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司離帶著人打上來時,容玦正抱著云間月等在路旁。
看著他懷里抱著的那一坨,云司離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抱著的是誰。
他幾步上前,左顧右看:“怎么就你一人?月兒呢?”
容玦目光越過他,看見季長隨一臉古怪地跟在身后,與容玦目光對上的一瞬間,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在這里,”容玦皺眉,這才回答云司離的問題,“遇到一些意料之外的事……顏回呢?”
云司離這才發(fā)現(xiàn)被他用被子裹在懷里的云間月,大約是不舒服,死死閉著眼,臉色蒼白,呼吸微弱。
“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司離下意識就要將她接過來,“你以身犯險就罷了,將她帶到如此危險的地方,卻不曾照顧好她?容玦,你……”
指責的話還沒說完,容玦忽然往后退開,避開他伸過來的手:“這次是我的疏忽,等會兒向你賠罪,跪下來給你磕頭都行……叫顏回來!”
云司離立即不說話了,神情古怪地看向容玦,動動嘴,什么話都沒能說出口。
容玦是何等聰明的人?見他如此,瞬間明白過來云司離和同顏回多半是鬧僵了。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沉默半響,才道:“大局為重。”
云司離沒接話,“嗯”都沒“嗯”一聲,表情也談不上好看。
見此,容玦也不好多說,淡淡道:“我先帶相思下山,這里就交給你處理……對,地牢里還關著幾個肉票。”
說罷,抱著云間月匆匆上前,將季長隨從馬上趕下去,自己翻身上馬,又接過云間月,帶著她掉頭下山。
走前低聲吩咐季長隨:“處理干凈點,別留活口。”
季長隨心里一驚,抬起頭看向容玦,才發(fā)現(xiàn)他眼底一片冰冷,看得人一陣心悸。
這時,被他抱在懷里的云間月動了動,掙扎著清醒過來:“容玦……”
容玦將她摟得更緊一些,低聲道:“我在。”
云間月不太清醒,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完全是下意識地喊他一聲:“那個小姑娘……替我找到她,帶她來見我……”
那小姑娘長什么樣容玦都不記得,只記得穿一身碎花裙子,臉上全是泥。
他皺眉,以為是這姑娘救過她,想要還情,于是對季長隨道:“那些被綁來的肉票里有個同相思差不多高的小姑娘,麻花辮,穿碎花裙,去找找,死了就隨便找個地方安葬了,沒死就帶回來見我!”
說罷揚鞭而去。
季長隨想要善后,可還有云司離在,他不好下手,好在云司離似乎也心不在焉。
于是他假意勸道:“殿下若是不放心六公主,屬下現(xiàn)在就尋人送您下山,這邊有我在,不會出岔子。”
云司離有些恍惚,但也不完全是因為云間月。
他知道自己留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還不如交給季長隨這種有經(jīng)驗地來處理比較好。
正好天也快黑了,麻烏烏的,林間可能都已經(jīng)看不清楚。
留下來說不定還給人拖后腿。
云司離順勢道:“也好……剩下的若是愿意招安就招安,不愿意就放他們離去。”
季長隨沒應聲,叫來幾個自己人帶著那些朝廷的兵,一同護送云司離下山。
等人一走,留在這山寨里的便全是容玦的人。
季長隨吩咐人去周圍巡視一圈,確定沒有無辜的人,也沒人逃走之后,淡淡地將那些蹲在院子里活下來山匪一撇,道:“侯爺吩咐,滅口。”
話音剛落,那些山匪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就全部被滅口。
季長隨一甩長劍上的血跡,淡淡道:“燒山。”
當真是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大火燒了整整一夜,風一吹,整個寨子化成一堆灰。
直到天亮,季長隨才帶著人回到總督府。
他直接去云間月院里找容玦,一找一個準,他都還沒來得及敲門,容玦就從屋里出來了。
“都處理好了?”容玦聲音壓得很低,怕打擾還沒醒的云間月。
季長隨點頭道:“一個沒留……只是您說的那人,屬下沒找到,整個山頭都不見,連尸體都沒有。”
當時那種情況,那姑娘要死沒死,多半已經(jīng)趁亂跑了。
但云間也指名要見她,說明這姑娘對她來說有些重要。
換做旁人,隨便給點貴重的東西就打發(fā)了,何至于親自見?
容玦可不覺得云間是個愛心泛濫的人。
見他遲遲不說話,季長隨還以為此人很重要:“她是什么人?很重要嗎?要不要屬下擴大范圍找找?”
半響后,容玦才搖搖頭道:“不必。”
云間月雖說要見她,但那時她自己也燒得模模糊糊的,可能只是下意識回答。
何況同那姑娘分開時,她自己也說過,“若能活著到京城”,既是沒有活著,那也無法。
“無事就退下,”容玦淡淡道,“將那蘇陽看看緊點,別叫他被滅口……這兩日或許就要回京,路上你多安排些人,此次回來,想要回去沒那么容易。”
不是他疑心,是他了解長公主,這人同太后已經(jīng)反目,知道真相后,必然會反撲,在京城之外的地方殺他們,比較能消滅證據(jù)。
若是順利,還能是順手解決了太子,到時候是扶持五皇子還是七皇子,看她心情。
季長隨知道其中的厲害,答應一聲,親自下去安排。
等他一走,容玦又在廊下重新站了一會兒,剛要回屋里,就聽屋里傳來“咚”一聲悶響。
他嚇了一跳,半點形象也顧不得,直接踹門進屋!
只見本來是好好躺在榻上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從榻上滾了下來,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目光還渙散沒有焦距。
容玦幾步上前,剛要將人抱住,云間月猛地回神,打開他的手,躲到一邊:“別碰我!”
雖然被云間月推開過好幾次,容玦可以說是習慣了。
可這段日子,她推開自己的次數(shù),變得少起來,容玦以為這是認定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忽然被她再次推開,渾身還帶著排斥,這讓容玦格外不舒服。
他呼吸一窒,眼底漸漸泛起一點猩紅,
過了許久,容玦緩緩站起身,往后退開一步:“我不碰你,我去將青蘿和連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