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元,一直都沒什么動靜。</br> 這天中午,我正在辦公室里審核一份項目評估報告,李元卻進來了。</br> “坐?!蔽曳畔聢蟾?,說道。</br> 我大概預料到了,李元遲早會過來跟我談的,但居然談什么,談到什么程度,卻要看他的心思。</br> 李元有些拘謹,沒敢真坐,問道:“領導,在忙啊?”</br> 我不經意的說道:“嗯,項目的事情,上個月公司放出去不少資金,但這些項目,到現在還沒見到收益。我們風控部門的壓力很大啊,錢是經我們手批出去的,最終責任還是在我們的頭上。”</br> “是啊,項目明明是人家搞的,出了事卻找我們,這一行,是不太好干。領導,周末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br> 李元也感嘆了一聲,突然問道。</br> 我笑道:“呵呵,別搞這一套啊,這個風口浪尖上,我可不敢什么飯都吃。還有,你也別叫我領導了,聽著別扭,我雖然比你高半級,但論資歷和能力,在風控部門,我可不如你的?!?lt;/br> “哪里,領導,你看你剛到部門,我也沒準備什么禮物。一點小意思,你收下?!?lt;/br> 李元說著,突然走過來,把一張銀行卡放到我桌子的抽屜里。</br> 他做得很隱蔽,偷偷摸摸的。</br> “你這是什么意思???”</br> 我直接把銀行卡又拿了出來,端起茶杯,稍微喝了一口,問道:“李主管,你這是打算要收買???”</br> “沒,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lt;/br> “那你什么意思?我能收你的錢嗎?拿回去!”</br> 我目光銳利,盯著李元,語氣嚴肅說道。</br> 前幾天,金大順就是因為收了黑錢,被搞下去了。</br> 這個時候了,李元居然還偷偷塞銀行卡給我,鬼知道他有沒有偷偷錄音和拍視頻呢?畢竟之前金大順的證據就是他弄出來的。</br> 李元哭著臉,咬牙說道:“領導,你千萬別誤會,你放心,我什么設備都沒帶,也沒有錄音,這辦公室里,就你我兩個人。我,我也沒別的想法,就是想在金鼎公司存活下去而已,我不想當替死鬼?!?lt;/br> “我沒聽懂,說明白點。”我淡淡說道。</br> 李元稍微沉默了一下,彎腰坐在了我對面的沙發上,他雙手抓著稀疏的頭發,痛苦說道:“那我就坦誠的說吧,我不想跟你作對。誰知道,你是林總監的一把刀,是三太子的人,這次來風控部門,就是要弄掉一批人的,而我,剛好又是大太子的人?!?lt;/br> 我點了根煙,微微笑道:“什么大太子,三太子的,拍古裝電視劇呢?呵呵,大家都是為公司做事的,只要你不做錯事,誰也沒法動你是不是?”</br> 李元雖然說話很坦誠,但我肯定不敢順著他的話說,這萬一要是被錄音了,在這個關口,可是很麻煩的。</br> 畢竟,老爺子雖然說要走了,但還吊著一口氣呢。</br> 人沒死,廣泰的三位太子,誰也不敢先爭權奪利,最多只敢在暗地里斗。</br> “領導,咱說實話吧,我和宋鋼當初是一起被調到金鼎公司的,然后被提到了風控部門的位置。不錯,大太子那邊是對我們有恩,但這么久了,就這么一次提攜,我們就被打成了大太子陣營的標簽。不過,說句良心話,我和宋鋼的能力有問題嗎?這么多年了,坐到這個位置不應該嗎?”</br>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沒那個耐心了,直接問道。</br> 李元這個人跟金大順不一樣,金大順說話耿直,不拖泥帶水的,但李元說話很絮叨,一直拐彎兒摸角的,半天也沒有一句進入實題的話。</br> 李元著急說道:“我的意思是,我雖然屬于大太子陣營的,但這些年,真沒受到什么照顧。你也知道,大太子麾下人才濟濟,我其實就屬于邊角料的角色?!?lt;/br> “嗯,這我相信。那你想跟我說什么呢?”我直接問道。</br> 李元沉默半晌,嘆息說道:“領導,我想說我也不是替大太子賣命的,反正我只想混日子,屬于哪個陣營都無所謂。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只要你放我一馬。”</br> “呵呵。”</br> 聽到這話,我總算知道李元的打算了。</br> 他這意思,是不打算繼續投靠大太子了,但也不屬于任何陣營,只想保住自己的職位。</br> 但陣營派系這個事,不是說不投靠就不投靠了,他拿了大太子陣營的好處,就沒那么容易能脫身。</br> 我想了想,說道:“站隊不是兒戲,你不站大太子的,肯定就要站我這邊。這樣吧,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考慮,你自己弄一份投靠我們的證據材料過來放在我這里,就算是交了投名狀了,以后你就是自己人了?!?lt;/br> “這....”</br> “放心吧,只要你不亂搞,這份證據,永遠都流不出去?!蔽艺f道。</br> 李元鞠躬,感激道:“謝謝領導,我不用考慮了,這就去弄?!?lt;/br> “嗯,出去吧?!?lt;/br> 我點點頭,并沒有在意。</br> 說實話,林相城派我來風控部,就是為了動刀的,把不屬于自己派系陣營的人,全部剔除出去,這種事,是得罪人的。</br> 李元這個人圓滑,也不是大太子的鐵桿嫡系,只要愿意投誠,我也不想鬧得太難看。</br> 而且,他表面上是大太子的人,關鍵時候,說不定還有用處。</br> 風控部門三位主管,宋鋼被弄掉了,金大順老實,現在連李元也投誠了,從現在開始,這個部門才算是清一色。</br> 但這個風控部門,是林相城的盤子,我只是過來暫管的。</br> 接下來一周,我逐漸也熟悉了風控部門的工作流程和節奏,一些爛賬,死賬,都讓李元和金大順慢慢處理掉了。</br> 對于我的工作,林相城非常滿意。</br> “小吳啊,你這個人,確實有能力,好用。難怪白國安都讓你當助理?!?lt;/br> 辦公室里,林相城夸了我一句,隨后笑道:“呵呵,我這里還有個事需要你去辦?!?lt;/br> “領導,你這生產隊的驢也沒有這么用的啊,我才剛在風控部穩定下來,你又要去干得罪人的活兒啊?!蔽野櫭嫉?。</br> 林相城一笑,我就知道沒什么好事。</br> 但我也知道,他剛剛被三太子拉攏,急需要做出一些成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