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妃沒讓云間月失望,回去后第二天,就聯系了宗親。
她也是聰明,擔心事情敗露,叫太皇太后起疑,想法子見了她,尋了正經的借口,征得太皇太后同意后,才去見的宗親們。
沒出半日,陳妃那邊就送來了消息——事成,宗親們都已答應。
云間月看著暗衛送來的紙條,輕輕笑了一下,隨即扔進了香爐里,看著紙條燃盡,混在了香灰里,她才滿意地帶點點頭。
“做得很好。”她桃花眼亮晶晶的,里面好似染了星辰一般,“宗親們都說了什么?”
固然陳妃如今已經完全倒戈云間月,但她還是不放心。
并非是不放心陳妃,是不放心宗親里除了陳妃,還有別人是太皇太后的人。
暗衛跪在地上,抱拳道:“一開始宗親們并不信陳妃娘娘所說,直到陳妃娘娘拿出了齊王殿下的手書。”
云間月靠著霜白的喜鵲報春金絲軟枕,細長眉一挑,示意暗衛繼續說。
暗衛垂著眼道:“宗親里有個人同齊王殿下一樣授業于前朝齊老太傅,認得齊王殿下的字?!?br/>
雖然齊王這么些年,一直沒死,不人不鬼的活著,讓人覺得不可信。
但當那手書亮出來時,即便沒有全部相信,也信了七八分。
暗衛又說:“手書里的事情都寫得十分清楚,宗親基本上都信了,這會兒大約已經私底下去聯系侯爺了。等侯爺得了認可,就會有人上書要侯爺認祖歸宗了?!?br/>
“只怕他不愿意,”云間月閉上眼,想著容玦那張怒不可遏的臉,不由笑出了聲,“他不恨齊王,但他恨太皇太后,要他跪下來喊一聲母后,只怕他會一刀捅了她!”
且不說當年他雙腿是在太皇太后的授意下被弄斷的,只單純他自己的出生,就夠他惡心的。
想到此,云間月又忍不住心疼。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低聲問:“最近可有侯爺的消息?”
容玦最近不知道在做什么,人并不在京城,就連云間月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暗衛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侯爺似乎有意避開我們,好幾次我們的人都尋到了一點蹤跡。可他身邊的人實在是太厲害,不等我們完全查探到,就又沒了蹤跡?!?br/>
云間月沉吟著,也想不通容玦究竟要做什么。
從分開開始,他就半點消息都沒透露給她,只說等京城事了,他就會去接她。
思來想去,云間月能想到的也只是,他或許在聯系梁侯舊部。
“行了,侯爺那邊不用管了。”云間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道,“太皇太后那不用管了,盯緊宗親和汝州的情況?!?br/>
暗衛沒問這樣做的原因,轉身退下了。
都走到了門口,他又聽云間月在身后道:“你們……護著齊陽公主些?!?br/>
暗衛領命退下,連鏡端著果脯進來放在云間月手邊,又拿過扇子替她打著,低聲道:“方才京中送來消息,南楚使節入京了。”
云間月霍地翻身而起,匆匆出了門,邊走邊道:“告訴皇兄,把他們扣在驛館,找人盯緊了!”
連鏡生怕她出事,趕緊放下折扇,追了上去。
出了別院,云間月又叫來人,吩咐道:“備車,我要回長公主府!”
她的人動作快,這邊云間月剛回長公主府,那邊南楚的使節連皇帝的面都還沒見到,就被云司離扣在了驛館,并調動禁衛嚴加看管,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那些個禁衛一個個冷心冷腸,任由南楚使節如何叫喚,就是不搭理。
另外一邊,云間月到了長公主府,徑直尋了沈傾顏。
沈傾顏正倚著軟榻小睡,聽見動靜睜眼一瞧,見是云間月,還小小的愣了一下。
她坐起身,見她來得匆匆,也沒打算起身給她搬個凳子,驚訝道:“你不是去了揚州,什么時候回來的?”
今夏出門,過會送了茶水來,被連鏡攔下了。
她將人從別院帶來的果脯裝在盤里,小聲同今夏咬耳朵:“公主最近愛吃酸的,不愛喝茶?!?br/>
之前沈傾顏也是懷過孕的人,今夏伺候她,從太醫那知道一些事情。
聞言,雙眼一亮,也壓低了聲音道:“難道是懷了小公子?”
連鏡壓著上翹的嘴角,端著果脯進屋,小聲道:“這才兩個多月,哪兒看得出來?。抗芩切」?,還是小小姐,奴婢都高興。”
今夏在后面跟著笑。
沈傾顏看了她們一眼,只當是兩個丫頭許久沒見,在說悄悄話。
她從榻上拿了枕頭靠著,懶洋洋道:“尋我有事?”
雖是在長公主府,但她這做派,好似云間月才是那個客人。
云間月早習慣了她這狗德行,也不生氣,道:“你寫封信給魏凜。”
忽然提起這名字,倒是讓沈傾顏愣了一下。
她皺了皺眉,沉吟片刻后,坐直了些:“為何?”
云間月抬眸,眼底全是不加掩飾的算計:“我若沒猜錯,汝王敢如此明目張膽地造反,必定已經知道容玦和虞姐都不在鄞州??伤謸木┏怯新穹?,不如他預想那般的順利,所以需要一個契機。”
沈傾顏擰眉,疑惑地看著云間月:“所以呢?”
“所以,”云間月平靜一笑,不及眼底,“所以他必然會聯系南楚的人再次對鄞州下手?!?br/>
話落,她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所以,我需要魏凜造反!”
沈傾顏猛地從軟榻上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盯著云間月:“你瘋了?”
很顯然,云間月沒瘋,還十分無辜地砸眨了眨眼。
沈傾顏震驚到一定程度,反倒不知道說什么了。
她在榻前來回踱著步子,思忖著云間月的話,好半響才轉頭看著她:“就算我寫了信,送到了他手上,可你憑什么覺得他會造反?魏家世代忠良,做不出這……”
話還沒說完,沈傾顏就看著眼前的人笑了一下。
云間月慢騰騰地從桌上摸過果脯,兩指捏著看了看,并未吃,而是看著沈傾顏道:“魏家世代忠良沒錯??赡悴辉谀铣嗄?,怎知魏凜還愿替南楚皇室賣命?沈傾顏,魏凜這些年過的是什么日子,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