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徐春雨很快就能回來，可直到廖時薇把蒙窗戶塑料布都買回來了，也沒看到徐春雨的人，她不由得擔心起來。</br> “這個時候都不回來，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徐秀娥同樣擔心地問道。</br> 廖時薇看了看天色，“我去看看吧。”</br> “你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去哪里看啊？”</br> “我不知道姚奶奶知道啊，我找姚奶奶問問不就行了。”說著話，廖時薇便要去找姚老太。</br> 不想她話聲才落，便看見徐春雨興奮地小跑著回來。</br> 人還沒進門，聲音先響起，“姐，姐，我賺錢了。”</br> 徐秀娥急忙迎了出去，“什么賺錢了？怎么就賺錢了？”</br> “姐。”徐春雨從褲子口袋里掏出把零零碎碎面值最大是一毛，其它都是一分、兩分，五分的錢遞給徐秀娥，說道：“你看，這是我賺來的。”</br> 徐秀娥還一臉懵懂，廖時薇卻是猜到了這錢是怎么賺來的，當即笑著說道：“小舅，進屋說吧。”</br> 進了院子，廖時薇倒了碗水給徐春雨，徐春雨接過碗“咕咚、咕咚”幾口喝完后，便把這錢是怎么賺來的說給徐秀娥聽。</br> “我幫那老太太修好了衣柜門，她問我多少錢我說不要錢，她不肯，我就說讓她看著給，結果她給了我兩分錢，我正打算走，結果她家來了個人，見我把柜子修好了，又讓我去幫他修……都是些小問題，我都是讓他們看著給。”</br> 廖時薇已經將那一把零錢點清楚了，一共是五角七分錢。</br> “有戶姓方的人家還問我接不接打家俱的活……”</br> “那你怎么說？”廖時薇急切地問道。</br> 徐秀娥也目光殷殷地看著徐春雨，徐春雨已經做了三年的學徒，按道理說是可以出師接活的，但這頭一單活就是城里的，徐秀娥是既擔心又期盼，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接還是不接了。</br> “我說他要是不急的話，我回去和我師父商量下，如果我師父最近沒活我就接了這活。”徐春雨說道。</br> “那小舅，你是打算自己一個人接還是和馮爺爺一起接呢？”廖時薇問道。</br> “那肯定是我師父一起接啊。”徐春雨嘿嘿笑了說道：“我雖然已經可以出師，但到底沒出師，還有城里人比鄉下人講究，這頭一單的活不能壞了名聲，有師父幫著把關我就不怕了。”</br> 廖時薇暗暗吁了口氣，說道：“小舅，你說得很對，我也覺得這活還是要馮爺爺一起的好。”</br> 只是這樣一來，到時候這單的活徐春雨是分不到工錢的。</br> 雖然說這會兒不像舊社會一樣學三年做三年，但沒出師接的活賺來的錢就都是師父的，遇上好的師父會給點辛苦錢，遇上良心兇的錢落不著還得天天挨罵。</br> 徐秀娥這時候也開口說道：“春雨，馮叔和謝嬸待你不差，這單就算是你的謝師錢吧，下次有活了你再自己接便是。”</br> 話是這樣說，但能不能有下次卻是誰都不知道的事。</br> 一時間，姐弟倆都有些患得患失起來。</br> 畢竟缺錢啊！</br> 廖時薇因為心里有打算并不像她媽和小舅那樣，想著打鐵趁熱這事得趕緊定下來才行，便催著徐春雨道：“小舅，你現在趕緊去客車站坐車回家，晚上去問問馮爺爺，明天一早再來給人回話……對了，你還記得那人姓什么住哪里嗎？”</br> 徐春雨點頭，“記得的，姓董，住在一中正大門邊上的巷子里，正數第三家，倒數第六家。”</br> “那行，你趕緊回去吧。”廖時薇催促道：“這事越早定下來越好，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明天把馮爺爺也一起喊來。”</br> “那萬一人家只是說說并不是真心想找你小舅干活，不是白白浪費了車錢？”徐秀娥在一邊說道。</br>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既然人家開口說了，也代表著另一種可能，不試試又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呢？</br> “真要只是隨口說說那也認了。”廖時薇說道。</br> 但她更趨向于這事并不是隨口說說。</br> 徐春雨急急忙忙去了客車站乘車回家，廖時薇則是再次搖著扇子去找姚老太。</br> “奶奶，今天我舅有事回去的急，等他回頭再來我讓他親自來向您道謝哈。”廖時薇嘻嘻笑著說道。</br> 姚老太剛才沒出屋子，但門外的那番動靜卻是沒有逃過她的耳朵，原本徐春雨只顧著報喜到走都沒想著進來道個謝，她心里還蠻不是滋味，這會兒聽了廖時薇的話，老太太哼了哼，說道：“和我有什么關系？又不是我讓董大海找的他。”</br> “可卻是奶奶你幫忙把小舅舅介紹出去的啊。”廖時薇笑著說道：“要是沒有奶奶你跟人說我小舅會木工，誰會來找他干活？不來找他干活，他怎么能認識董叔呢？所以這事我小舅是真該謝謝您。”</br> 一直崩著的姚老太“撲哧”笑出了聲，拿扇子指了指廖時薇，說道：“就你聰明，行了，別在這拍老太太的馬屁了，你就是說出個花來，老太太也沒糖給你吃。”</br> “奶奶您想吃糖是吧？回頭我讓我小軌給您買。”廖時薇嘻嘻笑著說道。</br> 說笑了幾句，廖時薇走了出來。</br> 她得去買塑料布，不然屋里窗戶敞著，晚上母女倆怕是能讓蚊子吸干！</br> “媽，還有什么要買的嗎？”廖時薇問徐秀娥道。</br> 徐秀娥搖頭，“米和菜我們都帶了，油鹽什么的前次來也買了，我想想也沒什么東西要買了。”</br> 其實要買的東西還是很多的，別的不說就說是出攤用的碗和勺子，其它的生活用品，諸如毛巾、臉盆這些的也是必須品，廖時薇知道徐秀娥是心疼花錢，便想著能將就的先將就著，等賺了錢慢慢添置起來便是。</br> 第二天，廖時薇起了個大早，卻發現徐秀娥比她起得還早，正一個人坐在屋檐下發呆，不由問道：“媽，你怎么在這坐著？”</br> 徐秀娥聽到聲音，抬頭看了過來，“時薇，我不知道要干什么。”</br> 以前早上起來就有干不完的活，可今天一早醒來，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br> “我小舅和馮爺爺應該一大早會過來，你去買點肉吧，中午留馮爺爺和我小舅吃餐飯。”廖時薇說道。</br> 一聽要買肉，徐秀娥眉頭頓時皺得緊緊的，可又說不出不買的話。</br> 廖時薇看得好笑，便說道：“不行，買條魚也行。”</br> 魚八毛錢一斤，比肉便宜不了多少，一條魚至少兩斤出頭，那還不如買半斤肉炒辣椒呢！</br> 徐秀娥一臉肉疼地說道：“還是買肉吧，我現在就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