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侯府出了叛徒。
之前從寧國侯府將云間月劫走的那人一直是柳憲的人,很早之前就安插進去的。
因為太過小心,一直不曾暴露,沒想到這次因為云間月的事情提前暴露了。
侯府的安全問題,一直是季長隨在管,如今出了叛徒一事,他難辭其咎,回了侯府,招呼也沒打一聲,就自己去領(lǐng)了罰。
云間月看了眼他毅然決然的背影,小聲問道:“怎么罰?”
容玦瞄了她一眼:“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季長隨身為侯府統(tǒng)領(lǐng),有些事情要服眾,受的罪自然就要比平常人受的罪要嚴(yán)重的多。
容玦明知這場罪受下來,季長隨怎么著也得趟個十天半月,但依舊沒有攔著,任憑他自己去領(lǐng)罰。
所幸這次從寧國侯府將云間月劫走的這個人,并不是什么核心人物,所以柳憲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暴露他。
不然,柳憲也不會這么著急地在這個時候,選擇挑云間月下手。
云間月想起方才柳憲說的那些話,輕輕瞇了下雙眼:“你的腿……”
后面沒說完的話,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摸了摸鼻子,移開了視線。
邊上跟著的聞管家明白過來云間月要問什么,不由嚇了一跳,忙轉(zhuǎn)過目光,小心翼翼地看了容玦一眼,就怕等會問及傷心之事,他發(fā)瘋。
畢竟因為這種發(fā)瘋也不是一兩回了。
但奇怪的是,他忐忑了等了半響,容玦竟然連發(fā)瘋的意思都沒有。
神色平靜,目光冷淡,聽見云間月吞吞吐吐的,還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像是料到她要這樣問一樣,臉上半點生氣的痕跡也找不到。
聞管家先是松了口氣,隨即意識到什么似的,神色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嗯,是他做的。”
正在聞管家自己腦補了一場大戲時,容玦開口承認(rèn)了。
語氣依舊冷淡,神色如常,沒有要發(fā)瘋,也沒有要生氣。
這還是聞管家頭一次見到旁人提起他的腿時,容玦淡定從容的模樣。他心里頭對云間月肅然起敬了半響,隨即又替他家侯爺憂心起來。
容玦是冷靜了,可不冷靜的人換成了云間月。
她雙眼一紅,每一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他怎么敢!”
容玦倒是冷靜:“他沒什么不敢的。”
云間月呼吸一窒,下意識就握緊了手,桃花眼里全是殺意:“方才本公主就應(yīng)該一刀捅了他!”
重生之后,她從來不在乎手上沾了幾條人命,也不在乎最后的敵人是誰。
她只知道自己只有一件事要做。
那便是不惜任何手段將那些欺辱過她的人狠狠踩到腳底下!
如今看來,這個柳憲怕是沒少同云夜闌一個鼻孔里出氣!
聽見云間月這句滿是憤怒的話,容玦小小一愣。
隨即他鳳眼挑出一個戲謔的笑意,轉(zhuǎn)頭望著云間月:“怎么,這是心疼本侯了?”
“你說呢?”云間月垂眸看了他一眼,神色和語氣都格外認(rèn)真。
她半點同容玦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這下倒是叫容玦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活了二十幾年,他很清楚長公主和太后是為了什么才對他這樣好。
像云間月這樣如此干凈純粹地表達心疼,還是頭一次。
他一時覺得自己被小心的捧在手心,珍重且憐惜。
這感覺很奇怪,讓容玦生出別扭的同時,又忍不住得意,連嘴角都跟著翹了起來。
旁側(cè)聞管家目睹了這一切,心里更加憂心了。
前頭就是書房了,容玦毫無征兆一抬手,緊緊攥住云間月的手腕,然后將她往下一側(cè)。
云間月猝不及防,被容玦拉了一個趔趄。
怕壓著椅子上的人,連忙抬手在他輪椅上撐了一下,一臉意外地瞪著容玦:“你……”
剛開了個口,她就感覺額頭一涼,緊跟著傳來一點溫軟的觸感——像是被人用嘴唇輕輕碰了一下額頭。
珍而重之。
聞管家連忙移開視線,一副不忍再看的模樣。
云間月愣一愣,還不待雞皮疙瘩爬滿他的全身,容玦已經(jīng)將手指移到了她才唇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我很高興。”
容玦手指從她唇上移到耳根,輕輕說話時,吐出的呼吸噴灑在云間月耳畔,慢半拍的雞皮疙瘩終于全部蘇醒,雨后春筍似的爬滿她背脊和手臂。
云間月表情一變,連退數(shù)步,搓著手臂,驚駭不已地看著容玦:“噫~”
容玦知道她會這樣,但沒想到接觸這么久了,她反應(yīng)還能這么大。
一時不知道該黑臉,還是該頭疼,只好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
旁側(cè)聞管家更加覺得不忍直視,連忙抬手捂住眼。
云間月手背在后背,狠狠在衣衫上搓了搓。
半響后,她扯了個僵硬的笑臉:“我……我以后盡量保持不動。還、還有你……你得給我時間,讓我適應(yīng)一下我的新身份。”
容玦眉毛一仰,不置可否,表情總算是沒那么難看了。
這時,云間月聽見屋門被打開的聲音。
她下意識就轉(zhuǎn)頭看去,就見一身烏金蜀錦曲水紋錦衣的云司離站在門口,遠遠地沖她一笑。
“你們在說什么?”云司離笑意溫和,目光從容玦身上一掠而過,“我還道都已經(jīng)聽見你們聲音了,怎么還不見進來。”
云間月看了容玦一眼,見他神色從容鎮(zhèn)定,冷靜自持:“沒什么,同她交代了一些事情。”
說罷,她轉(zhuǎn)過頭看著云間月:“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有什么要緊的話,趁現(xiàn)在說清楚。”
云間月沒說什么,點點頭,便抬腳往云司離走去。
走了幾步,她突然跟想起什么似的,腳步一頓,轉(zhuǎn)身回頭看向容玦。
此時容玦還沒走,見她回頭來,還以為有事,揚了揚眉:“有事?”
云間月想了想,搖搖頭:“沒事。”
話落,轉(zhuǎn)過身,重新邁步走向云司離。
容玦等她走到了云司離身側(cè),再沒回頭的意思,便吩咐聞管家推著輪椅走了。
“皇兄。”云間月一把攥緊云司離的衣袖,臉上的從容鎮(zhèn)定的神色頃刻被擔(dān)心取代,“你有沒有受傷?外祖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