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怎么行動,還需要討論。</br> 也不能匆忙下決定。</br> 正在左青猶豫間,呂以東走了進來,表情不是太好。</br> “怎么了?”</br> 左青問道。</br> 呂以東說道:“上面已經來電話了,要求這件事,要盡快控制在一定范圍內,不能讓媒體知道,要求我們,以最快的時間,結束戰斗。”</br> “結束戰斗?這是要干什么?”</br> 左青一下子站了起來,問道。</br> 呂以東低著頭,喃喃說道:“強攻!”</br> 這個詞,突然一把刀子一般,扎在了左青的心頭,他很清楚,一旦真的要強攻,會是什么結果,如果發生那種情況,紀少龍全家人的命,也就保不住了。</br> “我來跟上面溝通!”</br> 左青說道。</br> 呂以東擺擺手,說道:“沒用的,這是上面商量下來的結果,這么做,也是從大局考慮,畢竟這件事拖下去,是瞞不住的,一旦被媒體曝光出來,會是什么樣的嚴重后果,左書記你是清楚的,于你,于我,于所有人,都不會有好結果的,這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要考慮影響,知道嗎?”</br> “可是紀少龍呢?他卷進了這件事,首當其沖,他就該死了嗎?”</br> 左青問道。</br> 呂以東長吁了一口氣,目光有些暗淡,說道:“我也知道紀少龍在里面,可是……可是我能怎么辦?我該說的都說了,上面不改變這個決定,我們也沒辦法,難道要我們所有人都抗命不成?”</br> 政治有的時候是冷酷的,是無情的。</br> 他要考慮的,是大多數人的利益,而不是那么一小部分人的生命。</br> 在云溪市,出現了這么大的一個制毒村,而且造成這個制毒村的原因,也有云溪市市委市政府的錯誤在里面,田博濤已經死了,誰也不會追究他的責任了,可是活著的這些人,卻要承受罵名,承受后果,是不公平,但是總要有人站出來負責的。</br> 這就是大局。</br> “還有多少時間?”</br> 左青問道。</br> 呂以東看了看手表,說道:“現在是晚上八點半,十點吧,十點鐘我們開始行動!”</br> 左青無奈地點了點頭,一個半小時,只有一個半小時了。</br> 一個半小時后,政務院的調查小組就要趕到了,到了那個時候,現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指揮權了,他們不會像左青呂以東等人那么顧忌,他們一到,肯定會立馬采取行動的。</br> 許晨龍,司空見,還有周鎮,都是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沒有說話,因為他們很清楚,不管說什么,呂以東左青,都已經做不了主了。</br> 司空見突然說道:“請給我武器!”</br> 許晨龍問道:“你要干什么?”</br> 司空見一邊將身上的薄外套脫下來,然后蹲下來,將鞋帶系緊,一邊說道:“我跟少龍是兄弟,現在少龍在里面,蘇戰也在里面,我一個人在外面,我做不到,我要潛入進入,不管怎么樣,我會跟少龍死在一起。”</br> “你進去了,也只是白白犧牲而已。”</br> 周鎮說道。</br> 司空見系好了鞋帶,站了起來,說道:“沒關系,死就死吧,他喊我一聲兄弟,我要對得起這個稱呼。”</br> 他是淡定的,從容的,那一刻,在他的眼神中,所有看到的都是堅定。</br> 司空見是普通老百姓,他是不能持有武器的。</br> 可是許晨龍還是從一旁一個警員的身上,把武裝帶解了下來,里面有手槍,手雷,還有一部分其他武器。</br> “去吧,違反規定的事情,我來承擔!”</br> 說完,他將自己的身上的西裝也脫了下來,周鎮奇怪了,問道:“許副市長,你要干嘛?”</br> 許晨龍也是笑了笑,說道:“沒辦法,紀少龍也是我兄弟,我雖然年紀有些大了,可是我每天還是堅持鍛煉的,一般人還真不是我的對手,我進去了,司空見也多個幫手。”</br> 左青剛要說話。</br> 許晨龍說道:“左書記,這一個半小時,你沒有派任何人進去,我跟司空見是擅自行動的,不管要承擔什么樣的后果,等我們回來了好嗎?”</br> 突然想到了什么,接著說道:“如果我們兩個都沒有回來,請轉告我們的家人,我們不后悔!”</br> 這句話一說完,正好他的武裝帶也扣上了。</br> 許晨龍跟司空見對視了一眼,一起走出了指揮部的帳篷,然后堅定地消失在了夜色中……</br> 那一刻,不知道為什么,在指揮部里有不少高官,他們居然都有些感動。</br> 不管怎么樣,紀少龍是幸運的,因為在那么危急的時刻,有人愿意獻出他們的生命,昂然赴死。</br> 如果換做他們的話,不一定會有人這么勇敢地站出來。</br> 最震驚的人,就是周鎮了。</br> 他路紀少龍想的一樣,是一個工于心計的人,雖然揣著一顆愛民的心,可是有的時候,卻是自私的。</br> 這么多年,忍辱負重,茍延殘喘,在田博濤的夾縫中生存了下來,即便后來支持了紀少龍,也只是為了站隊而站隊,他不是真的想做一些什么事情,他是有野心的,他希望利用紀少龍,達到自己升官的目的,畢竟這十幾年以來,紀少龍是他唯一看到的希望。</br> 跟紀少龍站在一起的日子,他看到了他的執著,那種執著,跟他的執著,是完全不一樣的,就好像當年的他,親眼看到了陽關村的慘劇,可是他什么都沒有做,如果換做紀少龍,或許會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結果。</br> 如果他早一些站出來,與所有的不公平戰斗的話,哪里還會有今天的慘劇?</br> 他似乎決定了。</br> 也將身上的西裝脫了下來,然后扔在了一邊,對著左書記敬了一個禮,說道:“左書記,我也要進去!”</br> 然后,從一個警察的身上,也將武裝帶取了下來,一邊系,一邊朝著夜色中沖了出去……</br> 看著三個人已經完全沒了蹤影。</br> 呂以東突然長吁了一口氣,說道:“老左啊,當年我們也是這么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現在回頭看看他們,忽然覺得后繼有人啊……”</br> 左青也是一樣,一直盯著外面的夜色,其實已經看不見了,喃喃說道:“不是的,他們已經超越了我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