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好擔心的。”
我無所謂道，“事實上，我猜他昨晚當時就想通了這其中關節，但正如你所言，幾句話就白賺兩百多萬，天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兒？
他想撈好處，不付出代價可不行。而他與佛閻王原本就不和，所以這個代價對他而言，屬于虱子多了不癢，相比起兩百多萬來，絕對劃算。”
盛家駒又愣了，呆呆看了我半天才露出徹底服氣的表情，搖頭唏噓道：“我現在懷疑你正戴著人皮面具，本體其實是個糟老頭子。
搞得老子前二十多年好像都白活了一樣，太特么妖孽了！”
我眼前浮現出一抹火紅的倩影，微笑：“這是因為我有個好老師。”
“笑的這么淫蕩，你老師肯定是個女人。”
盛家駒抱著籌碼起身，話說的像個詩人。
“男人啊！無論多么聰明，遲早都會栽到女人手里。”
來到樓下，盛家駒兌了八十萬到自己卡里，剩下二十萬換成現金遞給我。
“事先說好的茶水費。”
“不是百分之十嗎？多了十萬。”我說。
盛家駒道：“我老豆不止一次告訴我：江湖險惡，像我這種的被人賣了還會幫人數錢。
我對此一直嗤之以鼻，但今天我服了。
所以，多出來的十萬既是學費，也是感謝。
別推辭，雖然我知道自己可能沒資格當你朋友……”
“你是我表哥呀！”我笑著打斷。
盛家駒怔住，隨即哈哈大笑：“沒錯沒錯，你是我表弟！回頭有機會到南邊去，記得通知我，母親要是知道多了個你這么聰明的外甥，一定很開心。
小王爺，這名號可比靚仔楓氣派多了！”
我們相攜著走出棋牌室，臨上車前，盛家駒又給了我一張名片。
“哥這趟北方沒白來。有事給我打電話，別客氣，我老豆有的是錢，不花白不花。”
“我會的。謝謝小馬哥。”
盛家駒上車離去，燕虎也把車開到了我面前。
“小王爺這就要走了嗎？”
身后傳來大炮的聲音，我回過頭：“炮哥還有什么吩咐，您盡管說。”
大炮淡笑：“區區兩天時間的局，不但狠狠陰了佛閻王一把，還順帶拉攏了一位公子哥兒，手段如此精妙，后生可畏。
我想，用不了多久，青竹和天石兩縣就會傳遍你小王爺的大名，說不定哪天我還會有求于你呢，哪敢有什么吩咐？”
“炮哥說笑了，我就是個會耍點兒小聰明的孩子罷了，在您這樣的江湖前輩面前，可不敢放肆。”
大炮哈哈一笑，也遞給我一張名片。
“學那位小馬哥，結份善緣。只要是在青竹縣地界，有事可以找我。”
“謝謝炮哥！”我雙手接過，恭敬告別之后，坐上了車。
車子開動，我回頭瞅瞅后座上鼻青臉腫的馬頭魚，不用問，肯定是燕虎揍的。
“小……小王爺，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跟您做對了，您就把我當成個屁放了吧！”
“知錯？你他媽都知道多少回了？”燕虎大罵。
我笑看馬頭魚，溫聲道：“放心，我們兄弟不會把你怎么樣。如果你不想做我們的車回天石，隨時都可以下去。”
馬頭魚努力睜開青腫的眼皮：“真的？”
“騙你有什么好處嗎？”
我搖了搖頭，又道：“不過，看在咱們打過不少交道的份兒上，送你一個忠告：要是外地有親戚，就趕緊去投奔吧，短時間內輕易不要再回來。”
“為、為啥？”
“還能為啥？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誰而起，你特么還沒想清楚嗎？
佛閻王跟我們紅姐的矛盾還沒有解決，現在你又害得他小舅子損失一百多萬，其中七十萬還他娘的是高利貸。
一時半會兒的，他拿我們和大炮都沒辦法，換成是你，這滿肚子的火氣會朝誰撒？”
馬頭魚終于反應過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沒一會兒就滿頭大汗，瑟瑟發抖。
“停車！停車！放我下去！”他瘋狂大喊。
我讓燕虎靠路邊停下，馬頭魚推開門就跑。
寒冬蕭瑟的馬路上，他狂奔的背影活脫脫一只喪家之犬。
“為啥要提醒他呀，讓他回去受罪不好么？”重新上路，燕虎問。
我看著窗外向后飛掠的樹影，沒有回答。
“虎子，這是我第一次獨立完成一場真正的千局，結果也成功了，達成了我想要達成的所有目的。
按理說，我應該興奮若狂才對，可為什么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反而還感覺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呢？”
燕虎吭哧半天，道：“我都聽不懂你在說啥。我只知道，這一次我戲演的很好，回去可以向我哥吹牛逼了。
他總罵我蠢，雖然我們不是一個媽生的，但爹是一個啊，憑啥我就比他蠢？”
我笑了。
思想簡單的人果然更容易快樂。
或許，我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得太多了。
回到天石縣，我和燕虎受到了紅姐極其熱烈的歡迎。
她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還開了兩瓶好酒，就跟我、燕虎、還有鬼哥四個人，一直喝到大半夜。
最后，除了我和鬼哥之外，紅姐和燕虎都喝醉了。
鬼哥是酒量好，而我則是因為喝不慣白酒，只喝了點啤酒。
死豬一樣的燕虎被鬼哥拖回了房間，紅姐卻賴在沙發上不起來，我去拉她，冷不丁被她抱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親。
酒精讓我有些沖動，想要回應她，一根手指卻抵住了我的嘴唇。
抬起眼，紅姐雙眸亮晶晶的，比平時多了幾分水潤，更誘人，但絕對沒有不清醒。
“乖弟弟，只有最爛最垃圾的男人，才會趁女人喝醉了干壞事哦！”
我有點無地自容，卻鼓起勇氣看她：“姐姐的意思是，在你清醒的時候可以嘍。”
“嗯……”紅姐噘起紅唇思索片刻，說：“在你二十歲之后，或許可以吧。”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嘴上親了一下，然后起身跑掉。
后面只傳來了一聲嗔罵：“小壞蛋！”
接下來的幾天，我又恢復了往日平靜的生活，每天都宅在家里看書，仿佛錢順山和鄭天德的事情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然而，這終究只是我的一廂情愿。
在我父母忌日的前一天，燕虎從外面給我帶回來一個消息——錢順山死了，被毒死的。
下毒的人，是鄭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