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二人來到總部樓外。</br> 周龍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江一刀。</br> 驚詫之余，卻不敢露出半分上級架子。</br> “一刀，”陳川招招手道，“跟我來。”</br> 江一刀點頭上前。</br> 一個是執法隊的領頭人。</br> 另一個是他大哥。</br> 但此刻，周龍在他眼里連屁都算不上。</br> 三人來到隔壁的一家會所。</br> 剛走到門口，大堂經理就主動上前熱情招待。</br> “周隊長，今天怎么大白天的也有功夫來？”</br> 短短一句話，信息量卻極大。</br> 周龍繃著臉道：“少廢話，還是老地方。”</br> “好的好的，”大堂經理驚慌失措道，“我這就派人上酒水，三位慢坐。”</br> “酒就算了，上茶吧。”</br> “是。”</br> 很快，三人來到一間包廂內，這正是周龍在會所的固定包廂。</br> 不同于悅鑫茶樓的市井氣。</br> 這家會所卻很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看樣子還會專門為外國人服務。</br> “大哥，”江一刀低道，“這是尊庭會所，京城不少有錢人喜歡來的地方，但其實也是商會的大本營之一。”</br> “商會大本營？”</br> 陳川先是一驚，旋即了然于心。</br> 但凡做買賣，就跟商會脫不了干系。</br> 無論是商人還是商會，每天都在跟錢打交道。</br> 這樣一個機構，有自己的專屬高端會所，也算不上奇怪。</br> 待服務員端上了小吃茶點，周龍冷道：“從現在起誰都不準進這個包廂。”</br> “是。”</br> 房門緊閉，似與世隔絕。</br> “周隊長，現在可以跟我好好說一說那件往事了吧？”</br> 周龍神情一滯，盯著陳川看了半晌，旋即才將目光放在了江一刀身上。</br> “周隊長，現在我們不在商會總部，一刀就不再是你的手下，而是我陳川的人。”</br> 周龍周身一顫。</br> 身為執法隊大隊長，他已經很久沒聽人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了。</br> 可他下意識卻非暴怒，而是臣服！</br> 陳川這人太過厲害。</br> 遠非一般的村野小子可比。</br> 就連這京城的有錢公子哥兒，在他面前怕都會被比下去一截。</br> “陳川，你到底有什么背景？”</br> “你不是調查過我嗎？我什么背景都沒有，幾年前連饑飽都顧不上，要是沒有那些鄉親們，我怕是早就被餓死了。”</br> 他嘴里的鄉親說打底，也不過只林雪一人罷了。</br> 畢竟在村子里，他受盡了白眼。</br> 但清水村畢竟生了他養了他，如今他行走在外，也不能說老家半個“不”字。</br> 周龍嘆聲點頭道：“好，我也跟你托個底，卷宗我是不可能拿出來給你看的，但有關那件事，我可以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br> “好，你說我聽著，你放心，今日走出這包廂，我絕對不會跟沈家透露半個字。”</br> 聞言，周龍眸心一顫，因為陳川一語中的說出了他心底擔心的事。</br> 那件往事事關沈家的聲譽。</br> 幾年過去了，本以為可以風平浪靜。</br> 怎么都沒想到竟被陳川翻開了臟臟的一角。</br> 他點點頭道：“你為何要問及那件事？”</br> “因為一個人，無為真人。”</br> 聽到這名字，周龍當即抬手摸了摸鼻子。</br> 這是緊張的表現。</br> “周隊長，你也不用演了，昨晚我在悅鑫茶樓等你，左等右等等不來，卻將無為真人等來了，若不是你通風報信，難不成他長了千里眼順風耳？”</br> “你見到他了？”</br> “被他跑了。”</br> “什么？”</br> 一瞬間，周龍整個人像是被打了一記悶棍似的。</br> 因為陳川這話分明就是在說，他是捕獵者，而無為真人是獵物！且是一個倉皇逃竄的獵物。</br> 這足以證明在陳川面前，無為真人占不到半分便宜！</br> “陳先生，我不妨再給你托個底。”</br> “呵，你大可以直接交底。”</br> “無為真人手上是有我的把柄的。”</br> “所以你就選擇和他一起誆騙我？周隊長，你可是執法隊大隊長，這幾年沒少吃好處吧？如果被上頭知道了你的所作所為，之后會如何，不必我多說。”</br> “陳先生，你以為這世上真有干干凈凈的人嗎！”</br> 因著著急，周龍臉紅脖子粗起身吼著。</br> 那副架勢不像是個高高在上的執法隊大隊長。</br> 反倒像個無路可逃的囚徒。</br> 陳川在他面前卻淡然至極，春風拂月的鎮定姿態更像是二人之間的上位者。</br> 無奈之下，周龍只得和盤托出昔日往事……</br> 沈家在藥業行業已經經營許多年了。</br> 更是憑借這一產業成為了京城四大家族之一。</br> 即便是相同的藥方，沈家的藥似乎也比別家的更有效一些。</br> 沒人知道這是為什么。</br> 但大家購買藥品都會認準沈家的字號。</br> 但幾年前，沈家卻出了一次意外。</br> 一批服用了藥物的病人接二連三出現嚴重并發癥，一開始這件事沒什么風聲，直到一個京城二流家族的繼承人也因為這藥身體出了麻煩，這件事才捂不住的。</br> 商會也在此時介入調查。</br> 幾日后，沈家發布了公告，保證將在商會督促下嚴格自查并對外公布結果。</br> “然后呢？”陳川心下按捺不住，他直覺自己距離事情的真相越來越近了。</br> “當時的我還是執法隊第一支隊的隊長，一刀正是我的手下。”</br> 周龍沉色看向江一刀。</br> “是的大哥，”江一刀應道，“我記得有天半夜我們急匆匆就出隊了，說是沈家抓到了罪魁禍首。”</br> “沈家自己抓到的？”</br> “沒錯，就是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見到的無為真人，當然，那個時候他還不是什么無為真人，在那一群人中也只是個小嘍啰。”</br> “一群人？”</br> “正是，我們前去一共抓了十二個人，就在沈家的制藥廠。”</br> 陳川沉默思索著一切線索。</br> 思及無為真人歪門邪道的做派，心中忽然生出一個驚奇而瘆人的猜想！</br> 他抬眸凝神道：“周隊長，那之后沒多久你就接連兩級跳成為了執法隊大隊長的吧？”</br> 周龍面色越發沉穩，點點頭道：“正是。”</br> “你能飛升得如此之快，難道是沈家在背后助力？”</br> 周龍嘴角驀地一抽，旋即閉眼點了點頭。</br> 陳川只覺自己太陽穴突突猛跳！</br> 他知道自己距離真相不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