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叔們很快就被請來,就連離得最近的三房都聽見消息匆匆趕來了。
三夫人魏氏還是跟宋虞初次見她時一樣,是個文文靜靜的小白兔,看起來什么都不懂,進來時卻自覺站到了宋虞身邊,明明還是一副什么都沒明白的樣子。
大夫人岑氏方才鬧得有多厲害,現(xiàn)在就有多孫子,躲在方闕大哥后邊,連句話都不敢說。
宋虞表情冷冷的,見了那些族叔來,也沒說要起身讓位的意思,保持著她主帥的坐姿,淡淡道:“今日請族叔們來,一是為了這么多年大房管家這事兒,二是替我夫君討個公道?!?br/>
那些族叔見宋虞那副樣子,儼然已經(jīng)變了臉,不等發(fā)火又想起她身后是整個寧國公府的人,又不得不憋屈的忍著。
還有些人倒是看的淡,半點都不覺得受到了怠慢,自己尋了位置坐下。
這些心態(tài)好的,大約是覺得宋虞與方闕成了親,本身就是主家的人,他們是旁支,全仰賴主家而活,所以沒有意見。
但另外那些人,就有些拎不清了,覺得方闕在怎么著都是小輩,他們作為長輩,哪有小輩見了長輩不給見禮就算了,現(xiàn)在姜然還敢在他們跟前拿喬?
哪有這樣的道理?
其中有人冷哼一聲:“到底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這說話方式就是不一樣啊。不知道還以為這是在戰(zhàn)場上,咱們這些個,都要聽從你的指揮了?!?br/>
這話他是笑著說的,就是笑容有些冷。
宋虞好歹都是當主帥的人,好賴話當然聽得出來。
她冷笑一聲,也沒同那人客氣:“六叔要是不想來,盡管離開便是,想來有五叔、七叔他們在,這些事情也是能解決的。”
六叔瞬間紅了臉,但她看了眼五叔和七叔,發(fā)現(xiàn)他們沒有任何反應(yīng),絲毫沒打算附和他的意思,便明白了,這倆人是有意巴結(jié)宋虞!
六叔心里不高興,但還是沒走,咬咬牙硬著頭皮坐下了。
宋虞掃了他一眼,淡淡一揮手,讓平兒將賬本分給其他人看:“這是岑氏管家以來的所有賬本,有多少虧空,又有多少被她拿去填了她娘家的空子,還有默默往她懷里揣了多少,都在這上面寫得清清楚楚。”
岑氏瞬間白了臉,緊張地辯解道:“不是……不是的,我從來沒做過這些事情!這些賬本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是她想管家,想把我攆出去,所以做的假賬!”
族叔們都在看賬本,并且沒有要搭理岑氏的意思。
宋虞端過茶盞,冷笑一聲:“這話說得可真好笑,本帥若是要管家,用得著攆你?”
她若是真有那個意思要管家的,便是只要伸手,岑氏就會乖乖將賬本拿出來,用得著用這么麻煩的方式?
岑氏還要辯解,可去被她夫君暗中拉了一把,并狠狠瞪了她一眼。
宋虞一邊喝著茶,一邊轉(zhuǎn)頭看向那些族叔,發(fā)現(xiàn)他們臉色鐵青,跟鍋底灰似的。
她心里突然覺得十分暢快,笑著問道:“五叔,你覺得如何?”
五叔轉(zhuǎn)過臉,先瞪了岑氏一眼,才轉(zhuǎn)向宋虞:“這些賬本你是從哪里來的?”
平兒和雙兒出列道:“是奴婢們親手記錄在冊交給夫人的過目的。”
只要是方家的老人,就都認識方闕老娘身邊的丫鬟,尤其是平兒和雙兒還很得老夫人的重用,走哪兒都帶在身邊,便是平時管賬時,也是這倆丫頭身邊幫忙。
她們倆說的話族叔們是不會懷疑的,因為都知道這倆丫鬟向著的是方闕的娘,不是宋虞。
至于現(xiàn)在為何要站在宋虞這邊,很有可能是因為這倆丫鬟自己判斷出,大房對二房不利,想要對方闕下手。
五叔合上賬本,滿臉陰沉:“方賢,人是你房里的,究竟要怎么管,該怎么管,你是不是得給咱們一句話?”
方賢就是方闕大哥的名字,那些賬本他雖然還沒看,但里面是什么內(nèi)容,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他皺了皺眉,維護岑氏的心沒有變:“五叔,這里就你能說得上來,侄兒便與您說句實話?!?br/>
方賢將心一橫,看了宋虞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視線:“這些賬本都是出自他們二房,究竟是真是假,我們也不知道。若是僅憑借這些個賬本,就想說是我夫人做的,是不是有些站不住腳?”
聽見這話,宋虞就笑了,但她沒出聲,只是將目光轉(zhuǎn)向了五叔。
方家五叔還算公正,沒有因此就偏向誰:“確實,老二家的,你可還有別的證據(jù)?”
魏氏一直默默站在宋虞身邊,見其他人臉色難看地翻看完了賬本之后,便上得前去,仔細翻看賬本。
賬本第一頁就標明:“模糊賬目五百兩,填補空缺三百兩,行蹤不明賬目兩百倆,共計一千兩!這么多?三房一年都看不到這么多銀子,大嫂你可真厲害?”
她這話不知是真夸贊奉承,還是諷刺,岑氏當場就叫她說了個臉白。
其他人聽見那些賬目,瞬間黑了臉,不管是真是假,都恨死了岑氏——畢竟他們管賬,撈到不少油水,可分到他們手上的那是少之又少!
宋虞手指在杯盞上輕輕一敲,瞥向臉色蒼白的岑氏,笑吟吟道:“其他證據(jù)?有啊,還多呢。”
岑氏臉色越發(fā)白了。
宋虞心情極好,遞給雙兒一個眼神,雙兒立即出了門去,很快就帶著一個人來了,那人被五花大綁,臉連還腫得像豬頭一般,顯然是來之前,就被誰狠狠給修理過了。
雙兒把人押進來之后,就是狠狠一腳踹在了那人膝蓋窩,當場就把人給踹得跪了下來。
那人一開始本來還十分不服氣的,但在這時,宋虞忽然就站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向他,卻看向岑氏:“這人姓岑,是岑氏娘家大哥狗腿子,代管著方家名下的一間鋪子。本來也沒什么,架不住這人幫著岑氏做了不少假賬,還從中撈了不少好處……岑老板,你怕不是用方家的錢,養(yǎng)活了你們一大家子吧?”
被宋虞叫做岑老板的人移開視線,根本就不敢與宋虞對視。
宋虞蹲下來,捏住他的下巴,把他頭轉(zhuǎn)過來,慢慢道:“你要是再不肯說,回頭你兒子要是被充軍,在戰(zhàn)場遇著什么事,就不要怪我了!”