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羅貓崽很可愛,約莫剛滿月,小小的一只,蜷縮在那里喵喵叫。</br> 雪白雪白的小家伙略有些不安,它長的很可愛,從鼻子開始顏色最重,漸漸往外暈染,大半個臉盤子都是黑乎乎的。</br> 只一雙眼眸是澄澈的淺藍色,懵懂的看著她。</br> 豎立的耳朵微微抖動,幾撮呆毛迎風招展。</br> 姜染姝瞬間被萌化,用手捧著小奶貓,整個人都要僵了。</br> “這……”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像是怕嚇著暹羅貓,“它要怎么喂養?”</br> 以她的身份地位,養著一個貓狗奴才顯然是不合理的,可是這么脆弱的小奶貓,她瞧著無從下手。</br> 清月比她還懵,瞧著暹羅貓的眼神特別驚恐:“奴婢也沒養過,這也太小了。”</br> 原本都以為是成年貓抱過來養,結果一瞧就這么大點,簡直讓人不知道怎么辦才好。</br> 賴嬤嬤上前一步,略有些無語:“這東西還得小主兒自己養。”她細細解釋:“暹羅貓記性好又聰敏,知道誰是衣食父母才對你撒嬌。”</br> 這小東西也記仇的很,你若是惹著它,保管許久都不理你。</br> 賴嬤嬤科普許久,姜染姝乖乖聽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拿了奶團子喂它,看它張著嘴知道吃,這才放心下來。</br> 康熙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一群人都圍著軟榻,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連他走進來都沒有發現。</br> 對于帝王來說,這可真是新奇的體驗。</br> “咳。”</br> 他清了清嗓子,率先回眸的是姜染姝,她臉上還掛著癡迷的笑,眼神亮晶晶的,見是他才收了表情,乖巧請安。</br> 幾個奴才跪了一地,康熙揮揮手,轉瞬室內只剩下兩人。</br> “瞧什么呢。”康熙問。</br> 他一開口,就看到姜染姝的眼神又亮起來,興致勃勃的開口:“您覺得這貓崽崽起什么名字好?糖豆兒?甜豆兒?”</br> 康熙神色深沉,沒想明白這兩點有什么啊不一樣的。</br> 他沉思片刻:“不如叫福壽吧?”說完自己也有些不確定,又提了一個名字:“吉祥?”</br> 姜染姝也跟著沉思,這兩個名字也太有寓意了,兩人對視一眼,為對方起名廢的功力表示震驚。</br> “叫余年吧。”康熙一錘定音。</br> 于是可愛的貓崽崽便有一個沉重的名字,余年。</br> 姜染姝連喚了幾聲,好像有點摸著萌點了,笑道:“這名字好,還是您厲害。”</br> 康熙低低一笑,側眸看向她,“很喜歡?”</br> 點頭表示贊同,姜染姝將小貓崽交給清月,上前牽著康熙的手,一道坐在軟榻上,軟乎乎的撒嬌:“余年很可愛,我很喜歡,謝謝您。”</br> “如何謝?”康熙瞇了瞇眼,意味深長的看著她。</br> 這眼神兩人一看就懂,無非是想要她主動親熱罷了,男人總是想要去征服對方,她一直很順從,但是不怎么主動,顯得隱忍克制。</br> 康熙就喜歡逗著她,想要讓她羞紅著臉,做一些會令自己羞赧的事。</br> 今兒也是如此,姜染姝雪白的貝齒咬著唇瓣,一雙水靈靈的眼眸微閃,半晌才像是鼓起勇氣般,在康熙白皙的臉龐印上一個輕吻。</br> 那輕輕如同羽毛輕觸的感覺,一下子能瘙癢到心里去。</br> 康熙覺得不解渴,索性將她撈在懷里,對上那花瓣似得唇吻上去,霸道又凌厲,攻勢猛烈,似是在教導她親吻的正確姿勢。</br> 待兩人唇分,康熙含笑望著她略微紅腫的唇瓣,輕聲道:“可知道了?”</br> 姜染姝紅著臉錘他,差點想要祭出嚶嚶怪的招呼,到底忍住了,正經的回:“記住了。”</br> 她學著康熙的樣子,非常霸道總裁的親吻回去,只是略顯凌亂的呼吸,彰顯著主人并不如表面上平靜。</br> 康熙只吃的心滿意足,這才放開她,摸了摸她的頭,溫聲道:“方才姜染斐問起你,說是可曾調皮,在家里是不是挺鬧騰的?”</br> 他印象中的奉茶宮女形象已經很淡薄了,在他的記憶中,對方是姜愛卿家的孩子,偶爾張狂不知天高地厚。</br>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便成長成這般懂事妥帖的模樣。</br> 這么一想,頓時覺得心疼極了,一連聲道:“此次暹羅上供的東西里頭,先緊著姜答應挑,她喜歡便留下,若是不喜歡便按著份例留一半下來。”</br> 左右都是她占大頭。</br> 姜染姝一聽,哪里敢答應,連忙推拒:“上頭有太皇太后、皇太后,還有貴妃七嬪,怎么也輪不著我,知道皇上疼愛,只是……”</br> 她剩下的話沒有出頭,康熙也盡數明白,無非槍打出頭鳥。</br> 輕輕一聲嘆息,康熙摸了摸她的腦瓜,什么都沒說就出去了。</br> 姜染姝一時有些忐忑,她這推拒別是戳到康熙的自尊心了吧,但問題是她今兒敢收,明兒所有人都知道乾清宮有個受寵的答應了,還不集體給她轟下來。</br> 她暗地里琢磨很多,覺得如今就她一人侍寢,不是因為她國色天香,媚色天成,什么令人無法自拔,都是不存在的。</br> 只是因為康熙還沒有恢復點綠頭牌而已,她不知道為什么會造成這個對她有利的結果,只能暗暗往先皇后身上猜。</br> 但是想想又不對,既然寵幸了她,自然不是因著守妻孝。</br> 難道真的是她魅力獨特,姜染姝滄桑的望著天空,這種夢,她也就十來歲愛做。</br> 正在出神,就見明月躡手躡腳的進來,輕聲道:“進來宮里頭都傳遍了,烏鴉姑娘思念孩子,日日暈倒,眼見的身子就要不好,貴妃娘娘特意賞了晉封,往后她便是烏雅常在了。”</br> 她的眼神中充滿暗示,姜染姝瞬間讀懂,這兩個人一個放招一個接招,著實精妙。</br> 烏雅氏以裝暈、裝柔弱為武器,想要的并不是孩子,她知道自己沒有教養孩子的資格,她從頭到尾想要的都是皇帝憐惜。</br> 可惜貴妃賞她一個常在位子坐,即捶實她低位名分,也讓她處于被動,以后不好再拿孩子的事做筏子。</br> 她生了皇阿哥,若是等到康熙想起來冊封位置,怎么也要貴人起步,貴妃看似賞賜,實則壓低了。</br> 唏噓的望著外頭,姜染姝輕輕嘆了一口氣,突然間有些愁,覺得自己前些日子的想法著實矯情。</br> 還自請失寵?怕不是要被生吞活剝了。</br> 她眼神幽暗,內心最后一份天真似是也隨風飄散。</br> 明月默默退下,她心甘情愿的跟著小主兒,愿意為她打探消息,從來都不是因為她長得出眾,而是因為這份通透最難得。</br> 后宮中美貌女子太多了,各種風情都有。</br> 可能活下來,能看得透才是最重要的。</br> 賴嬤嬤走到她身邊,暗示道:“您若是想聯盟,此刻將烏雅氏拉拔起來,定然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br> 姜染姝搖頭,跟競爭對手聯盟,她吃撐了閑的,況且烏雅氏家世不比她差。</br> 看似都是包衣旗出身,但是剝開這層外衣,烏雅家還出過一品大員,那根基也是很深厚的,再者她知道她以后會勝利,那心機手段必然是一等一的好。</br> 她玩不玩得過對方是一說,壓不住倒是真的。</br> 兩個人條件差不多,不斗的你死我活才怪,想著結盟,怕不是被背后捅一刀的命。</br> 到了晚間用膳的時候,她在等不等康熙之間猶豫一秒,想著對方沒有任何表示,也就作罷。</br> 當初因著用膳的事,被冷落那許久,實在讓她記憶猶新,忘都不敢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