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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章 第 110 章

    薛妤從蒼生陣中出來時,朝年蹭的一下立馬精神,他急忙跑過來,道:“殿下,你終于出來了,我等得都快急死了?!?br/>     薛妤見慣了他咋咋呼呼的一面,此時面不改色地朝前走,問:“出什么事了?”
    “公子來過了?!背暌娝O履_步,一口氣將后面的全說完了:“公子來的時候狀態(tài)很不對,臉上戴著面罩,氣息亂得不行,他伸手去觸陣法,但被打傷了,之后就站在那,很久沒說話?!?br/>     “什么時候?”
    朝年硬著頭皮道:“昨日辰時。殿下,公子要硬闖,我真攔不住。當時九鳳殿下和隋家公子也在,蒼生陣的事,沒得到殿下吩咐,我也不敢往外說?!?br/>     溯侑沒事,但九鳳和隋家那位平時再怎么親近,在大局上,也是妖都那邊的人。
    鄴都的內政,再給朝年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口無遮攔往外說。
    薛妤原本要去殿前司的腳步拐了個方向,她捏出靈符,聯(lián)系溯侑,聯(lián)系是不上,再聯(lián)系隋瑾瑜,也閃了半天發(fā)現(xiàn)沒人說話。最后皺眉,捏出另一張靈符,點入靈力,劃給了九鳳。
    這一回,那邊的人倒是應得快:“薛妤?”
    “是我?!?br/>     九鳳那邊熙熙攘攘的吵鬧,她邁步到了另一側,選了個清凈的地方,稍微提高了點聲音:“現(xiàn)在出關了?您這時間可挑得真好,當然,再早一天就更好了?!?br/>     薛妤步入涼亭中,道:“怎么回事,溯侑人呢?!?br/>     “我現(xiàn)在就在隋家呢,兵荒馬亂,溯侑的狀況很不好?!本砒P想了想,換了只腳站著,道:“其實你們兩人的事,我個外人,插嘴說話不好,但薛妤,我不是幫著自己人說話,溯侑做的很多事,你可能真不知道?!?br/>     薛妤沉默了一會,摁了下眉心,低聲道:“你說,我聽著。”
    “他進祖地之前,隋瑾瑜和隋遇都勸過他,讓他換個時間,或者換種方式去汲取里面的力量,但他沒聽,也不能聽。比起我們,他經歷過筋骨重塑,又少了百年的修行時間,即便是天攰血脈,也尤有不足,為了能贏我,也為了能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他需要那個名次,臉上的凍傷和無法褪色的瞳仁就是那么來的?!?br/>     九鳳頓了頓,又道:“和我對戰(zhàn),我們算是兩敗俱傷,這個時候,用燃血咒真的很危險了。”
    “再強悍的肉、身,也無法在兩天內恢復過來,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原本以為他回妖都,能好好休養(yǎng),但這人心疼你,馬不停蹄地接手了人間妖族。那可都是刺頭子,氣都能把人氣死?!本砒P扯了下嘴角:“這十幾天,他一邊頂著高燒,一邊灌藥,一邊處理這些破事,或許是覺得你不喜歡凍傷后的那張臉吧,他又去找了沈驚時,用了岓雀族的方法去恢復臉?!?br/>     “妖族的方法,就沒幾個是正常的,都是什么剖筋取骨,生剜血肉之類的。”說到這里,她補充道:“三次,岓雀家的家主在他臉上施了三次術法?!?br/>     “他高燒不退,神智難明,強撐著處理各種事宜,然后聽到了鋪天蓋地的流言,說你和許允清好上了。”
    薛妤呼吸輕了一瞬。
    “連圖都傳出來了,他現(xiàn)在臉還沒恢復,自卑,擔心,又嫉妒,連夜讓沉瀧之開了傳送陣,戴著個面罩做賊似地進鄴都,大概是想偷偷看看你,安一安自己的心。結果就看到你和許允清在陣法里,你的陣法還將他打傷了。”
    “他如今,什么情況?!毖︽?。
    “本來在你那就要發(fā)作的,但怕你被他的臉嚇到,撐著回了妖都,傳送陣上就發(fā)作了,現(xiàn)
    在的狀況跟上次施展燃血咒一樣,沒什么理智?!本砒P悠悠嘆了口氣:“隋瑾瑜看他那樣子,心疼得不行,說話都帶哭音了?!?br/>     薛妤抿著唇,慢慢地閉了下眼,輕聲道:“陣法不是我一個人設的,蒼生陣初成,做不到控制自如。我的陣線不可能會對他出手。”
    她不可能和許允清在一起。
    也不可能覺得覺得他的臉不好看。
    她很喜歡他。
    說不出來的喜歡。
    “他在隋家嗎?”薛妤屏息了一瞬:“我馬上過來?!?br/>     靈符熄滅,薛妤凝視著平靜的湖面,而后看向朝年,一邊往日月之輪的方向走,一邊冷著聲音問:“許允清和我在一起這種言論,是從哪傳出去的?”
    “殿下,我查過了,鄴都內部絕對沒人敢這樣傳,后面幾天,朝華和愁離甚至動手查到君主那邊去了,都沒找到源頭?!背觑w快地答:“但是昨天,君主那邊也派人跟著我們查了,發(fā)現(xiàn)很多這樣的消息,都是從陳家傳出去的。聽說,許允清的哥哥許子華和陳家陳錄安的關系很好?!?br/>     陳家做的是和沉羽閣一樣的生意,散布這種言論,比風吹得還快。
    “告訴輕羅,讓她查清楚這件事。”
    薛妤將靈戒中翻出象征沉羽閣“小長老”身份的令牌,丟給沉羽閣的接待侍者,道:“開傳送陣。”
    就在她即將一腳踏進傳送陣時,蒼琚和陸秦同時用靈符聯(lián)系她。
    薛妤在原地停了停,點開了其中一張。
    陸秦那邊是疾馳的風聲,他呼吸急促,以一種從來不敢對薛妤出口的洪亮嗓音道:“薛妤,你先別說話,時間緊迫,你聽我說。半月之前,我下令將昆侖那些鬧事的長老軟禁,不服者廢除修為,此舉威懾到了他們,但他們并沒有老實,我一直沒敢放松警惕,派人偷偷跟著。前些天都還好好的,方才突然得到消息,那十幾位聯(lián)合人族其他大能,聚集在了人間的崤城,不知道要做什么。”
    薛妤心頭一頓:“什么意思?”
    “我之后再問,結果派出去的人跟石沉大海一樣,每一個都沒了回信。我感覺不妙,已經在去往傳送陣的路上了?!?br/>     “知道了?!毖︽フf完,切斷了和他的靈符聯(lián)系,緊接著點開新傳進來的朝華的靈符,朝華開口并不拖泥帶水,直接說正事:“殿下,我們派人跟著茶仙,之前她一直在自己的山林小窩中住著,今日晨間,她獨自離開,去往人間的崤城,之后消失蹤跡。”
    崤城。
    沒那么巧合的事。
    薛妤腦海中飛快聯(lián)系這一切,同時點開蒼琚的那個,那邊的話語十分簡單:“松珩瘋了,他將人間上萬妖族引入崤城,意欲屠城,速來?!?br/>     聽到這句話,饒是以薛妤的心性,腦海中都有一瞬間懵意。
    松珩,屠城。
    薛妤從未往這方面去想,一是因為知道他做不出來牽連普通凡人的事,二是因為,他也是三人中的一位,是扶桑樹親自送回來的。
    她陷入了理所應當?shù)乃枷胝`區(qū)。
    她想著,扶桑樹送三人回來,是為了防止遠古的情況再現(xiàn),路承沢再蠢,后期也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在做事,這一世松珩沒有那么大的權力,他還受了重傷,理應翻不起什么大浪。
    這一出,她沒有想到,確實沒有想到。
    松珩真的是瘋了。
    薛妤抓起靈戒中的一疊靈符,丟給身邊的朝年,道:“轉告君主,讓他聯(lián)絡圣地其他君主和妖都五世家掌權者,派精銳支援崤城,君主無需前往,讓他鎮(zhèn)守圣地。再通知朝華和愁離,將這個消息傳給底下的世
    家,告訴陸塵和江雪嬌等人,讓他們帶著人族大能,立刻過去?!?br/>     說完,她看向一邊沉羽閣的侍者,擺了下手,輕聲道:“不去妖都了,轉道,去崤城?!?br/>     傳送陣里的氣氛格外壓抑,薛妤沒心情說話,朝年是不敢多說話,只專心做薛妤剛才交代下去的事。
    鄴都和崤城,一個在南,一個在北,橫跨大半個人間,即便用傳送陣,花海量靈石,也需要近兩個時辰。
    這兩個時辰里,薛妤手里捏著的靈符就沒黯下來過。
    各地都在緊急調人,現(xiàn)在的崤城像是有一種難以想象的魔力,人一旦進去,就無法往外界調消息,像一座只進不出的巨大囚籠,又像一個吊著肉的捕獸夾,引誘源源不斷的妖族沒腦子地往里沖。
    薛妤點開靈符,聯(lián)系路承沢。
    路承沢也是才收到消息,現(xiàn)在跟音靈一起在傳送陣上,現(xiàn)在腦袋里還在嗡嗡亂撞,一會覺得自己在做一場荒唐的白日夢,一會覺得這事真不是松珩能干出來的。
    “我問你,松珩手里除了當年封印鄴都百眾山的古陣,還有什么?”在前世,松珩和路承沢最為親近,薛妤不是個會關心別人得了什么機緣,并時時銘記在心的性格,但為了提前了解松珩現(xiàn)在的實力,不得不和路承沢一起回憶往事:“你好好想想。”
    “在想,我在想?!?br/>     路承沢抱著腦袋蹲下去,從久遠的記憶中抽出那么一點東西:“他的先祖當年除魅有功,這才被扶桑樹欽定成為人皇一脈,所以手里有不少遠古陣法,都是大兇陣,依靠加持之力,可發(fā)揮無與倫比的鎮(zhèn)壓和絞殺之力。”
    “我當年聽他提起的時候,他手上是有三座陣法?!闭f到這,路承沢覺得腦子里轟隆一下被雷劈開,他難以置信地抬眼,喃喃道:“我記得,其中一座,有以城池為線,隔絕外界的作用,這是當年他祖先拿來逼困魅族的陣法,參考的還是天攰族的絕學。”
    “另外兩座呢?!毖︽]時間配合他恍然大悟的醒悟,冷聲問:“都是絕殺陣,是吧?”
    路承沢張了張嘴,像是要把胸膛中的震撼都吐露出去:“是……他的陣法,還有個能力,它們能接受以鮮血和全部修為為代價,引為獻祭,這樣能數(shù)倍增加陣法的絞殺之力?!?br/>     遠古時,它是天下生靈被逼到絕路時,與魅同歸于盡的招數(shù),現(xiàn)在,成了挑起戰(zhàn)端和殺戮的工具。
    ===
    隋瑾瑜得到崤城消息的時候,正在安頓溯侑。
    溯侑靠在床上,臉和聲音都已經恢復了從前的樣子,但精神還沒有。
    隋瑾瑜靠近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一腳深一腳淺,踩魚雷似的生怕引發(fā)什么難以預料的后果。
    溯侑很暴躁。
    那種暴躁已經脫離了人形的皮囊,回歸妖族骨子里難以摒棄的本質,這一點,能從他周身極其不穩(wěn)定的妖力漣漪中窺出一二。???.??Qúbu.net
    但他看上去很乖,是那種沒有危險性,甚至顯得甜膩的乖。
    他怕光,隋家人就將窗和簾子拉得嚴嚴實實,照得屋里跟鬼窟一樣,只點著盞昏暗的蠟燭,隋瑾瑜進來時帶起一點風,那盞燭火也跟著滅了。
    溯侑看過去,問他:“薛妤呢?”
    從昨天到今天,他問過四次這樣的話,隋瑾瑜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斟酌了一會,溫聲道:“她在忙,我跟她說過了,等她忙完,就馬上來妖都看你?!?br/>     “忙。”這個字音從他舌尖上滾過去,拉出一點慢吞吞的尾調,有種驚人的肅殺感:“和誰——許允清嗎?”
    隋瑾瑜抑制不住,坐在床沿邊,握了握他的手腕,道:“十九?!?br/>     他發(fā)作起來有輕有重,輕的時候還好點,情緒可以克制,也認識人,能在藥物的作用下稍微睡一會,瞇一會。重的時候誰也不認識,親哥哥都別想靠近,只記得一個薛妤,現(xiàn)在還加了個無關緊要的許允清。
    真是被刺激成這樣的。
    “十九,你是妖族的君主,你現(xiàn)在有親人,有我們,隋家是你的底氣?!彼彖けM量在不刺激他的情況下吐字:“喜歡薛妤太累了?!?br/>     換個人喜歡吧。
    薛妤心里有太多人,太多事比情愛重要了,和她在一起,即便將滿腔熱情和愛意全部耗進去,也得不到任何回應。
    長此以往,越熱烈的人,越容易被逼瘋。
    溯侑看著隋瑾瑜搭在自己腕骨上的手掌,鴉羽似的睫毛垂落,沒有攻擊人的意向。這證明他現(xiàn)在理智尚存,隋瑾瑜以為他好歹能聽幾句幾句,誰知他沉默半晌,側著頭開口時,語調是一種壓抑的沉郁:“你再和她說一說,你說我疼?!?br/>     你說我疼,讓她來看一看我。
    我脾氣不大,看一眼,哄兩句,就能好,就能接著喜歡她,喜歡這個世界好久好久。
    隋瑾瑜胸口一窒。
    這要是換成任何一個人,他都能直接甩衣袖走人,臨走前還要指著他鼻子罵一句,能不能有點骨氣,能不能有點出息。
    但他不能。
    他無法想象溯侑流落在外那許多年,是怎么獨自咬牙挺過來的,但他知道薛妤對這樣的他來說,意味著什么。
    “你和哥哥說,若這件事是真的,你打算如何。”隋瑾瑜狠了狠心,問。
    溯侑看向他,眼底一片山雨欲來的墨色,字音一句一頓:“她真喜歡上別人,我啊,就把她鎖起來?!?br/>     再處處與她作對,破壞一切她喜歡的熱鬧,美好,成為她最瞧不起,最厭惡的那種人。
    然后被她殺死。
    被她銘記。
    他說話的聲音比棉絮還輕,顯出一種飽吸陽光的柔軟,隋瑾瑜卻只能聽到他字字下提心吊膽的不安,連停頓的語氣,都是逞能。
    在薛妤面前,溯侑連句狠話都不會放,受傷到這種程度,都是求著薛妤來看他。
    他就是個只會裝腔作勢騙自己的小騙子。
    九鳳的靈符就是在這個時候亮起來的。
    隋瑾瑜撩開床幔往外走,卻見溯侑也赤腳下了地,這段時間,他瘦了很多,寬大的衣袍在他身上,像晃蕩的床幔,隨著腳步動作不疾不徐地曳動。
    “是九鳳。”隋瑾瑜朝他亮了下手中的靈符,見他并不言語,但視線沒有挪開,只好當面點開,問:“做什么?有什么事?”
    這要是以往,九鳳聽了這樣的語氣,必定要說“過河拆橋是吧,又翻臉不認人是吧”,但今天,她的語氣十分嚴肅,話語也短:“薛妤傳來消息,松珩在人間崤城布陣,意欲屠城,帶著隋家能頂用的人,快點來。我還不想未來大半輩子都活在魅的陰影中?!?br/>     隋瑾瑜聽到一半,連忙去捂手邊的靈符。
    但溯侑已經走到了身邊。
    “薛妤怎么了?!彼翡J地抓住了這兩個字眼,問:“在什么地方?”
    “你現(xiàn)在的身體去不了那樣的地方。”隋瑾瑜抓了抓他的肩頭,竭力安撫他:“沒什么大事,圣地傳人都過去了,我和九鳳,還有六叔也會跟著去,你別擔心,在家里好好養(yǎng)傷。”
    溯侑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彎腰咳出一條血痕,又漫不經心地用掌邊擦去了:“哪里?”
    隋瑾瑜沒轍了。
    隋遇從外面推門進來,正
    好看見這一幕,曲起指節(jié)在門邊敲了敲,道:“抓緊時間,傳送陣已經啟動了,一起走?!?br/>     溯侑為自己捏了個除塵咒,換了身衣袍,拉得他背影孤拔,腰身勁瘦,再抓起銅鏡一看,鏡中那張臉鮮嫩儂艷,因為一直不曾褪去的高燒,兩腮綴著一種自然的紅,抽長出一種糜緋的驚人美感。
    他像是終于滿意了,慢慢對鏡面拉出一個旖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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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妤趕到崤城的時候,圣地傳人基本都到了。
    入目所及,是難以形容的雞飛狗跳,街道上全是未來得及收起的小攤小販,瓜果和伶仃的小玩意散了滿地。因為那座半空中那座已經運轉起來的驚人大陣,因為這只能進不能出的城門,偌大的一座城池,人們哀聲尖叫,抱頭哭泣,亂得徹底。
    薛妤拉著善殊和音靈,問:“松珩呢?”
    “都在找他。”善殊搖頭,常年顯得寧靜的臉上此刻也布滿焦急之色:“蒼琚和季庭溇來得早,他們將半座城都掀了個遍,沒找到人,我們推測,可能在陣中?!?br/>     善殊話音剛落,那座龐大得遮天蔽地的陣法開始運轉,它并不是正向運轉,而是逆向,一道道靈光綻放,像這座城池中心開了朵巨大無比的花,將在里面的人包裹著再合攏。
    于是城成了孤城。
    薛妤抬頭往上看,發(fā)現(xiàn)陣法中站了許多老者,獨臂的松珩居中,他們神情肅穆,帶著居高臨下的悲憫神情看著這城中的人。
    那些普通人,他們將在大陣無差別的攻擊中死去。
    但沒有辦法,有得必有失。
    為了將來,注定他們今日得犧牲些什么。
    松珩垂下眼,與薛妤對視,他手掌在半空中緩緩落下,扯出一道道陣法漣漪,那是鎮(zhèn)壓之力,聲音被傳得悠長而深遠,如天際來的縹緲之音:“諸位,人族日后,將銘記今日為大道獻身的所有人。”
    “滿口胡言。”
    薛妤借力騰飛,和蒼琚等人前后朝松珩掠去,松珩看著徑直攻過來的人,手掌徹底壓下,輕聲道:“沒用的,阿妤?!?br/>     他手中握著兩個遠古陣法,身后站著一百位自愿為人族獻祭,搏取未來的前輩,那種恐怖的殺伐之力,不是幾位圣地傳人和妖都傳人能抵擋的。
    “我知道你手中有蒼生陣?!彼社衲曋︽ィ曇粢琅f顯得溫柔:“我也知道,在蒼生陣的守與攻之間,你會選擇守,你看不了人死去,也看不了那些東西死去?!?br/>     “松珩,這就是你的打算?你的雄心壯志?”路承沢怒喝,他滿臉荒唐地看著松珩,覺得這個人面目全非,從頭到尾,只剩陌生。
    松珩靜靜地看著他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人間容不下妖族?!?br/>     “你瘋了?!毖︽ド钌钗艘豢跉?,咬字清晰:“扶桑樹早有暗示,殺戮過多,是非太重,魅將重新現(xiàn)世,屆時,人族首當其沖,絕不可能獨善其身。”
    “阿妤?!彼社窨聪蛩吐烦袥g,笑得無奈,這么一看,眼角居然有了細細密密的皺紋:“妖都還留著那么多妖,我不信這個,你無法理解我,不搏一搏,人族沒有未來?!?br/>     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多說無益,他不可能收手。
    松珩對身后的百位人族老者鞠了一躬,道:“請諸位前輩出手。”
    “為人族大業(yè)?!?br/>     “為后輩子孫。”
    “為我們自己?!?br/>     那些人行以遙遙一禮,而后坦然步入陣法中心,隨著一位位人族大能走進去,天穹中的陣法被染成一種濃郁的紅,炸開的血霧充斥著整座城池,它
    們所到之處,弱小的妖族睜著眼睛化為了血漿,濃稠的紅色慢慢灑落在地面上。
    血腥氣沖天。
    “怎么辦?!鄙剖獾热丝聪蜓︽?,這里只有她最懂陣法。
    “這是雙重陣法疊加,里面的用來殺人,外面的用來保護他自己,一時之間,我們攻不破這個陣?!?br/>     薛妤看了看這座人心惶惶的城池,滿眼都是血色,她竭力鎮(zhèn)定,飛快道:“攻最外面封城的陣法,陣法一破,人和妖都會往外跑?!?br/>     “你們動手,我保這城中的人?!?br/>     此時,人間自封的八大妖也意識到不對了,它們睜目怒罵,個個出離憤怒。
    這片天地,為何沒有它們的容身之所,僅僅只是活著,都那么艱難。
    薛妤放出蒼生陣,松珩說得沒錯,在強大的殺伐之力和堅固的守護之力中,她只能選一種。
    她沒有辦法,只能守。
    浩蕩的陣法以她為陣心,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鋪開,千百米往外延伸,雷霆一樣交織著落到沿途每一個人身上。
    死傷的人在慢慢減緩。
    然而松珩說得沒錯,薛妤只是一人之力,沒人在身后獻祭,她只有自己。
    這樣龐大的陣法,吸收的全是她身體中的靈力,這種消耗驚人,至多一刻鐘,她就能將自己耗干。
    善殊深吸一口氣,升至半空,以一種溫柔的安撫語調道:“歹人作祟,欲屠城以填私欲,希望有能力出手的大家同登城門,朝外攻擊,城門上的陣法鎖開,城中的東西便威脅不到大家了?!?br/>     這種時候,北荒佛女的名號比什么都頂用。
    慢慢的,真有許多人,妖,古仙團結起來,跟著以蒼琚,季庭溇,音靈為首的圣地傳人一起攻城。
    薛妤半蹲在地面上,身體中的靈力如流水般淌出去,鼻尖和睫毛上都掛著汗珠,她遲緩地抬頭,轉著視線往四處看。
    即便這樣,還是有很多人沒被庇佑到,鮮活的生命如絢爛的夏花,開著開著就沒了生息。
    街道邊黯淡的燈籠又染上了鮮活的顏色,人和妖的血撒上去,它就像吸飽了汁水似的抖擻起來,一連連成一片,像在風中彎起來的扭曲笑臉。
    “黑氣太重了?!鄙n琚隨手往天空中一抓,面色分外凝重:“加快速度?!?br/>     跟著趕來的妖都等人一聽這話,情況都沒問明白,挽著衣袖就加入了攻城的隊列。
    那確實是一股相當不俗的助力,對現(xiàn)在的崤城來說,是雪中送炭。
    善殊一邊撒佛光救人,一邊看向九鳳等人,道:“安排人去薛妤那邊,她一個人撐不了那么大的陣法?!?br/>     九鳳和蒼琚同時抽身,幾個起躍就到了薛妤放出的蒼生陣中,手掌一撐,周身妖力與靈氣毫無保留地融入到陣法中。
    “還差一點,圍城的陣法已經裂開一道口子了。”九鳳冷冷地看著在半空中觀望局勢的松珩,道:“等這事解決,請這位閑得沒事找事的始作俑者去妖都私獄走一趟,讓他嘗嘗九鳳家一百八十種酷刑是什么滋味?!?br/>     “怎么樣了?!毖︽タ聪蛏n琚:“還在太華承受范圍內嗎?”
    “可以?!鄙n琚眸光微動:“你這個陣法不錯,護住了許多人,這個死傷人數(shù),尚能忍受,只是后續(xù)處理起來棘手,需要花些時間?!?br/>     薛妤抿了下唇,無聲地動了動。
    她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對了,溯侑也來了?!本砒P看薛妤臉色現(xiàn)出一種透支的虛白,忍不住提了提她感興趣的話題:“隋瑾瑜氣死了,罵了我一路,非說我那道靈符傳得不是時候?!?br/>     薛妤微頓,下意識皺眉,低聲道:“他身上那么重的傷,來做什么?”
    “你說來做什么?!本砒P嘖了一聲,恨鐵不成鋼地連連搖頭:“你想想,你仔細想想,人家可都高燒得沒有理智了,連下床都困難,還撐著要來,總不能是放心不下蒼琚和朝年吧?”
    “楚遙想。”蒼琚冷冰冰地掃了她一眼:“你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點正常的話。”
    薛妤還沒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就察覺到什么一樣掃向頭頂,松珩也看著那抹逐漸擴大的裂縫,臉上的神情并不意外,他緩緩張開雙臂,閉著眼迎風而立。
    “人族圣物,此刻,便是你出手消滅妖族的最好時機。”
    他的聲音傳遍崤城各處。
    “什么意思?!边@下,不止薛妤和蒼琚的臉色變了,就連九鳳也察覺到什么一樣重重皺眉。
    “啪嗒?!毕衿届o的湖面被人用力擲入一顆石子,整座城池在某一刻輕輕震顫,像是從地底鉆出了什么龐然大物,而抬眼四望,只能見到一座憑空而起的通天小道。
    有人撐著傘,從小道一頭往半空中走。
    傘下是一張溫柔可人的臉。
    這張臉,薛妤見過,在鄴都的私獄中,她親自提審,茶仙哭得梨花帶雨,蜷縮在角落里,宛若一朵寒風中瑟瑟不堪折的小白花。
    “人族圣物,居然。”薛妤慢慢吐字:“是她。”
    她沒想到,路承沢沒想到,就連松珩本人,也愣了許久。
    “多謝你。”一片詭異的靜止中,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茶仙登上最后一階階梯,站在松珩身側,話音清婉:“蕩平人間妖族,是人皇前世與今生同時許下的心愿,我為人族圣物,因此而生?!?br/>     合適的時機,這個詞很懸,即便為人族圣物,茶仙也不能在無人謀劃,時機不成熟時出手,誅滅一切。
    前者,需要她自己承擔一切因果,一旦出手,即刻灰飛煙滅,而現(xiàn)在,她只是裘桐和松珩手中的一柄利刃。
    她以女子之身周旋各處,蟄伏又陷入沉睡,甚至以色待人,曲意奉承,不過都是為了今日,使命達成。
    “來吧?!辈柘山饷摪阈α讼?,身軀化為一柄削金段玉的匕首,落在松珩眼前:“你說得不錯,時機終于到了。完成人族夙愿,我也可以回家了。”
    “攔住他!!”
    蒼琚和九鳳同時爆喝,隋瑾瑜和隋遇等人立刻抽身而出,上前阻攔,來得最晚的陸塵等人終于趕到,見狀,也跟著上前,出手搶奪那柄泛著燦燦雪光的匕首。
    但晚了一步。
    松珩握著那柄匕首,像扯動天幕般,往下重重一劃。
    空間割裂,時光停滯,天地間靜寂無聲,所有的動作都在那一擊之下止歇了。
    無數(shù)具妖族身軀被攔腰斬斷,碎成兩段,掛在樹枝上,房梁頂和街道邊,滾熱的鮮血一蓬蓬濺開,鼻尖上的血腥氣濃到一種粘稠的地步。
    九鳳和妖都眾人看到這一幕,眼睛都紅了。
    那就是個活生生的人間煉獄。
    遠古的情形,仿佛在一起在眼前重現(xiàn)了,并且更為慘烈,悲壯。
    薛妤的庇佑陣法對人族圣物的攻擊不起效用,那畢竟是扶桑樹的一部分,不是人力可以比擬的。
    不知過了多久,慘嚎聲漸漸淡下去。
    而后“咔嚓”一聲,眾人被這樣清脆的聲響,略感麻木地抬頭一看。
    只見松珩的陣法上,突然爬出了一種墨綠色,四肢詭異拉長,脊背高高聳起的怪物,它們聞到鮮血的味道,像沉睡了一整個冬季,急著進食的
    蛇,以一種飛快的速度貪戀地吸食著地面的血肉,并且肉眼可見的飛速壯大。
    老一輩沒見過它們的樣子,也沒見過這種架勢,但薛妤等人一看,從頭僵到了腳。
    那是魅。
    “沒用了。”蒼琚涼薄地壓了下眼角的褶皺,事到如今,反正都完了,也不顧忌什么雷劫不雷劫了。
    他看向難以置信的松珩,咬牙道:“這是被封在龍息中的魅,吸收了裘桐喂養(yǎng)的各種邪物,本就蠢蠢欲動,如今多虧了你的一手好戲,推波助瀾,終于沖破囚籠出來了?!?br/>     “你人族千秋鼎盛的大計,這么樣,進行到這一步,還滿意嗎?”
    直到此時,那如洪流般來自人族的謾罵,指責,怨怪,才一句一句真正灌入松珩的耳朵里,他站在陣法的庇佑中,看著外面那種開始瘋狂出手攻擊人的東西,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深重茫然里。
    所以,都是錯的。
    自以為是是錯的,運籌帷幄是錯的,他為人族做的種種,沒得到絲毫的回報,反而,他一意孤行,害了這世間所有生靈。
    松珩像是被抽干的所有精氣,一時間手腳發(fā)涼,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年輕一輩都嘗試過魅的厲害,見到這種東西就后背發(fā)涼,同時也意識到,這世間安穩(wěn)的日子沒有了。
    誰的好日子都到頭了。
    “守城,絕對不能讓魅出去。”在一眾的驚慌失措中,薛妤是那個最為冷靜的人,她一手斬開朝自己撲過來的魅,轉身問蒼琚:“數(shù)量多嗎?”
    “現(xiàn)在不多,但這種東西就跟燒不死的野草一樣,一個蟄伏出去,立馬就泛濫成災?!鄙n琚掃向偌大城池中彎彎繞繞的拐角小巷,道:“這種東西,吸收了足夠多的血氣,能立馬進階,王族魅有多棘手,多難對付,你也知道?!?br/>     主要是,現(xiàn)在這邊城池,遍地都是血肉。
    這對魅來說,是大補之藥。
    事情陷入一種絕望的局面。
    薛妤默不作聲布線,將蒼生陣轉換為誅殺模式,她跪坐在陣中心,白衣被染成了血色,神色是一種看不出情緒的冷漠:“都去守城,殺魅。”
    蒼生陣殺魅的效果比單純的人力來得快,但薛妤早就被之前那波守護之力汲取了八成半以上的靈力,她力竭,卻沒有停下動作,而是無比冷靜地抽出靈刃,往自己手腕上割。
    眼睫都不曾顫動一下。
    靈陣師的血是靈陣最好的滋養(yǎng)物,薛妤不知疲倦,沒有痛覺地重復這樣的過程,一只手擠不出血珠了,就換另一只,雪白的手腕傷痕累累。
    善殊看了不忍心,她在陣外輕輕喚她:“阿妤,你這樣,會將自己榨干的?!?br/>     薛妤挪動了下腳踝,道:“沒有比這更快的辦法,我不可能讓這種東西活著出崤城。”
    突然,她身后驚起了一陣風,一種驚人的力道迫使著身體轉了一面,似有所感地抬眼,見到一張被高溫捂得眼尾與臉頰皆紅的熟悉面容。
    他瘦了很多,氣息是一種重創(chuàng)之后被掏空的萎靡,唇色烏白,眼尾平鋪著幾根柔軟的線條,烏色的瞳仁里像是藏著一汪水,跟之前無動于衷的冷漠相比,顯得生動許多。
    “進陣。”薛妤拉了下他的衣袖,沒說多的:“這里太危險,你現(xiàn)在沒有自保之力,等下跟著隋瑾瑜離開。”
    溯侑視線落在她袖袍滑落后冰山一角的傷口下,沒動,他問:“那你呢?!?br/>     薛妤沒說話,只是又扯了下他。
    溯侑知道,她不會走的,她愛這世間勝過一切。
    她情愿用自身祭陣,也絕不會讓魅流到別的城池中
    去。
    溯侑看著她,貪婪地描摹著她眉眼的輪廓,在某一刻,突然撕心裂肺地咳起來,咳得唇邊全是血,脊背不堪重負地往下彎。
    她一邊勉力支撐著陣法,一邊頗為擔憂地朝他伸出手。
    他就著這樣的姿勢,突然重重地扼住她的手腕,用指腹摩挲著,一下接一下,在漫天的廝殺中,他道:“我等了你很久。”
    “很多人說,你和許允清在一起了?!?br/>     “我不相信?!?br/>     說到后面,他以一種執(zhí)拗的強硬口吻道:“你說,沒有別人,你只喜歡我?!?br/>     薛妤看向他,感受他掌心中滾熱的溫度,想起九鳳說的那些話,心隨著呼吸的節(jié)奏一點點軟下來,她認真地澄清:“沒有許允清,我只喜歡你。”
    溯侑仔仔細細去看她的臉,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端詳半晌后,他湊近她,長長的睫毛蝴蝶般棲息在她的鼻脊上,笑得動人,語氣繾綣,說著最甜蜜的情話:“我也喜歡阿妤,只喜歡阿妤?!?br/>     “我愿意為阿妤做任何事。”
    薛妤驟然察覺到什么,才要去看他的神情,就被他摁著手指一點點觸上自己的眼尾,臉頰,鼻梁和唇瓣,那些柔嫩的東西全部綻放在她的掌心中。
    “看?!彼袷窃陟乓环菔Ф鴱偷玫臇|西,輕聲道:“變回來了。”
    “現(xiàn)在,全都是殿下……喜歡的樣子?!?br/>     話音落下,天空下起瓢潑大雨,雨水倒灌,驚雷狂舞撕扯中,一頭洪荒巨獸靜靜現(xiàn)出虛影。
    溯侑輾轉著在薛妤唇上咬了又咬,以昭顯存在感的方式將鮮血涂出長長一撇,像印下了謬種最古老的誓約,最后直起身,慢慢眨落睫毛上的一層雨珠,吐出字音:“囚天之籠。”
    巨獸揚天長嘯,尾羽脫落,展開一個如浩海般的空間,如同抖開了一層巨網,頃刻間將整座崤城中魅族的濁氣全部包裹進去。
    廝殺聲漸漸止住了。
    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
    隋瑾瑜目眥欲裂:“十九!”
    九鳳和蒼琚等人全部趕過來。
    薛妤的耳朵被溯侑捂著,他站得筆直,身形卻隨著魅的減少而消散,漸漸的,像泡沫一樣融化在雨水中。
    一根翎羽落在地面上。
    薛妤像是被驚醒的夢中人,什么都沒來得及反應,遲鈍得不知所云,只是知道東西掉了,茫然地彎腰去撿。
    她撿不起來。
    朝年跑過來,看到這一幕,愣住了。
    他第一次知道,天品靈陣師的手,居然也會抖成那樣。
    “朝華,疏散人群,把松珩帶下來,隨后封城。”幾次嘗試后,薛妤終于撿起那根翎羽,袖擺慢慢垂下來。
    她從靈戒中撥開幾個瓶蓋,捻著幾顆恢復的丹藥咽了下去。
    她第一次吃這種東西。
    沒過多久,一種比蒼生陣更危險的浩蕩陣意綿延出去。
    “薛妤,你。”九鳳道:“這是干什么?!?br/>     “我不可能就這么把他留在這里?!?br/>     薛妤道:“囚天之籠,不是用來為別人的錯誤兜底的存在,我重來一次,救下他,處處規(guī)避忍讓,也不是最后讓他孤零零自封送死的?!?br/>     網頁版章節(jié)內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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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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