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個例行的詢問,來得太遲了。</br> 在行動之前,紀少龍趕到了縣公安局的合成作戰室。</br> 在作戰室里,洪森將年初五的那個槍擊案,進行了一個簡單的通報。</br> 根據監控追蹤,已經鎖定了一個嫌疑人。</br> 在大屏幕上,放出來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戴著一副墨鏡,還有一個鴨舌帽,槍擊案發生的時候,這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從死者宋翔的身邊經過,視頻雖然很模糊,但是還是能看到宋翔跟那個男人碰面的時候,顯示出了非常慌張的神色。</br> 接著,在宋翔倒下去的那一瞬間,那個鴨舌帽男人,將手放進了口袋里。</br> 這些動作,都是能看清楚的,可惜,在視頻中,并沒有看到槍,那個男人的臉,也是有些模糊的。</br> “我們做了大量的監控視頻調取工作,在眾多的攝像頭中,我們梳理出了這個男人的行動軌跡,在案發的前一天,這個鴨舌帽的男人,從萬書邦名下的一個臺球廳里面走了出來,大概十分鐘之后,萬書邦也走了出來,基本上可以判定,這次的兇殺案,萬書邦是逃脫不了干系的。”</br> 洪森做事,不拖泥帶水,這一點,紀少龍很滿意。</br> 想了想,問道:“今天晚上的抓捕行動,在公安局內部,傳出去了嗎?”</br> 洪森掃視了一眼合成作戰室的所有人,說道:“我們已經開過會了,我想,萬書邦現在也應該得到消息了。”</br> 這個話一說,整個合成作戰室中的人,全部都嚇了一跳。</br> 因為這句話,是話中有話。</br> 意思就是說,警察中有內奸,而洪森,是故意想讓抓捕行動,傳到萬書邦的耳朵里的。</br> 掃視了一圈之后,洪森站在長桌的中央,說道:“紀書記在市掃黑除惡專項斗爭的時候,說過一句話,那就是要掃黑除惡,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打掉保護傘,我在景洪縣公安局內部工作多年,你們眼中的我,大概是一心撲在緝毒工作上,什么事情也不管,但是要知道,我也是人,身邊發生的很多事情,即便不聞不問,也是多少能知道一些的,所以,今天這個行動本來是秘密的,透露給你們,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找出萬書邦在我們公安局內部的人!”</br> 一語既出,全場皆驚。</br> 有些人的眼神,開始有些恐慌了。</br>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是比較鎮定的。</br> 洪森接著說道:“我這么做,不是想要清理你們,沒必要,我也很清楚,你們中有些人,拿著萬書邦的錢,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不追究,我只是希望你們清楚,你們還是警察,我洪森的為人,你們也是清楚的,我既然敢動萬書邦,那么我一定會磕到底的,哪怕我死了,我也會磕到底。”</br> 紀少龍坐在下面,看著洪森說這些話。</br> 突然間,他從洪森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好像自己在做一些事情的時候,也會如此毫不猶豫,這個洪森,紀少龍一下子就喜歡上了。</br> 剛剛的慌張,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br> 現在的洪森,雖然職務上還是緝毒大隊副隊長,可是帶上了黨組書記的頭銜,他是什么,都是一目了然了。</br> “洪書記,我想請問,既然你都讓萬書邦知道你要抓他了,還會在家里等你嗎?”</br> 政委劉東問道。</br> 洪森笑了笑,說道:“這個問題,我問你們所有人,你們說,他會在家等我嗎?”</br> 大家交頭接耳,給出了肯定是答復。</br> 洪森說道:“對,他會待在家里,萬書邦在景洪縣橫行霸道了很多年了,他根本不怕警察,因為他很清楚,在景洪縣,沒有一個警察敢動他,除非這個警察不想當了。”</br> “你們是人民警察,我想請問你們,穿著這身警服,你們走出去,應該是執法的,應該是震懾那些違法犯罪分子的,但是現在,你們穿著警服,卻怕違法犯罪分子,我想,這在全國,是頭一份了。”</br> “我翻看了不少刑警隊的卷宗,起碼有上百宗案子,都涉及到了萬書邦,是真的因為沒有證據嗎?不是!是你們查到一定程度,就不敢查下去了,誰都怕麻煩,我也一樣,但是,萬書邦是你們警察生涯中的恥辱,最大的恥辱,你們愿意帶著這樣的恥辱,活一輩子嗎?”m.</br> 洪森洋洋灑灑,說了很多。</br> 很有感染力,說得紀少龍坐在下面,都覺得熱血沸騰。</br> 行動開始了。</br> 五輛警車,從縣公安局開了出去。</br> 這次,全部拉響了警報,因為逮捕萬書邦,不需要秘密抓捕,一是想讓全景洪縣的人看到,打黑除惡的形勢下,公安局是敢逮捕萬書邦的,第二是你秘密抓捕也行不通,畢竟萬書邦如果不想讓你抓的話,早就得到消息遠走高飛了。</br> 在景洪縣最繁華的商業界后面,鬧中取靜,有一大片高聳的圍墻,從旁邊走過去,是看不見里面的情況的,就算站在高樓上看圍墻里面,你也只能看到郁郁蔥蔥的樹木,不知道里面的具體布局。</br> 這里,就是萬書邦的宅邸,當然,只是其中一處公開的宅邸。</br> 在很多人的眼中,這里就是萬書邦的家,在景洪縣的老百姓中,這里有一個民間的名字,叫做“邦交中心”。</br> 意思就是說,這里是萬書邦會客宴請的地方。</br> 一扇外表看起來黃銅的大門,是半開著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開的,但是今天開著。</br> 五輛警車,全部停在了大門口,下來了幾十個警察,從門魚貫走了進去。</br> 看來,這扇門,就是給警察們留著的。</br> 這么多警車從大街上呼嘯而過,而且又是沖著萬書邦去的,很多老百姓,那是相當好奇啊,警車才剛剛停下,附近就圍觀了一群人了。</br> 看著警察們走了進去。</br> 在圍觀的人群中,出現了兩個聲音:</br> “我跟你打賭,警察帶不走邦爺,只是打黑除惡,做做樣子的。”</br>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人,當然也是本地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