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的幾年,我想通了,任何一個階層,任何一個社會,這樣的現象都是屢見不鮮的,并且,從古至今,向來如此,有權力的人,總會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想要只手遮天,這或許就是他們得到權力的欲望,這種事情,永遠也消滅不了,并且會永遠存在。”</br> “我只是所有得到這種不公平的一個縮影,我不是最不幸的那個,當然也不會是最后一個。”</br> “在來之前,我也考慮過了,我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很多像我這樣的人,等著你去拯救,我們的政壇,太需要你這樣的人了,為了我,失去了你,那是太不劃算的事情了。”</br> 洋洋灑灑。</br> 侯儒一口氣說了很多。</br> 其實只有一個中心思想,就是他希望紀少龍從現在開始,不要干預這件事了。</br> 這是保全他的最好方式。</br> 現在還有退路,但是一旦真的動搖到姜錫華了,紀少龍想要全身而退,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br> 他可以現在離開嶺右省,前往孤竹省上任,既然是跟曹偉江之間的交易,姜錫華一定是遵守的。</br> “我如果離開了,憑借您現在的力量,您認為您有能力搞定這件事嗎?”</br> 紀少龍問道。</br> 他沒有任何不敬的意思,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br> “太閣會幫我。”</br> 侯儒說道。</br> 并不是紀少龍不相信婁太閣的決心。</br> 而是紀少龍知道,婁太閣不會是姚成功的對手。</br> 姚成功就算能力不強,但是他的身后,畢竟站著姜錫華的,哪怕是一個杜仲,婁太閣都未必是對手。</br> 而且這件事,不能打成持久戰,一旦成為持久戰,贏面大的一定是姚成功,到了最后,婁太閣的命運不會太好。</br> 紀少龍頓了頓。</br> 說道:“侯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紀少龍為官這么久,一路上也算是披荊斬棘過來的,經歷的生死,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每一次讓自己支持下來的信念,從來不是要當多大的官,手里要有多大的權力。”</br> “我是有信仰的,或許,支撐我走下去的,就是信仰,我對自己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問心無愧。”</br> “我可以離開這里,或許也不會遭遇太大的尷尬,但是,那樣的話,我會很不舒服,我這輩子,會在這件事的陰影里無法自拔,這是我不能承受的,我不會走的,這件事沒搞定之前,我一定不會走,哪怕這條路從今以后斷掉了,我也不會離開的。”</br> 他的語氣堅定。</br> 他的眼神堅決。</br> 完全是不容置喙的。</br> 侯儒從來不是一個啰嗦的人,他該說的話也說完了,而且,從紀少龍的履歷中,他也能看出來,這個紀少龍,是個有想法的人,或許,尊重別人的想法,也是一種禮貌。</br> “你準備怎么做?”</br> 侯儒問道。</br> 紀少龍微微一笑,說道:“有句話是這么說的,當你還沒準備好的時候,那一定就是最好的時候,因為別人也沒準備好,侯先生,如果要你站在公眾的面前,陳述當年你遭遇的事情,你會有這個勇氣嗎?”</br> “嗯!”</br> 侯儒點了點頭。</br> 紀少龍笑了笑,說道:“那就好,那我們就開始吧……”</br> 同一時間。</br> 在一間茶館的包廂里。</br> 姚成功正在喝茶,他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紀少龍已經把侯儒從監獄里給接出來了,這個消息讓他很不爽。</br> 可是僅僅過了幾分鐘,他接到了另外一個消息,那就是紀少龍和侯儒在監獄門口遭遇到了刺殺,但是刺殺失敗了。</br> 是誰刺殺的他們,他心里是有數的。</br> 但是,這個刺殺失敗的結果,他卻是不能接受的。</br> 按理說,他原本應該很焦躁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反倒是平靜了下來了。</br>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給對面的人倒了一杯。</br> 他對面坐著的,是嶺右省的常務副省長朱郁。</br> 剛才這兩個消息傳來的時候,他都沒有故意瞞著朱郁,而是讓他也聽到了這兩個消息。</br> “朱副省長,這段時間,咱們嶺右省的政壇真的很精彩啊,好戲一場接著一場,看來,一場正兒八經的大換血,也快來了,從陳空青倒臺之后,這應該就是注定的事情了。”</br> 姚成功說道。</br> 朱郁的臉色不是太好看。</br> 他頓了頓,說道:“是呀,應該用不了多久,這把大刀,也要揮舞到我的頭上。”</br> 姚成功偷瞄了一下他,說道:“不一定,朱副省長雖然也有一些小過錯,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大換血不期而至,那我們這些跟侯儒案沒有關系的人,應該是能存活下來的,畢竟上面不可能將整個省委全部換了,那種情況下,整個省委的職能機構,也許就癱瘓了。”</br> 姚成功的話,讓朱郁驚了一下。</br> 省委發生了什么事情,之前他不知道,但是現在他已經知道了。</br> 他有些不太相信地看向了姚成功,問道:“姚書記,您這是什么意思,難道……”</br> 姚成功沒等他說完,便點了點頭,說道:“對,我就是這么想的,其實說到底,我跟侯儒案一點關系都沒有,之前的我,把寶都押在了上面。”</br> 他用手指了指天花板,意思就是姜錫華。</br> 接著說道:“現在我想了一下,我什么要這么上心呢?侯儒的事情,跟我又沒有關系,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任何事情,都不是包贏的,肯定是有兩種結果的,所以,我覺得我應該給兩個結果都下注,只有這樣,我才不會虧,對吧。”</br> 姚成功要表達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清楚了。</br> 一直以來,他都是姜錫華在嶺右省的代言人,為了侯儒的案子,也是積極奔走,但是現在局面有些失控了。</br> 他再不為自己打算,那就太愚蠢了。</br> 所以,現在的他有了兩個想法,一個想法是繼續押寶姜錫華,還有一個想法在催促自己,在紀少龍這邊,也不能完全不押注。</br> 不管誰輸誰贏,結果跟他都沒有什么關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