔帝回來了。</br> 可……可她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只能,只能先勾引住這小世子為她說話了!這小世子年紀小,沒見過什么女人,想必一勾就能上鉤。</br> 于是洛娘連忙一下撞在了鐘念月的懷里,勾住她的脖子便嚶嚶哭泣道∶&"小世子疼妾身,妾身感激都來不及.….…你身上怎么,有點香?&"</br> 鐘念月被她一對巨胸撞得身板都晃了晃。整個人都驚呆了。</br> 而說話間的功夫,晉朔帝也已經跨步進到里間了。</br> 他見到了床上的情景,更聽見了后半句&"你身上怎么有點香&"。</br> 洛娘含羞帶怯、搔首弄姿的模樣,并未引起他半分注目。</br> 他突地從墻上抽出一把長劍來,面上無戾氣,卻殺意頓生,那劍芒更是叫人膽寒。</br> 他依舊是那般長身玉立,仿佛不沾塵俗的仙人般的模樣,只是仔細瞧,才會覺著他脖頸上的青筋都微微突了出來。</br> 洛娘一下傻住了。她難道還不夠楚楚可憐嗎?</br> 晉朔帝道∶&"殺了罷。&"鐘念月∶?</br> 我睡著前,你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要摸出洛娘的背后之人,一網打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