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佑甫從到現場開始,就加入了搶險工作中去了,紀少龍看到他那個樣子,想讓他休息一下,他也沒停。</br> 這次決堤,他的老家就在被淹的那個農村之一,他這么做,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家園。</br> 看到鄭佑甫倒下了,紀少龍命令周建華,扶他去別的地方休息。</br> 然后自己也不管了。</br> 加入到了搶險隊伍中去,其實他知道,多他一個人的力量并不能改變什么,但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去做。</br> 很快,時間就到了中午了。</br> 筋疲力盡,加上饑腸轆轆,但是,努力還是有效果的。</br> 在一百多人的連番工作之下,他們將漏洞給堵上了,雖然還是有少量的水滲透出來,但是已經很小了。</br> 紀少龍馬上命令所有人輪番休息,然后值班的人盯住剛堵住的缺口,因為雨還在下,一個搞不好,還會再次潰堤。</br> 沒有食物送過來,幸好工地的食堂里,有一些蔬菜和方便面,沒有熱水泡,就直接干啃,連同那些蘿卜,西紅柿什么的,也被送到了前線,只能生吃了。</br> 紀少龍匆匆啃了一塊面餅,然后喝了幾口河水,靠在山體的一塊石頭上,休息了一會,眼睛卻始終不敢離開那個堤壩。</br> 還有半天的雨,只要這半天的雨扛過去了,那問題也就解決了。</br> 左邊是倉皇堵上的漏洞,右邊看過去,是茫茫一片的汪洋,很多植物,都被洪水也覆蓋住了,看來,這些老百姓的損失是最大的。</br> 因為大雨的緣故,紀少龍看不清縣城的樣子,不管怎么樣,能保住大多數人的利益,就是最好的事情了,也不去想這件事結束之后,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了。</br> 最多也就迷瞪了有半小時的時間。</br> 周建華沖了過來,對著紀少龍說道:“紀縣長,一個很壞的消息,臺風在閩東省境內停住了,省氣象臺剛剛發布了最新的天氣預報,這個暴雨,至少還要持續兩天的時間。”</br> “什么?”</br> 周建華的話,讓紀少龍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br>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被堵住的堤壩,喃喃說道:“如果是要兩天時間,無論如何,他們也是守不住的。”</br> 正在想著下一步應該怎么辦的時候。</br> 突然,遠處傳來了爆炸的聲音,很清晰。</br> 那些本來在雨中瞇著睡覺的人,也被驚醒了,大家匆忙爬上了堤壩,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驚呆了。</br> 菖溪水庫決堤了。</br> 怎么可能會決堤?</br> 紀少龍到了現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對菖溪水庫進行了檢查,無論什么地方都是完好的,水位也在安全水位,種種跡象都顯示,不可能會出現決堤的,可是事實上,真的決堤了。</br> “爆炸,剛剛的爆炸是什么?”</br> 紀少龍顧不上那么多,沿著堤壩,迅速往水庫的那邊跑了過去,此時,大量的水,從缺口處流進了菖溪河中,菖溪河的水位,迅速上漲,剛剛被堵住的堤壩,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了,還沒休息多少小時的那些搶險人員,再次忙碌了起來。</br> 在水庫潰堤的位置,紀少龍看到了那個缺口。</br> 梁鐵看了看那個缺口的形狀,有些擔憂地說道:“這不是自然潰堤,這是定向爆破,是人為的。”</br> “人為的?”</br> 紀少龍聽到人為的這幾個字的時候,頭皮一下子就炸開了。</br> 是誰要故意對菖溪河和菖溪水庫進行定向爆破,搞這么大的一個事情出來。</br> 難道是侯青山?</br> 可是不像啊,而且他也不敢,要知道,這個事情搞不好,就要演變成大事,控制不住的大事,侯青山沒有那么大的膽子,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br> “轟隆隆”一聲,從遠處傳了過來,接著,就聽到了驚呼的聲音。</br> 那個被堵住的堤壩,再次決堤了。</br> 這一次,大量的洪水以迅猛的速度沖泄了下去,比起之前來,不知道要猛了多少,因為多了菖溪水庫的水,這股水的沖擊力更強了,有幾個民工一時防范措施不到位,被水流卷了出去,順著山體沖了下去。</br> “救人,快救人!”</br> 紀少龍一邊喊,一邊朝著出事的那邊跑了過去。</br> 可是,這么大的噪音,他的聲音,根本不起作用。</br> 如果你站在縣城的方向,此時看過去,會看到一波一波的水,從遠處沖擊了過來,本來水還沒到縣城的位置,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已經有水開始向縣城蔓延過來了,縣城的搶險現場,也遭遇到了危機了。</br> 在辦公室里,侯青山剛剛聽完了天氣預報的匯報,也是有些憂心忡忡的。</br> 這個時候,防汛指揮部的何默軒匆忙跑了進來,說道:“侯書記,不好了,菖溪水庫潰堤了,這洪水,恐怕是擋不住了,縣城的幾條主要河流如果水位過高的話,整個縣城都保不住了。”</br> “什么?菖溪水庫潰堤了?”</br> 侯青山也被這個消息驚到了。</br> 但是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br> 現在,把人送上去,應該也是來不及了,即便真的派人上去了,縣城一樣被淹了,而他就要因為一開始的決策負責任了。</br> 現在也只能將錯就錯,堅持下去了,畢竟縣城真的遭遇到了危機,他的行為,不管怎么樣,都是能說得過去的。</br> “你馬上帶著人,將所有物資放在鞏固河道上,做好人員的調配工作,保證縣城不會失守,明白了嗎?”</br> 他命令道。</br> 何默軒有點不太明白,問道:“那紀縣長那邊怎么辦,那邊人力物力都不足。”</br> 侯青山的臉擺了起來,問道:“如果縣城被水淹了,受到的損失,將會很大,這個責任,你能承擔嗎?”</br> 被侯青山這么一訓斥,何默軒不敢說什么了。</br> 畢竟事情出了,聽著領導的命令做事,才能保住自己,要不然的話,那后果會更嚴重。</br> 何默軒走了之后,侯青山有些狂躁的心,也慢慢冷靜了下來。</br>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只能一意孤行下去了,他基本上已經可以篤定一點,就是這件事過去之后,他會受到處分,而紀少龍,官位肯定保不住了。</br> 想到這里,心里居然還有些開心。</br> 他拉開了抽屜,里面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林芷晴,他盯著林芷晴的照片看了一會,淡淡說道:“你終究會是我的女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