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只是紀少龍沒想到,來得這么快。</br> 顧隆這個人,還真是沒什么隔夜仇。</br> 周一上午九點,紀少龍攜通城海關的主要領導,等在了海關的大門口,該準備的,該布置的,也都齊活了,就等著顧隆到了。</br> 時間已經過了九點,但是還是沒看到顧隆的車子。</br> 一幫人已經多等了十幾分鐘了。</br> 此時,紀少龍的的左邊,站著的是副關長劉鑫,右邊站著的,正是副關長王崇偉,大家都在竊竊私語,紀少龍突然對著王崇偉說道:“王副關長,前天晚上,你約我參加袁少雄的飯局,到了最后,你卻沒去,放了我一個好大的鴿子啊。”</br> 語氣是開玩笑的語氣。</br>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足夠所有在場的人都聽到。</br> 那些原本竊竊私語的聲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眼睛,都落了在王崇偉的身上。</br> 王崇偉或許也沒想到,紀少龍會在這樣一個公開的場合里這樣說,笑了笑,說道:“紀關長,您可別忘了,我早就跟您說了,是顧部長要那您去的,可不是我,再說了,以我的級別,跟你們這樣一幫大人物一桌,也說不過去啊……”</br> 等于三言兩語間,把紀少龍要說的話給懟了回來。</br> 紀少龍剛要繼續開腔,這個時候,有人喊道:“車到了!”</br> 紀少龍看了看手表,顧隆已經遲到半小時了,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br> 市委的考斯特開了進來,顧隆從車上下來,按理說,他第一個打招呼的人,應該是紀少龍,沒想到,他主動走向了王崇偉,主動伸出手來,說道:“王關長,叼擾了叨擾了啊……哈哈哈……”</br> 王崇偉自然也是熱情地回應。</br> 這邊王崇偉打完了招呼,顧隆又是故意略過了紀少龍,走向了劉鑫處,也是很熱情地握了握手,然后對著大家說道:“別在外面站著了,挺辛苦的,走,我們進去談……”</br> 說完,一馬當先,朝著海關行政大樓走了進去。</br> 從始至終,沒有跟紀少龍打過一個招呼。</br> 說實話,這是一件很難堪的事情。</br> 領導到單位來視察了,繞開了一把手,這不是打臉,這是什么?</br> 紀少龍也并不在意,跟在人群的后面,苦笑了一下,剛要進去,王崇偉卻湊了過來,看了紀少龍一眼,淡淡說道:“紀關長,這么看,您跟顧部長在前天的飯局上,好像不是那么愉快啊?”</br> 也沒等紀少龍回復,王崇偉加快了腳步,跟了進去。</br> 紀少龍看著王崇偉的背影,心里喃喃問道:“這個王崇偉,到底是怎么一個意思,怎么有種云里霧里的感覺?”</br> 紀少龍的一只腳,剛剛踩在臺階上。</br> 孫新立突然從后面拽住了他,說道:“紀關長,您有個電話。”</br> 說完,把手機遞了過來。</br> 紀少龍拿起電話一看,居然是前任省委組織部部長常九天打來的電話。</br> 這邊市里的組織部部長剛到,怎么省里的電話就打過來了。</br> “領導,我是紀少龍。”</br> “哈哈,紀少龍,你回頭看看!”</br> 紀少龍心里一激靈,回頭一看,只見海關的大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正是常九天,還有一個年輕人,是常九天的秘書。</br> 好家伙,這帶來的震驚,已經不是一星半點了。</br> 市委組織部部長是坐著考斯特耀武揚威地進來的,前任省委組織部部長居然是步行站在門口的,紀少龍朝著海關大樓里面看了一眼,此時顧隆已經在聽取劉鑫給他做匯報了,畢竟是調研嘛。</br> 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楚的,哪里還管得了那么多,快步跑到了海關的大門口,迎接常九天去了。</br> 氣喘吁吁跑到了大門口。</br> 紀少龍說道:“領導,您跟顧部長一起來的嗎?怎么不一起進去?”</br> 常九天笑瞇瞇地看著紀少龍,臉上疑問了一下,朝著里面看了看,問道:“顧隆也在?”</br> 紀少龍點了點頭,看常九天的樣子,他并不知道顧隆也在里面。</br> “我來通城市不是公務,是有一點私事過來處理一下,想著既然來了,就來這邊看看你,行吧,你找人把我帶到你的辦公室,你先接待顧隆,等結束了之后,我們再聊。”</br> “領導,這是不是不太合適?要不……”</br> 話還沒說完,常九天擺擺手,說道:“不用,你忙你的,不用管我!”</br>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紀少龍也不好說什么了。</br> 只能讓孫新立帶著常九天,從側面過去,到后面大樓的辦公室里等著,他要去接待顧隆了。</br> 在向行政大樓走過去的時候,紀少龍的心里,還是犯嘀咕的。</br> 他跟常九天之間的關系,其實是很一般的,如果非要有關系,那么便是在常市的時候,他幫著常九天,對付了郭揚昆。</br> 他對付郭揚昆,實質上并不是在幫常九天,他的確是接受到了常九天的暗示,在最后關頭,常九天也幫了他,幫他傳遞了消息,可是兩個人之間,本質上只是一種互相利用的關系,算不上朋友。</br> 他更加不可能到了通城市辦私事,專門過來看一趟紀少龍。</br> 連安睿都不會這樣,何況是常九天了。</br> 事實上,紀少龍對常九天來說,也并沒有那么重要,他之所以會故意繞道過來看紀少龍,還是想跟紀少龍搞好關系。</br>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他現在已經不是省委組織部部長了,而是常務副省長,整個省政府,都被郭揚昆控制得死死的,他幾乎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想要有所突破,就必須向安睿靠攏。</br> 他跟安睿之間,其實也是有矛盾的,而紀少龍,就能成為這個矛盾的調和劑,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那么朋友的朋友,也可以成為朋友,常九天的小心思,其實就是通過搞好跟紀少龍的關系,從而走近安睿。</br> 當然,他來通城市,可不是專門為了看紀少龍,而是順帶腳的事情。</br> 紀少龍趕到行政大樓的時候,顧隆一行人,已經離開了行政大樓,進入了后面的辦公大樓了。</br> 市委組織部部長前來調研慰問,自然引得海關的工作人員,一陣的鼓掌。</br> 在這熱烈的氣氛中,顧隆突然環顧了一下四周,皺著眉頭問道:“紀少龍關長呢?架子這么大的嗎?我來視察,他連陪同一下都不愿意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