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丁世海,紀少龍想給芙蓉鎮鎮政府那邊打一個電話過去問一下,又覺得不太妥當,畢竟這封信是不是真實的,還不能確定,想了想,給林遠峰打了一個電話。</br> 從電話里面,得到的回復是芙蓉鎮并沒有出事,也沒有任何采石場傳出來出事的消息。</br> “無聊的惡作劇。”</br> 紀少龍把那封信,隨手甩在了桌子上,便不再管這件事了。</br> 難得的周末,領導又不在縣城,紀少龍也能好好放松一下,剛走到縣委大院的門口,準備去吃飯,一輛車,就在身邊停了下來,車窗打開之后,居然是錢建國。</br> 縣委辦公室主任錢建國。</br> “紀秘書,剛下班啊?要去哪?我送你去!”</br> 錢建國有些熱情地說道。</br> 本來是不好意思的,可是錢建國可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已經把門給打開了,這就不好拒絕了,想了想,也就上了車。</br> “要去哪?去吃飯嗎?”</br> 錢建國問道。</br> 紀少龍說道:“到前面一個路口放我下來就行了,我隨便吃點東西就回去?!?lt;/br> 錢建國哈哈一笑,說道:“我正好也要去吃飯,帶你一起去吧,你也是初來乍到,多認識一些人也是好的,拓寬一下視野?!?lt;/br> 跟剛才一樣,也不是征求他的意見,而是一種命令,讓司機開了車,朝著縣城的中心開了過去。</br> 霞光縣的縣城不算大,但是吃的東西上面,卻是別的地方比不上的,因為靠海的緣故,所以海鮮的拍檔特別多,這也導致了整個交通非常亂,自行車電動車占了大部分的道路,搞得汽車開起來很難。</br> 今天又是周五的傍晚,道路上就更加堵了。</br> “該讓劉局長好好治理一下這個交通了,搞得這么混亂?!?lt;/br> 錢建國有些抱怨地說道。</br> 官場說話,小心謹慎,他能抱怨,不代表紀少龍也能抱怨,附和著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br> 兩人聊著工作上的小事,便在一家飯店的門口停了下來,這也是一家海鮮拍檔,位置不算太好,所以客流不算多。</br> 兩人下了車,在錢建國的帶領下,徑直走進了一間包廂里,門打開的一瞬間,紀少龍愣住了,他沒想到,這居然是馮國濤一系的聚餐,里面坐著的,清一色的正處,副處級干部,就連馮國濤都在里面。</br> 除了五個常委之外,還有副縣長兼公安局局長劉猛,縣政協副主席,還有幾個鎮的一把手,算起來,芙蓉鎮的黨委副書記,侯青山算是級別最低的了,當然,更低的就是紀少龍了。</br> 心里有些慌張,因為眼前坐著的,都是丁世海的政敵,他亂入了這樣一個宴席,對他現在的身份,非常不利。</br> “喲,小紀來了呀,稀客稀客啊……”</br> 怎么也沒想到,縣長馮國濤,居然親自站起來歡迎,其他的幾人,也應聲附和了起來,搞得紀少龍倒有些受寵若驚了。</br> 馮國濤主動把紀少龍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坐了下來,那個位置,一直是空著的,好像是專門為他準備的一樣。</br> 他指著在座的人,臉上帶著笑容,說道:“小紀啊,這些人,你都是見過的,有沒有不認識的,我給你介紹一下?”</br> 紀少龍掃視了一圈,他擔任丁世海的秘書,也快一個月的時間了,雖然不算熟悉,但是眼前的人,多少還是見過的,互相點了點頭,致意了一下,也算是過了個場面。</br> 馮國濤攏了攏禿頂的頭發,笑呵呵地說道:“我跟你們說啊,我們的紀秘書呢,是遠京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遠京大學啊,我們縣里的第一人啊……”</br> 大家跟著笑了起來,氣氛那叫一個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今天的核心人物,便是紀少龍呢。</br> 紀少龍也搞不清楚,這個馮國濤,葫蘆里面,賣的到底是什么藥。</br> 接下來,就是推杯換盞的時間了。</br> 紀少龍不勝酒力,幾個回合間,便有些暈暈乎乎的了。</br> 看著大家哈哈大笑的樣子,雖然有些迷糊,總感覺哪里不太正常,最近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都不是那么正常,可是,到底哪里不正常呢?</br> 宴席結束之后,馮國濤親自把他送到了門口,還囑咐自己的司機,把紀少龍送回縣委大院,就這樣,有些上頭的紀少龍,連怎么躺在自己床上的,都不清楚了。</br> 第二天,幾乎是睡了一整天,下午醒過來的時候,還頭疼呢。</br> 到了星期天,在家里休息了一天,才算緩過來了一些。</br> 這個周末,過得算是昏昏沉沉的了,紀少龍發誓,以后盡量少喝酒了,喝酒太耽誤事情了。</br> 可是,身在官場,怎么可能完全不喝酒呢?</br> 周一一大早,紀少龍就睡醒了,還沒刷牙,看了一下手機,一下子驚呆了,因為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全部都是林遠峰,林芷晴打過來的。</br> 而且是半夜四點多的時候。</br> 他也顧不上刷牙了,直接把電話回了過去,很快,林遠峰接電話了,告訴他了一個驚天大消息,芙蓉鎮出事了,出大事了,芙蓉鎮的一個違規采石場發生了垮塌,十幾人被壓在了下面,目前只救出來了6個人還有九個人埋在里面。</br> 縣里的消防,藍天救援隊,武警,公安以及醫務人員全部到場了,市里的救援隊,也在趕來的路上了。</br> 采石場出事了?</br> 他突然想到了周五晚上收到的那個信封,心里激靈了一下,放下手機,就趕緊穿好了衣服,連忙給丁世海打了幾個電話,電話能打通,就是沒人接聽。</br> 匆忙趕到了縣委的辦公室,僅僅才早上六點,已經來了很多很多人了,剛要進辦公室,就碰到了錢建國,他拿了一堆東西,從縣委大樓里面跑出來,遇到了紀少龍,楞了一下,問道:“你怎么還在這里,你怎么沒跟丁書記去現場?”</br> “丁書記?丁書記不是去遠京了還沒回來?”</br> 紀少龍愣了一下。</br> 錢建國用手指了指他,一副訓斥的語氣說道:“你呀你,真不知道你這個秘書怎么做的,丁書記昨天晚上就到了,今天芙蓉鎮出事了,他就去現場了,你居然還不知道,我看你這個秘書,也要到頭了?!?lt;/br> 說完,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