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秋,永康帝在外出微服出巡時,被一群黑衣人給突襲了。黑衣人武藝超群,來勢洶洶,顯然是有備而來的。
因為這次是微服出巡,永康帝并沒有攜帶很多的護衛,護衛們被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就在黑衣人正要刺向永康帝時,跟隨著永康帝出來微服出巡的南奕琛為永康帝擋了一劍,南奕琛的護衛軍最后也抵達現場與黑衣人爭斗了起來。
事情發生后,南奕琛被送去太醫院治療了,永康帝也查出了此次遇襲的幕后黑手。想讓永康帝早日歸西的人正是太子殿下。
人越老,猜疑心變越重,尤其是身居高位的永康帝。太子現在在朝廷上那是戰功彪炳,炙手可熱,永康帝害怕太子謀權奪位,便開始剝奪太子手中的權勢。
太子敏銳地察覺到了永康帝的動機,打算先下手為強了,干掉這個已經七老八十了但卻仍然霸占著皇位的老頭子。于是,便想刺殺永康帝。
他差一點就成功了,但是那本該刺向永康帝的劍卻被南奕琛擋住了。
永康帝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廢了太子,南奕琛也因為護駕有功而升成了從一品的史部尚書,永康帝也終于不再懷疑南奕琛,反而認為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將,對他那是激涕零涕,感激不盡啊。
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的嗎?
當然不是
太子會想行刺皇上本就是在南奕琛的挑弄之下才做出的抉擇。
南奕琛在和太子商議事情時,他“無意間”透露了永康帝想打壓太子的心思,話語間也全是讓太子去襲擊永康帝的暗示。
而太子便真的傻傻地去襲擊永康帝了。
至于南奕琛是否真的替永康帝擋了劍嘛...那自然也是假的。南奕晨才不會以身試險來做這種事呢。
替永康帝擋了一劍的人根本就不是南奕琛。他只是南奕琛安排好的替身罷了,劍上被太子抹了劇毒,替身沒有熬過病魔,死了。
不過,他死了也好,因為就算他沒有毒發身亡的話,南奕琛也會一劍封喉,親自送他上西天的。
南奕琛做事向來干凈利落,尤其是這種見不得光的事,他更是小心謹慎,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后來,皇帝老兒不知在哪里聽說了南奕琛在玉林院里幫助姜雨墓的事情。他更加堅信南奕琛是個濟弱扶貧的善人義士,也更加信任這個為他擋了一劍的忠臣。
南奕琛在床上躺了一個月,表面上是在養那并不存在的劍傷,實則是在思考自己的下一步棋。
他如今需要對付的人有兩個,太子殿下已經倒臺了,現在只剩下四王爺和六皇子。
這兩位都不是善哉,也是和他一樣,在盯著皇位的人。
所以,這兩人...他是不能留了。
誰知,他還沒出手鏟除他們,他們竟然就自己往他劍撞了。
玉林院,藥房里。
一個美人坐在那搖椅上,她明亮的大眼睛此時緊閉著,白皙的手撐著她那絕色的臉蛋,正在小息。
畫雪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她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小口小口地吸著氣,深怕會吵醒她家小姐。
這時,美人的睫毛輕顫著,一雙美目睜開了,露出來那似有星辰大海的雙眼。
畫雪見此,開口道:“累了,就去歇息吧,這里我來弄就行了?!?br />
她望著那灶臺,小聲地嘀咕道:“非逼著自己累死累活,到時候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畫雪嘴里雖然說著怪責的話語,但是手上卻是輕柔地為姜雨墓披上了一條毯子。
如今已經入秋了,但是小姐仍是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成天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裳在外面跑來跑去。
姜雨墓這才也徹底醒了,她拉了拉身上的毯子,仰著頭看向了畫雪,露出來一個淺淺的微笑,道:“謝了。”
這時,一陣敲門聲打碎這片靜謐。
這敲門的人敲的不是藥房的門,而是院子里的大門。
敲門時非常地緊促而響亮,宣示著它主人的不耐煩。
姜雨墓望著屋外,道:“是不是南公子來了?”
畫雪蹙著眉頭,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南公子是不會這樣敲門的。”
南奕琛敲門時,向來只是用門環輕輕地敲了敲門而已,向來不會這樣大力地用手拍門。
顯而易見的,來者另有其人。
而這聲音聽著,也不像是傷患。
姜雨墓站了起來,披上了厚厚的狐裘,道:“走,去看看是誰吧。”
來到大門前時,其他三畫皆已經抽出了劍,她們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劍,仿佛下一秒便會大戰一場似的。
嗯,來者不善。
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一臉得意忘形地把玩著手中的折扇,他一身白衣,腳上踩著一雙價格不菲的凌云靴,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扮相,但是他肚子前那高高隆起的弧度讓他這副裝扮看起來異常的滑稽。
來人是京城里一個有名的公子哥,燕王府的世子——祭常。
祭常的身邊跟了一大群的護衛,顯然,他這次前來泰華院絕對不是來和姜雨墓聊聊家常,串親訪友的。
他提著他那公鴨似的嗓子道:“姜神女,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br />
姜雨墓安安靜靜地站在離他五米之外的位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過,姜雨墓的五官都是屬于那種甜美型的,就算她瞪著別人,在他人眼里也只會是一副嬌嗔無害的模樣。
祭常顯然是那種狂妄自大的男子,他見姜雨墓這副模樣,便以為她在欲擒故縱。
他道:“神女啊,現在泰華夫人已經死了,你姜家可沒人護著咯。”
“你可知,因為你的任性,你全家現在已經是朝廷的眼中釘了,所有人都可以踩你們一腳的那種。”
“可憐你那叔叔啊,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長大,結果卻養了個不懂得知恩圖報的白眼狼?!?br />
“識相點的,跟本公子走吧,不然你姜家可就又要受罪了。”
這祭常早就覬覦姜雨墓很久了,他曾經到姜家提親,說要納姜雨墓為貴妾,但是被姜雨墓給拒絕了。
被姜雨墓拒絕的人不只他一個,幾乎整個京城的公子哥都有向姜雨墓提過親,但是他們無疑都被拒絕了。
祭常是這群公子哥當中出身最高貴,權勢也是最大的一位,他自認為自己親自上門提親已經給足了姜雨墓面子,見姜雨墓拒絕自己后,更是認為自己被姜雨墓啪啪打了臉。
他不想在兄弟們面前抬不起頭來,所以故意刁難了姜家,讓姜叔叔丟了官職,讓姜家難以謀生,借此逼迫姜雨墓嫁給他。
但是后來,泰華夫人出手了,他才不得已暫時收起了他那齷齪的心思。
泰華夫人是泰華院前任掌門人的夫人,在掌門人死后,她因為沒有子嗣的原因,便自行接管了泰華院,因此,被大家尊稱一句“泰華夫人”。
泰華院是祭天國最頂尖的修仙學府,每年都為祭天國奉獻了不少的能人異士。因此,她的話語權還是很高的。
姜雨墓是泰華夫人的關門弟子,也是整個泰華院里她最疼愛的弟子。但是,可惜的是,幾個月前,她去世了。
其實,與其說祭常覬覦姜雨墓的美貌,倒不如說他想報復姜雨墓,報復她的不識好歹。
姜雨墓也明白祭常這是勝券在握了的。
愛慕她的人的確很多,但是他們對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更不可能為了她與身為世子的祭常作對。相反的,他們更有可能落井下石,火上澆油,只愿祭常能將她送給他們玩一玩。
至于祭常,他只不過是想狠狠地報復姜雨墓,讓這高冷矜持的美人臣服于他罷了,等他玩膩了后,姜雨墓還不是任由那些公子哥們玩弄。
姜雨墓重重地閉上了眼睛,她知道這是四面楚歌,無路可退了。
她早料到自己會走到這一步。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泰華夫人時,泰華夫人便送給了她一個面紗,并且囑咐她外出時一定的帶上。
但是年輕氣盛的她不聽勸,且非常任性,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總是得帶著那悶死人的面紗。
于是,當年瘟疫爆發時,她為了方便,脫下了面紗,去了西部治療瘟疫。
她一夜成名了,姜雨墓這個名字傳遍了整個京城。
但也是后來她才知道,傳遍了整個京城的并不是她在西部治療瘟疫的善舉,而是她那驚天的容顏。
人們似乎都只記得她的臉蛋,供奉她也只是因為她長得像天仙,醫術高明,就好像是真的天女下凡一樣。
泰華夫人離世前,最惦記、最擔心的就是她這個傾國傾城的小徒弟。
當時,泰華夫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氣色差得只剩下一口氣了。
她看著面前朱唇皓齒的小徒弟,忍著眼里的淚意,哽咽地說道:“你這張臉出生在那樣的家里啊,也不知是福還是禍啊……”
當時,姜雨墓并不明白泰華夫人的話,她一直以為,人生的好看,那自然是件好事啊。
直到后來,她才知道,原來,出身比這張臉蛋更重要。
她出生在一個無權無勢的家庭里,卻又長得那么美,這只會讓她淪落為他人的玩物。
泰華夫人死后,不少公子哥來找過她麻煩了,但都被四大名畫給打跑了。
但是,有些人,她阻止的了,有些人,她卻無能為力。
這一次,可沒有人能幫她了。
當姜雨墓意識到這一點時,她便已經做好了準備。
姜雨墓掀起了眼皮,眼里全是冷意。
她目不斜視地盯著祭常,道:“所以,我無論如何都得嫁與你,對不對?”
祭常仰著頭,滿是橫肉的臉上勾出了一個嘲諷的笑意,他道:“那是,這便是你和小爺我作對的下場!”
“你若是早些想通了,主動投懷送抱了,你也不至于有今天這個下場。”
“太遲了,姜、神、女?!?br />
他那聲“神女”顯得無比諷刺。
在百姓們的眼里,姜雨墓是神,在他們這些貴族的眼里,姜雨墓只不過是一個漂亮的玩物。
姜雨墓垂下來眼簾,當她重新抬起眼簾時,雙眼里已經充滿了堅決。
“四大名畫!”
“在!”
“給我打!”
“是!”
祭常瞪大眼睛的同時,四大名畫便已經沖了出去,和祭常的護衛爭斗了起來。
四大名畫武藝高超,她們雖是女子,但是戰斗力卻遠遠超過了那些練武的男子,這些護衛自然也不是她們的對手。
很快的,護衛們倒下了,只剩下那腦滿腸肥的祭常戰戰兢兢地站在那里。祭常指著姜雨墓,顫抖的手指讓他看起來像是見到了貓的老鼠一樣。
祭常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
他話還沒說完,肚子便挨了畫雪一拳,他感覺自己昨晚吃的燒鴨都要被他吐出來了。但是四大名畫并沒有就此罷休,她們繼續地往他身上招呼著,很快的,祭常的身上就出現了不少淤青。
他趴在地上,忍著疼痛,大聲地喊道:“來人啊!給我打死這些臭婆娘!”
他話聲一落,一群護衛便向洪水一樣地涌了進來,姜雨墓連忙讓四大名畫收手了,反正她也已經達到了目的。
四大名畫乖乖地退到了姜雨墓的身后,低眉順眼地等待著姜雨墓的指令,完全沒了剛才那副兇悍野蠻的模樣。
祭常在護衛的扶持下站了起來,他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頭腫的和一個大盤子一樣,偏偏他還有精力說話。
祭常指著姜雨墓,狠狠的說道:“好你個姜雨墓,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給我把那臭婆娘抓起來,剝了衣服,游街示眾!”
“另外四個,把她們的頭給小爺砍下來,掛在城墻上,讓她們看看惹怒小爺我的下場!”
剛剛祭常只帶了幾十個護衛,現在,這整個院子里都被祭常的護衛給包圍了。四大名畫雖然能以一當十,但是她們又不是神,當敵人的數量太多時,她們也就只有逃跑的份兒??!
原本歡聲笑語的院子也很快的便成一個地獄般的存在,病患們噤若寒蟬地躲在病床上,他們本就生了病,此時他們就算想幫姜雨墓無能為力
眼見祭常的護衛就要沖上來了,姜雨墓突然跑到畫雪面前,一把抽出了藏在劍鞘里的劍,將見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她死死地等著祭常,眼里翻滾著排山倒海般的怒意,她喘著粗氣,冷冷地說道:“死開!要不然你就只有奸尸的份兒!”
祭常連忙讓護衛們停了下來,祭常目光帶有侵略性地瞪著姜雨墓,嘴角勾了勾,眼里閃過了一絲狠毒。
這婆娘他還沒玩夠呢,怎能就這樣讓她給死了,這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祭常露出了笑容,假意妥協道:“好好,你先放下劍,我馬上讓他們走?!?br />
姜雨墓將劍死死地抵在自己脖子上,鋒利的刀刃刺破了她那白皙的肌膚,鮮血緩緩地從傷口里流了出來,將她那向來一塵不染的青衫給染紅了。
她仿佛沒有痛覺一般,死死地盯著前方,任由刀刃刺破自己的血脈,深怕自己錯過了祭常的任何舉動。
姜雨墓不能違反祭常的意愿,因為祭常有那個能力滅了姜家。
她不忍家人因為自己而受苦,但她更不愿委身于那些公子哥,任由他們侮辱自己。
姜雨墓盯著那高掛空中的艷陽。刺眼的陽光照射在她身上,一時之間,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自從泰華夫人走后,她一直如覆薄冰地生活著,深怕祭常找上了門。
但等祭常真正找上了門,她竟突然覺得自己終于松了口氣。
有時候,等待是更加令人難安的事。
祭常一邊笑瞇瞇地觀察著姜雨墓的動作,一邊在暗地里用手勢示意護衛們奪走姜雨墓手上的劍。
可惜,他這個小動作被姜雨墓察覺到了。
姜雨墓對著四大名畫大喊一聲:“快走!”
四大名畫眼含淚光,呆呆的站在那里。
她們知道姜雨墓要做什么,所以才違抗臉她的命令。
姜雨墓見她們不走,狠狠地閉上了眼睛,割破了自己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