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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章 第 111 章

    “薛妤。”蒼琚突然開口,他看著天穹上如墨的色澤,聲音繃得緊而直:“你和溯侑都很聰明,在人族圣物出手時,就應該已經料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所以他會在這時候使用囚天之籠。”
    暴雨中,他的聲音并不明晰,聽得九鳳和音靈等人紛紛側目。
    隨著鎖住崤城的陣法被沖碎,浩如煙海的人與妖順著那道城門朝外奔跑,分散入四周高山與密林中,暴雨下得迅疾,將整座城的血色都舔舐得干凈,遠處,源源不斷的人在往這邊過來。
    看上去,一切都是劫后余生的嶄新模樣。
    薛妤彎著腰,在溯侑消失的地方勾出一個固若金湯的小陣,陣法中,靈力化為根根鎖鏈,幾乎是強行勾住了溯侑的最后一絲氣息,不讓它過早消散。
    隋瑾瑜和隋遇沖過來,望著那片翎羽,唇齒間咬出爛肉,喉嚨里堵塞一片。
    “我、就知道。”隋瑾瑜看向薛妤,喉嚨里是無法抑制的哽咽氣音:“他來前,我就想到不會有好事。”
    薛妤動了動唇,有些麻木地重復:“我不可能讓他留在這里。”
    “但是現在,我們還有別的事要做。”蒼琚伸手往空中抓出一團無形的濃郁黑氣,替她補充了下半句話:“囚天之籠解了我們的后顧之憂,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一戰。”
    “什么最重要一戰。什么意思。”九鳳遲疑地湊近了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不是都結束了嗎。
    “魅有兩波。”薛妤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的狀態,她的手指從沒有那么僵硬過,全身都是冷的,身體里的血液卻漸漸滾熱,那是丹藥恢復的效果,她隨著蒼琚的方向去看天穹,唇瓣張合:“龍息上早有紋裂,遠古時鎮壓的魅被血氣吸引,破封印而出,這是其一,人間圣物誅妖,死了太多無辜的生靈,世界承受不住,降下反噬,這是其二。”
    “也就是說。”九鳳瞳仁收縮,目光如刀,掃向四周:“因為天地反噬而出現的魅,它們——”
    “來了!”
    薛妤反手從靈戒中抽出長劍,在一個微妙的時間點和怒喝的蒼琚同時朝西南一角轟殺,劍光與拳印交織,天穹上沉郁的一角被一種極端粗暴的手段重重扯下,整片蒼穹都在震顫。
    被撕開的云層終于在世人面前展露出了其原有的模樣。
    一道深淵裂隙如巨嘴般張開,里面包裹著綠色的濃稠汁液,臭氣熏天,而一些尚稚嫩,弱小的魅族“嘶嘶”著爬出裂隙,如同炸開的蒲公英種子。
    見到這樣的情形,蒼琚居然還松了一口氣,他扭頭,飛快道:“遠古時那些已經成長,進化到高級的魅被溯侑封住,這些都是新生的魅,它們大多都不強大,可以直接抹殺。”
    “這數量也太多了!”沈驚時一眼掃過去,被密密麻麻的萬人坑驚得手腳發涼,一邊跟著出手,一邊驚呼:“這東西還能融合。”
    “死了多少人與妖,就會產生與之相應,成倍的魅。”蒼琚說完,天空中突然“嘩啦”一下扯下巨雷,他怒目而視,抽刀反手斬出,火氣頗大:“都現在了,再不說全完蛋,還藏著掖著?你沒病吧?”
    他青筋暴起,配合著沉默到令人膽戰心驚的薛妤搏殺在天坑最前沿,高聲道:“給我滾開!”
    天雷噗嗤一下,泄了氣一樣,漸漸隱匿在云層之后。
    薛妤側首,看向他:“還有什么,知道的都說出來。”
    “我知道的,也不多。”蒼琚飛快地道:“太華是個邪門的地方,我們和扶桑樹有點像,不能太過插手世間,插手則反噬。我是例外,因為是圣地傳人,圣地傳人保世間安定,雖然身上的責任沒你們這么重,但也能鉆個漏洞,和你們說幾句。”
    “我原本以為沒救了,遠古時的魅大多都成長到了一種難纏到棘手的程度,但那些東西被封印久了,一時間拿不出戰斗力,還沒來得及恢復,就被溯侑關住了。”蒼琚迎著暴雨安慰這位從始至終失去最多,出力最多的同伴:“放心,等這場戰斗結束,我們去向扶桑樹討功勞,別人不好說,我的那份疊加到你身上,溯侑必須有一線生機。”
    “別把自己說得那么獨樹一幟,還有我呢。”九鳳幾下躍過來,一拳轟出,和薛妤,蒼琚頂著這個最大的豁口,手上殘影不停,嘴里的話也不停:“算我一個。”
    薛妤垂著眼,手里拉出的一根陣線將橫排撞過來的魅全部攔腰斬斷,聲音輕而淺:“多謝。”
    說話間,善殊,音靈,季庭溇等圣地傳人和隋瑾瑜,隋遇,秦清川都趕上來。
    他們來不及說什么,就被迫與一波波涌上來,而后融合,死亡,再重組的魅廝殺。
    一片荒唐亂戰中,陸塵沖上去,將縮在陣法中的松珩抓下來,咬牙切齒道:“人族怎么會有你們這種東西。”
    陸塵的師長是個道骨仙風的老者,看著慈眉善目,但出手毫不留情,徑直摁著松珩跪下去。
    這屆年輕人經過飛云端的催長,大多都已經成長起來,圣地傳人,妖都和以陸塵為首的年輕一輩已經走在了當世戰力巔峰前沿,按理說,眼前的老者壓不住松珩。
    但松珩身體就是踉蹌了下,他轉著眼珠,看著徹底亂下來的天空,街道,慢慢捏緊了拳頭。
    他只是,也確實是為了人族好。
    別人怎么罵他,說他都無所謂,但來自同族的指責,怨怪,每一字都有千斤重,壓在他肩頭,令人喘不過氣來。
    “松珩,你好好看著。”陸塵施力,一字一句地道:“若今日浩蕩不平,世間全毀在你們手中,若是得幸,浩蕩平息,扶桑樹清算因果,人族的地位將因你們今日舉動一低再低。”
    是,是啊。
    松珩額角冒出青筋。
    他策劃了這場除妖計劃,結果引來的魅,溯侑為了天下以囚籠自封,他是功臣,誰都會感激他,而薛妤等圣地傳人自始至終在救人,圣地的威望經此一役,如日中天。
    而人族,居心叵測,是始作俑者,將會擔上無盡罵名。
    魅太多了。
    真的太多了。
    他們殺的速度遠遠抵不上那些東西從巨大的天坑中爬出來的速度,它們遇血則亢奮,喉嚨里發出哼哧哼哧吐痰的聲音,不怕傷,不怕疼,也不懼死,那是象征著死亡和殺戮的怪物。
    但薛妤他們會累,會有體力耗盡的時候,所幸,越來越多得到消息的人趕來支援,他們得以有一星半點喘息和休整的時間。
    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去,再上來其他人頂替原有的位置,場面只剩一片斷肢殘臂的猩紅血色。
    薛妤與第一頭融合成王族的魅對上了。
    長到這種程度,這頭王族魅并不顯得丑,人身,蛇尾,盤踞起來時小山一樣大,鱗片熠熠,閃著冰冷而鋒利的光澤,只是眼瞳始終渾濁,里面都是蒼琚所說的黑氣。
    這種東西融合了至少上千頭魅,戰力驚人,它很快盯上默默無聲,但殺得最狠的薛妤,數百米長的蛇尾一卷,如千斤棍棒,帶著渾然不可擋的力道轟下來,被薛妤躲開。
    她確實在躲,但又不全是,總在這頭魅覺得她太滑溜,而想去加入其他戰局的時候被陣線惹怒,轉身專心與她對戰。
    在一次激烈交手中,王族魅利齒張合,被薛妤斬斷小半截蛇尾的同時撕下了她手臂上的一塊肉。
    鮮血淋漓。
    薛妤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收攏著手中的線,將它們拎到半空,音色冷淡:“誅殺。”
    王族魅往下一看,發現自己龐大的身軀不知何時,被數百根雪白的線七彎八繞纏住,它微怔,而后怒嘶,仰頭掙動,緊接著,山丘一樣龐大的身軀被切割成無數塊,紛紛脫落。
    天空中像是下了一場肉雨。
    無數人側目。
    解決完這頭,薛妤眼也不眨地尋找下一個對手,沒有王族魅,她就殺高級魅,再么就是直接往魅族大本營中走。
    走到哪,哪就是腥風血雨。
    “薛妤,你休息下。”九鳳轟開一個魅的腦袋,手掌摁著薛妤肩頭,道:“你還沒停下來過。”
    薛妤慢慢止住腳步,看向蒼琚,后者點頭,啞聲道:“聽你的,全部往西南邊的平地上趕了,城中普通人都跑得差不多,留下來的都是各族精英。人族離得最近,他們來得也最多。”
    薛妤頷首,其他得了消息慢慢撤退過來的各地傳人也都靠過來,急劇的喘息聲此起彼伏,間或夾雜著對松珩等人行徑的怒罵。
    她從靈戒中找出十幾個瓷瓶,在身邊堆起瓶瓶罐罐的小山,倒出其中一瓶,十幾粒丹藥被她咽進喉嚨里。
    在今天之前,她從來沒用過恢復類的傷藥,以此磨礪自己的韌性和肉、身,這也導致初初服用,見效頗快。
    片刻后,薛妤起身,看了眼聚集在平地和倒塌房屋中如蜂窩般遍布的魅,手掌在半空中排開。
    只見以蒼生陣為主,后面數十個威力不俗的陣法為輔,交織成一柄高懸于空的巨劍。
    她將陣法徹底摁下,巨劍頓時像得到了指令,朝魅族聚集之地斬去,于此同時,其他的陣線勾勒成一道穩固的金邊,將它們牢牢鎖在里面。
    “全部退后。”薛妤跪坐在陣中心,血跡斑駁的手臂撐在陣法中,指甲因為輸送太多靈力而承受不住地繃碎,小蛇一樣的血蜿蜒著爬出來,洇進陣法中,很快被接納吸收。
    巨劍轟然落地,地面騰出一道難以承受的裂縫。
    用這樣的方法去殺魅,比單人肉、搏的效力不知高多少,肉眼可見的,那一劍下去,所過之地,魅族尸首分離,空出突兀的一小片。
    但這一劍下去,薛妤臉上才恢復一點的血色幾乎瞬間被抽干,很快現出一種孱弱的蒼白。
    “這就是,天品靈陣師啊。”不知有誰出聲,喃喃道:“還好,我們有天攰,還有靈陣師留有后手。”
    確實,按目前形勢來說,再來個十幾劍,這些東西就徹底沒了。
    “什么后手。”蒼琚立刻回頭,低聲罵:“一群蠢貨。”
    “薛妤她撐不住那么久。”善殊搖頭,憂心忡忡:“誰的身體也不是個無底洞,經不起這樣抽。”
    再強,那也是人。
    活生生的人。
    “薛妤就沒做能全身而退的打算。”蒼琚捂著額心,看著陣中堪稱慘烈的一幕,動了動唇:“剛才,如果溯侑沒有出手,薛妤會抽干自己的小半身血,用蒼生陣壓著從龍息中逃出來的魅,再啟動這十幾個陣法,配合靈陣師自燃,將這個巨坑堵住。”
    換句話說,她肯定會死。
    “但現在,溯侑自囚,免了后顧之憂,薛妤不用走到自燃那一步,但這么十幾劍劈下來,重傷難以避免。”
    “都知道天攰能封世間一切東西,在大戰開始前,我曾找薛妤聊過這件事,我說,這大概是宿命安排,注定天攰存活就是為了再次封住可能會出現的魅。溯侑是瑞獸,瑞獸不能死,但開啟囚天之籠并不算死,他只是會在里面千百年歲月中等死。”
    蒼琚看向隋瑾瑜,緩聲吐字:“她不止一次告訴我,這件事絕無可能,想不都用想。”
    “她其實,也就是不善言辭。抓緊時間感悟蒼生陣的是她,怕有一日,真出現今日這樣的情況,需要溯侑舍身為天下,又查了許多書籍,一點點將溯侑尾羽上的天然紋路復刻下來,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拉出一個囚天的陣法,但是時間太緊了。”
    說話時,薛妤連著斬出三劍,坑內魅族少了一小半,但她跌在陣法中,身形搖搖欲墜,像一個不堪重負,渾身皸裂的容器。
    她沒說多話,臉上也沒多余的神色,手指撥弄著瓷瓶,默不作聲咽下藥丸,而后蓄力,再出劍。
    她幾乎將一輩子沒吃的藥都灌下去了。
    “我們就干看著嗎?”人群中,漸漸有人發出這樣的聲音:“我們不及圣地傳人,但也不該躲在圣地傳人身后等著被救。”
    “快撐不住了。”
    “丹藥吃太多,身體也承受不住。”
    “薛妤……眼里都淌血了。”
    九鳳在看到薛妤眼角拉出的兩條血淚時,頭皮都炸開了,她卷著袖子要沖上去幫忙,嚷著就算和魅同歸于盡都比這么干看著伙伴一個個送死的好。
    “真的不能幫忙嗎?”善殊身上也有傷口,看著薛妤時,眼里的心疼之意幾乎掩藏不住:“她一個人,怎么承受得來這些。”
    “靈陣師布陣,我們幫忙,效果微乎其微,還可能承受反噬。”蒼琚也承受不住這樣鈍刀子割肉一樣揪心的悲壯感,他猛的閉了下眼,道:“管不了那么多,能出一點力就是一點。”
    別人是承受反噬,他可能還得同時承受雷劫。
    但現在,真管不了那么多了。
    這山河,這世間,不是薛妤一個人的,他們這么多人手腳健全,尚有余力,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擋在身前,心安理得地接受庇佑。
    怎么能。
    以蒼琚,九鳳為首的數十人將手掌撐在蒼生陣上,靈力和妖力毫無保留地灌入,匯成河流,再匯成江海,過濾了□□成之后,只有剩下的一兩成送到薛妤手邊。
    漸漸的,巨陣上,更多的手掌貼上去。
    他們是人,是妖,是圣地古仙,平時走在路上可能彼此看不順眼,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但現在,場面默契而和諧。妖族身邊來了個人族,他就往旁邊讓讓,無聲空出一個位置。
    蒼琚說的反噬也是真的。
    沒過多久,許多人齊齊悶哼出聲,有嚴重的唇邊還淌起了血,但沒有一個人后退。
    援兵越來越多,陣下奔騰的能量也越來越驚人,到后面,幾乎到了一種噴薄欲出的程度。
    這種時候。
    誰也沒有藏私。
    某一刻,蒼生陣上突然亮出無數根線,它們顏色飽滿,像啟動了什么開關一樣,連著朝天坑中的魅斬出三劍,而后交織著成一張獨立的網,在沒有薛妤操控的前提下,徑直飛向天穹上裂開的巨縫。
    薛妤疲倦地抬眼,腦海中是此起彼伏的無數道聲音,最后凝成一句話。
    “何為蒼生。”
    “你,我,他,為山河,為和平,為棲身的這片土地,摒棄雜念,齊心協力,即為蒼生。”
    天幕上,被魅破開的那一角被綿綿密密地堵住。
    蒼生陣在蒼生的加持下,發揮出了最大的效用,經此一役,也徹底消散在世間。
    不知過了多久,暴雨停歇,天空放晴,整座城中污穢的氣息被洗涮一空,但魅體內的汁液太過惡心嗆鼻,氣味經久不散,熏得人頭暈眼花。
    但這時候,誰也沒有功夫關系這些。
    在這座幾乎聚集了所有年輕天驕的城池中,陽光灑落,一道通天徹地,如山嶺般平鋪著展開的卷軸出現在半空中,卷軸正面,四道人影變得清晰,背面寫著兩行大字,字字如山岳般厚重。
    那是三地眾生第一次聽到天機書的聲音。
    那聲音空靈,溫柔,帶著春風般撫慰人心的氣息,又像一柄利劍,能瞬間擊穿胸膛,貫穿到心臟中去。
    “恭喜諸位,完成五星任務——魅。”
    “世間萬物,是非難辨,對錯難分,唯有一條,諸族生靈的強盛,從不該以他族命運為基石。”??Qúbu.net
    “生靈平等,萬物互敬,方為和平之始。”
    “魅族之禍,留于諸君自省。”
    眾人愣怔時,朝年和朝華一左一右將薛妤扶起來,她身上濺著血和汁液,動作很慢,眼睫和額頭上全掛著冷汗,看得朝年眼淚汪汪。
    在他人因天機書的言論而掀起驚濤駭浪時,薛妤朝朝華擺了下手,聲音啞得基本聽不出原色:“去搜松珩,他身上有龍息。”
    朝華立馬去了。
    朝年不放心薛妤,執意要守著。
    薛妤在圍繞著翎羽而設下的小陣法前蹲下來,半晌,伸手勾了勾其中一根陣線。
    隋瑾瑜和隋遇都在這蹲著,望著,前者被溯侑一聲不吭的自封行為刺激得不行,眼睛紅到現在,隋遇冷靜點,他看向薛妤:“你現在是什么打算?”
    說話間,九鳳,音靈等人也都一瘸一拐吸著氣走過來。
    “我要把他帶出來。”薛妤手腕上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聲音是一種不受控制,發自本能的虛弱疲憊:“完整的龍息能發揮出蒼龍生前至強一擊,蒼龍是世上最鋒的刃,囚天之籠是世上最堅固的囚籠,既然如此,就用最利的刃將籠斬開。”
    “即便龍息完整融合,也缺少最精髓的一點靈性,不然裘桐不至于拿著它亂折騰。”隋遇道:“就算真破開籠了,里面關著那些魅,怎么辦?”
    “我。”
    薛妤捻著手指尖那根線摩挲,迎著隋遇的目光看過去:“如果捷徑走不通,那我就布最牢固的陣囚住,抹殺魅,再做最利的刃,進籠,將他帶出來。”
    她能做到,只是需要時間。
    隋遇與她對視:“不幸中的萬幸,事情還沒走到最壞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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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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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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