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清醒的時候,眼睛還沒能睜開。</br> 紀少龍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藥味。</br> 他很確信,現在應該是在醫院,這種感覺,真的是太熟悉了。</br> 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潔白的天花板,稍稍動了一下,感覺腹部很疼。</br> “好了好了,嫂子,我哥他醒了。”</br> 這個聲音……</br> 紀少龍扭過頭去,只見鐘婷就在身邊,除了鐘婷,還有許昕,這兩個不是親妹妹的親妹妹,都是一臉焦急地看著他。</br> 他順著他們的眼神看過去,只見林芷晴就坐在邊上,從她的表情看,應該是剛剛哭過的,不過,此時只有一臉嚴肅。</br> “老婆,嘿嘿嘿……”</br> 看到林芷晴這副模樣,紀少龍舔著臉笑了起來。</br> 林芷晴擺著臉,說道:“還好意思笑,知道自己哪里錯了嗎?”</br> 紀少龍說道:“知道知道,不應該事事沖在前面,這次是例外,下不為例。”</br> “下不為例能算話嗎?”</br> “能能能,肯定能!”</br> 從危險中挺過來,沒有哭天搶地,反倒是責備和埋怨,倒不是林芷晴無情,實在是這個紀少龍,她真的太了解了,也太不讓人省心了。</br> “哥,你昏迷了多久,嫂子就哭了多久,你別以為嫂心硬,她難受的時候,你是沒看到呢……”</br> 許昕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所以她有些不明就里。</br> 鐘婷拉了許昕一把,說道:“嫂子做得對啊,這種情況,就要批評,要不是還在病床上躺著,那是要回去跪搓衣板的,還是一跪兩小時的那種。”</br> 這話,還是讓林芷晴覺得很中聽,也跟著點了點頭,說道:“三小時才行。”</br> 說完之后,恨恨看了紀少龍一眼,說道:“你先好好休息,外面還有很多人等著見你,問題不算太大,傷口已經縫合了,發燒也退了,你經歷了一場剖腹產!”</br> “哈哈哈……”</br> 幾個女人,都被林芷晴的話給逗笑了。</br> 隨后,三人很懂事地走出了病房,挺熱鬧的病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br> 大概過了一分鐘的樣子,門打開了,進來了一個醫生,給紀少龍做了各項檢查,應該是覺得各項指標都正常了,點了點頭,又出去了,門剛剛打開,一個陌生的面孔,有些探頭探腦地往里面看了看,正好跟紀少龍一個對視。</br> 然后,那個陌生的面孔推開了門,對著外面說道:“馬先生,您可以進來了。”</br> 馬先生?</br> 紀少龍一聽到這個名字,就要從床上掙扎著坐起來,這個時候,馬先生出現在了病房里,看到紀少龍正在起身,連忙把他給按了下去,說道:“不用起來!”</br> 紀少龍很恭敬地看著眼前的這個老人,說道:“馬先生好。”</br> 此時的馬先生,臉上帶著笑意,慈祥地看著紀少龍,點了點頭,說道:“好好好,很好,你這個年輕人,很特別,很有我當年的風采,我很喜歡。”</br> 被馬先生這么一夸獎,紀少龍有些不好意思了,臉都紅了。</br> 他在紀少龍的病床前坐了下來,握住了他插滿管子的手,說道:“我這次過來不是公開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只是聽說你受傷了,過來看看你,另外,這件事上面已經知道了,其實對于嚴光明做的事情,上面不是一無所知的,只是任何事情,都要理由的,你這次打開了一個缺口,自由派不說一網打盡,至少是元氣大傷。”</br> “馬先生,我是不是做錯了?”</br> 紀少龍問道。</br> 馬先生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沒什么錯不錯的,站在勢力斗爭的角度,你這次是保全了家族勢力,挫傷了自由派,可是站在老百姓的角度上,你是為民請命,不管怎么樣,都不會認為你錯的,不過,你也給自己惹了麻煩,從現在開始,誰都會認為,你是家族勢力的人了。”</br> 馬先生告訴紀少龍。</br> 他的名氣,現在很響,連上面的幾位領導人,都已經知道他的名字了。</br> 最近做的這件事,雖然初衷是為了通城市的老百姓,為了蘇省的老百姓,但是,也讓很多人誤以為,紀少龍就是家族勢力的代言人,這不是什么好事情。</br> 以他的經驗來說,一個官員要想走得長久,那就不應該過早地打上標簽,一旦有了標簽之后,無形中,會多出很多政敵來。</br> 發生在通城市的事情,其實是自由派吹響了對安家進攻的號角,可是誰能想到,號角還沒吹響,就被紀少龍給攔腰斬斷了,那么,紀少龍的身上,自然也就多了一個家族勢力的標簽了。</br> 這樣的政治高度,目前的紀少龍,其實還不是太懂,因為他的格局,并沒有大到那個程度。</br> 馬先生說,這一次他過來,一是檢查一下這件事的工作,第二會在適當的時候現身一下,保證蘇省的政治格局總體上來說還是穩定的,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安家和夏家,甚至是朱家,都會對自由派勢力進行絞殺,他不太希望悲劇重演,目前的大形勢下,還是希望平穩為主。</br> 紀少龍明白了。</br> 心里也暗暗佩服了起來。</br> 到了一定的位置之后,那種眼界和格局,真的不是他能想象的。</br> 的確,在整件事的處理中,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節。</br> 痛打落水狗。</br> 當年的丁家遭難時,自由派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幾乎所有的勢力都鏟除殆盡,不留死角,直到丁龍水和丁龍山都退居二線之后,才算罷手,把丁家的勢力全部吞并,丁家才得以喘息。</br> 那么自由派這次的失利,必然也會產生同樣的后果,作為家族勢力的天敵,朱家,安家,夏家,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政治人物的嗅覺是很敏感的,誰也不會錯過這最好的機會。</br> 換句話說,中央派馬先生下來,其實就是防止同樣的事情發生。</br> 蘇省是國內的經濟大省,一定要以經濟為中心,如果過于糾纏政治的話,對國家的發展是很不利的。</br> 而且,此時的蘇省,應該也經不起更大的動蕩了。</br> 而馬先生來看紀少龍之所以不能公開,其實也很簡單,一是不想讓別人誤會這次對自由派的行動是中央的授意,第二也是紀少龍現在敏感的身份,馬先生不想給自己招惹麻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